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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伦敦:野性的呼唤——听从自性的召唤!

杰克·伦敦 王育琨频道 2021-11-23


“这就是生命中唯一的财富

活过并经历痛苦

能做到这一点也就不错

即使输掉了最后的赌注。”

——杰克·伦敦


“凡是使生命扩大而又使心灵健全的一切便是善良的;凡是使生命缩减而又加以危害和压榨的一切便是恶劣的”。

——杰克·伦敦


“我的故事有双重性质,表面上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任何一个孩子都能读懂——尽是情节、变化和色彩。那下面的才是真正的故事,有哲理,很复杂,充满含义。”

——杰克·伦敦


“《野性的呼唤》是一部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狗的故事,同时也是对人类灵魂最深处那奇异而又的动机的探讨。我们越是变得更加文明,就越是感到恐惧——因远古时期人本来就具有的某种美好的东西及生命的欢乐已经丧失殆尽而产生的恐惧”。

—— 美国著名诗人卡尔·


第一次读《野性的呼唤》是大学一年级学习英语。当时激动得不行。杰克·伦敦笔下的主人公巴克,在不停地寻找着自性。它经历了最残酷的磨砺,挣脱了情感的羁绊,最终走上了统帅狼群的位置,并把它顽强的生命意志和敏锐而有力的直觉反应,化为狼群的集体无意识的河流,在一代又一代的狼群中顽强地呈现着。


于今,走出饥饿、有了财富的中国人,开始膀大腰圆,开始脸上油光铮亮,开始醉心各种身体和精神上的整容整形,到底可以传承什么不同凡响的自性?面对巴克,人类该惭愧了!


——王育琨记




第七章 听从自由的呼唤

短短五分钟,巴克就为约翰·桑顿赚了一千六百元,不仅使得主人还掉了所有的债务,他们还可以用这笔钱进行一次长途旅行,前往北极东部寻找黄金。许多人都去过那里寻找宝物,可是几乎没有人找到过;还有的人去了那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那个废弃的矿区位于陡峭险峻的高山上,传说那里有一间古老的小屋,摇摇欲坠,这座小屋就是矿区遗址的标志,也是隐藏金块的证据。那可都是纯天然的金块,比北方发现的金块等级要高得多。

他们乘着雪橇出发了,经过七十英里的长途跋涉,他们到达了于肯地区,然后向左一转就行进到了斯特瓦特河谷,随后经过麻腰和麦块思申小河湾,又一直沿着斯特瓦特河向前,一直走到河流的尽头——一条小溪流,它如同一道细线从陡峭的山顶倾泻而下,这座山顶就是这块大陆的最高峰,这道山脉就成了这一片大陆的脊梁。

这片土地上生活着什么样的动物,游荡着什么样的人群,桑顿对此几乎一无所知。不过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他身上还有盐,手里拿着一把来复枪,他就可以义无反顾地投入这漫无边际的荒野之中。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走到任何地方,他不急不躁,也不在乎印第安风俗的什么禁忌,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一路上,白天他依靠打猎获取食物,如果哪一天打不到猎物了,他就继续向前行进。凭借丰富的旅行经验,他知道在这一带一定会遇上猎物的。所以他时刻都在来复枪里装满弹药,雪橇上装满了弹药以及必备的各种工具,他拥有充足的时间去狩猎,所以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而这样的生活对于巴克来说充满了乐趣,每天桑顿他们打打猎、钓钓鱼,它就跟着主人到处奔跑。有时候,他们一连十几天不停地向前行进,然后他们才停下来。每到一地,狗们就四处闲逛,桑顿他们就用冻僵的野兽的粪便生火,清洗用过的锅碗,然后挖出一个洞来,晚上就可以睡在里面。

当然有的时候,他们没有打到猎物,又找不到别的东西吃,就只好挨饿。可是他们是自由的,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就好像在过节一样。而这个节日过得是否丰盛,全由打猎的运气决定。如果他们走运猎到一头大型野兽,那么这一天就成了狂欢日,他们可要大吃特吃一顿了。


转眼夏天来临,他们登上筏子,人和人背靠着背,狗们紧紧挨在一起,桑顿他们划着筏子穿过一座座高山、一个个湖泊。有时候,他们登上陆地,在岸边茂密的森林里砍倒挺拔的树木,然后做成细长的小木船。他们乘坐着小船在无名的河流里穿行不息。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他们跋涉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甚至在地图上都找不到它的名字。这一片地方无边无际,似乎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夏天,他们被突如其来的风雨吹得东奔西跑,狼狈不堪;冬天,他们行进在树林边缘,也曾经攀登到那光秃秃的山顶上,午夜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寒风凛冽刺骨,他们虽然穿着厚厚的大衣却依然冻得瑟瑟发抖。有时候他们不小心掉进了山谷之中,成群的蚊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们拼命地扑打却毫无效果,只得匆忙逃离这片险地。当然除了这些伤心的片段,也有令人开心的记忆。他们也曾经在草地上采集到鲜美的草莓还有美丽的鲜花,草莓鲜美可口,跟他们南方的故乡相比毫不逊色。鲜花鲜艳可爱,就像他们故乡的鲜花一样赏心悦目。

秋天到来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片多湖地区。这里光线暗淡,人迹罕至,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也许这里曾经有过各种各样的飞鸟,但是现在却踪迹全无,甚至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只有阵阵冷风寂寥地吹着,随处可见冰雪肆虐的痕迹,潺潺流水孤独而忧郁地卷起阵阵浪花。


他们继续向前行进,不知不觉走进了冬天。这片地区似乎曾经有人来访过,可是现在他们留下的踪迹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们顺着一条小路向前走去,然后来到一处森林。他们在附近发现了一座小屋,虽然它外表看起来像一座古墓。他们走进去一看,发现这是从前的猎人使用过的小屋,已经破损不堪了。室内有一些碎片,桑顿用手一摸,发觉那是腐烂的毛毯变成的。他继续搜索,然后发现了一个枪支的发火装置,是利用燧石点火的。凭着对枪支的熟悉,桑顿知道,这是很久以前哈德森海湾公司生产的枪,当时这种枪非常昂贵,要用一大堆海狸皮才能换回来这样一把枪呢。

转眼春天又来了,他们漫游到一处荒凉地段,在路的尽头,是一个宽阔的山谷。这里有一片神奇的浅地,他们一眼看去,浅地里闪着黄澄澄的光芒,就像是洗衣盆底部的黄油。他们惊喜地捧起一把土,惊讶地发现这些都是金粒矿砂。他们欣喜若狂,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们当即决定就在这里淘金,哪里也不去了。他们每天辛苦地工作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最后淘出来洁净的金沙还有天然的金块,总共价值有数千元。他们天天辛苦劳动,把淘出来的金子装进驼鹿皮做成的袋子里,每一袋装满五十磅,这些袋子堆起来像柴火堆一样高。他们干劲十足,辛苦淘金,他们的财富堆积得越来越多,这样的日子就像做梦一样。

狗们没什么事做,桑顿捕到猎物后,它们就可以饱餐一顿。巴克吃饱喝足,它躺在火边长时间地冥思苦想着。隐隐约约,它似乎听到森林深处有一种声音在召唤它。这种声音使它的内心非常不安,为此它常常独自发呆,产生了一种甜蜜的愉快感觉。有时候,它会追寻着这种声音,一直追到森林深处。它伸出鼻子,嗅着那些冰冷的木头、潮湿的苔藓,或者伸进黑色的土壤里,闻着肥沃土地的新鲜气息,它的心中非常快乐。有时候它躺在营地,懒洋洋地在阳光下打瞌睡。突然,它抬起头来,耳朵竖起来,仔细倾听。然后它猛地跃起,向前冲去,一刻不停地奔跑,就这样一直跑几个小时。

它跑进森林里的小道,穿过长满了北极地区特有的黑色植被的开阔地带。它喜欢跑到干枯的河道里,或者偷偷地爬到树丛中窥探小鸟们。白天,它就躺在树丛下,听鹧鸪鸟咕咕地叫;子夜,它就在朦胧的月光下奔跑,倾听树林里柔和的喃喃声。它试图听懂那种神秘声音的含义。有一天晚上,它忽然从睡梦中惊醒,睁开双眼,吸着鼻子灵敏地嗅着,全身毛发竖起来。从森林深处又传来了那种神秘的呼唤。这一次呼唤声音色分明,音调准确,这是一种嗥叫,叫声拖得很长。巴克跟随着这种声音奔跑着,穿过沉睡的草地,快速地冲过树丛。它终于接近了这种嗥叫声,这种声音越来越近了,它放慢了脚步。它小心地迈着步子,最后走到了树林中的一个开阔地。它挺起身子,抬头向前看去,原来那是一只狼,像木头一样细长的身材,正仰起鼻孔冲天而叫。

巴克默默地站立原地,那只狼却停止了嗥叫,显然感到了它的存在。巴克大大方方地摆出一个姿势,它半蹲半坐着,身体收拢在一起,尾巴又直又硬地拖在身后,四肢坚定地踏在地上。巴克的动作既表示恐吓,也暗示着友好。可是这只狼还是逃开了。巴克一跃而起,疯狂地扑了过去。巴克跟随着那只狼来到了一条黑黑的通道,在小河的河床上,一大堆木头挡住了狼的去路。那只狼转过身来,朝着它疯狂地咆哮着,毛发高高竖起、龇牙咧嘴,冲着它快速地猛扑过来。巴克却友好地围着它转着圈子。这只狼有点儿害怕,巴克的身体是它的四倍。它一看见巴克靠近,就猛地跑开了。

巴克如此这般地重复了几遍,那条狼终于明白,巴克根本就没有恶意。于是它变得友好起来,开始有点害羞地和巴克玩到一起去了。过了一会儿,那条狼迈开大步,表示它要离开了。而且它还回过头来望着巴克,似乎在示意巴克跟过来。于是它们肩并肩向着小河的河床跑去,随后它们来到一处低地,进入一片森林,它们一起跑了几个小时。太阳越升越高,天气也变得越来越暖和。巴克喜出望外,它知道它正在向着这种呼唤奔去。它并肩和狼兄弟一起朝着那个地方跑去。此刻,它是如此自由自在,在空旷的土地上自由奔跑。大地踩在脚下,蓝天飘在头上。


它们跑到一条溪边时,停下来喝水。而巴克此时却想起了约翰·桑顿,于是它就坐了下来。那只狼向着那个传来呼唤声的地方跑去,然后又转过身向巴克跑来,用鼻子闻着它,仿佛是在鼓励它也跟着跑过去。而巴克却慢慢地站起身,转身向着来时的路上走去。狼兄弟陪着它走了一会儿,对于它反悔的行为悲哀的低声叫着。于是巴克再次坐下来,向天空抬起头,大声嗥叫起来,声音充满悲伤。随后巴克毅然决然地向家中走去,它听到身后传来狼兄弟的悲鸣,那声音渐渐地离它远去,最后消失在遥远的森林中。

约翰·桑顿正在营地里吃晚饭,巴克一下子冲进营地,它狂喜地扑向主人,把他一头推倒在地,趴在他的身上,用热乎乎的舌头舔着他的脸,张嘴咬着他的手。约翰·桑顿也非常高兴看到它,他抱着巴克前仰后合,大声地骂着巴克。

整整两天两夜,巴克都待在营地里。它跟着主人,盯着他工作、吃饭,晚上看着他钻进毛毯里睡觉,早上看着他走出帐篷来。可是两天之后,那种呼唤声又从森林里传了过来,声音更焦急、更响亮。巴克的心又不安宁了,它想起了森林里那片微笑的土地,又想起了和它并肩走过那片大森林的狼兄弟。于是它又一次跑出去,在树林中徘徊,却没有见到它的狼兄弟。虽然它一整夜都守候在那里,但是却再也没有听到那种悲伤的嗥叫声。

它开始在白天离开营地,晚上在外面睡觉。有一次它跑到了堆放木材的河床那里,它在附近漫游了整整一个星期,徒劳地寻找着狼兄弟的踪迹。有时候,它咬死一些小动物,用来充饥。它迈着轻松的大步四处游荡,似乎从不疲倦。在一条宽阔的大河里,它用灵巧的爪子抓住了很多大马哈鱼,同时也被遮天蔽日的蚊虫咬得够戗。后来它在河边遭遇到一头大黑熊,黑熊凶狠地向它扑过来,巴克勇敢地和它搏斗,最终成功地杀死了黑熊。它无助地在森林中大声咆哮着。这场艰苦的战斗唤醒了它身上潜藏的残忍。它在旷野中到处闲逛,两天之后,它又返回到杀死黑熊的地方,发现有十几只狼獾正围着那头死熊,它们正在争相抢食熊的尸体。巴克轻轻松松就把它们赶走了,只留下两个獾,这样它们就再也不吵了。

巴克变得更加嗜血了,它成了一个天生的杀手,它就得靠捕猎来谋生,孤单而又独立。它的眼眉上飘逸着美丽的棕色,胸脯正下方白色的毛散发着一种光亮。它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一只巨大的狼,它从它的圣·伯纳德犬的父亲那里继承了高大的身材,又从它的牧羊犬母亲那里,将这种沉重的躯体发展到了极致。它的肌肉结结实实,它比狼还要狡猾。它综合了圣·伯纳德犬和牧羊犬的智慧,加上它在这个野蛮的生存学校获得的残酷经验,使得它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动物。

它现在正处于生命的高潮,精力旺盛,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生命的溪流缓缓流过巴克的身体,如同奔涌的潮水,热烈而欢快。一旦时机成熟,这股力量就会从巴克体内爆发出来,迸裂成一缕缕细流,化为无数个碎片,充满它全身的每个细胞。

有一天,巴克猛地冲出营地,约翰·桑顿他们赞许地望着它的背影。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一条狗!”约翰·桑顿忍不住脱口而出。

“上帝就是照着它的模子把它造出来的。”皮特说。

“它太棒了!我简直找不出什么词来描述它了。”汉斯称赞道。

他们远远望着它冲出了营地,直到看不见了,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巴克冲进森林深处后,立刻变成了野兽。它飞速地奔跑,它把肚子贴在地面上,像蛇一样爬行、跳跃和进攻;它能够巧妙地隐藏起来,迅速地抓到一只松鸡;它身手敏捷,可以无声无息地杀死一只睡着的兔子;甚至是飞过半空的花栗鼠也会变成它的盘中餐;在开阔的水面,它抓鱼的速度甚至超过海狸,它把鱼抓住吃掉以后,还会小心翼翼地修理被它损坏的堤坝。


秋天到来后,驼鹿(产于北美的一种大鹿)大量地出现了。它们在严酷的峡谷里缓缓游荡,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冬天。一头小驼鹿不幸迷路了,正好被巴克发现,它猛地扑上去将驼鹿扑倒在地,饱餐了一顿。但是它却并不满足,它强烈地盼望着能够捕获一头更大、更凶狠的猎物。

有一天,它走到小河的尽头,迎面遇见了一群驼鹿,这群队伍大约有二十头,驼鹿已经走过了溪流,为首的是一头体型庞大的公驼鹿。这头公驼鹿性情狂躁,身高六英尺,是一个凶恶可怕的敌手。巴克走上前去,这头公驼鹿突然抬起了它那巨大的鹿角。鹿角呈手掌状,分别有十四个端点,长达七英尺宽。公驼鹿的小眼睛里燃烧着凶恶的火焰,露出恐怖的眼神。它大声吼叫着凶狠地瞪着巴克,巴克发现它的上半身有一处露出了一支羽毛弓箭的末端,这更加衬托出它的强悍。

巴克毫不畏惧,它在公驼鹿前大声地吼叫,放肆地跳跃着。站在这头大型的公驼鹿前,将自己暴露在那可怕的鹿蹄子前,如果稍有不慎,公驼鹿只需举蹄轻轻一踢,巴克就会命丧黄泉。公驼鹿因为体型太大而无法轻易地转身,面对巴克的獠牙以及它咄咄逼人的挑衅,它变得狂怒起来,于是鹿劲大发向巴克发起进攻。巴克狡猾地躲开了,故意装作打不赢所以才跑开的样子,引诱公驼鹿追赶过来。通过这种方法,它成功地把公驼鹿和鹿群中分离开。这时有几头小驼鹿从后面冲了上来,企图将受伤的公驼鹿救回去,使得它重新回到鹿群中间。

巴克有一种不知疲倦的、坚忍不拔的耐心。它纠缠在驼鹿群的附近,压抑着它进攻的速度,以此激怒那些小驼鹿,并通过不断骚扰那些小驼鹿来使大驼鹿们担心,故意挑起它们的愤怒,从而使得受伤的公驼鹿更加疯狂。它就这样持续不断地攻击驼鹿,时间长达达半小时之久。巴克越战越勇,时不时地改变方位,从各个角度攻击驼鹿。死亡的威胁时刻缠绕着这群驼鹿,脱离鹿群的驼鹿一旦被巴克扑倒,其他的驼鹿就迅速聚集在一起。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驼鹿渐渐失去了耐心,它们的动作越来越急躁,它们造成的失误也越来越多。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太阳落在了西北方的河床下。年幼的驼鹿们不断地移动脚步,终于勉强围绕在它们的领袖身边。而从现在的情景看来,这些驼鹿们似乎永远无法摆脱掉这个不知疲倦的家伙了。巴克一次次地把它们拦在路上,它唯一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是它们的命。战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多的驼鹿倒在巴克的爪子下,有的从此再也站不起来,有的带着浑身的伤痛,奄奄一息。

夜幕渐渐降临,老公驼鹿垂头丧气站在那里。它悲哀地看着它的伙伴们,它曾经与这些母驼鹿朝夕相处,它如同父亲一般统帅着这些小驼鹿们。如今它们踉踉跄跄地走在快速变暗的光线里,脚步疲乏而急迫。老公驼鹿无法再跟着它们走下去了。老公驼鹿扬起鼻子猛地冲向巴克那残忍的獠牙,巴克勇猛地反击,最终公驼鹿虽然没有失败,却也被巴克咬得伤痕累累。这头公驼鹿重达三百磅,是巴克体重的两倍!这头公驼鹿活得那么长久,拥有强大的生命力,它曾经经历过那么多战斗,它都顽强地挺过来了。但是此刻,在这样一个动物面前,这个动物的头甚至还没有它的膝盖高,而现在它却被这个动物逼到了绝境上!

从这一刻起,不论是天黑还是天亮,巴克就再也不怜悯这个猎物,再也不肯给这个牺牲者以片刻的休息了。哪怕是别的那些驼鹿们打算去吃树上的嫩枝条、嫩树叶或桦树、柳树的枝芽,它也要冲上前去阻挠。当受伤的公驼鹿趟过溪流,因为长途旅行以及流血而干渴难耐时,它低下头准备去喝水,巴克就会冲上去攻击它,公驼鹿只得放弃喝水拔腿逃命。当驼鹿群拼命跑上漫长的逃亡之路时,巴克却不去阻拦,而是放慢脚步奔跑,轻松地跟在它们后面。如果鹿群停下来,它就干脆躺在地上。而一旦它们争分夺秒地打算吃食、喝水时,它就大踏步冲上前,向它们发起猛烈地进攻。

老公驼鹿那巨大的头垂得越来越低了,它步履蹒跚地走着,渐渐地越来越虚弱了。最终,它只能长时间地站立原地,鼻子紧贴地面,耳朵耷拉下来。而此时,巴克却趁机去大口地喝水,去悠闲地休息。它红色的舌头懒洋洋地垂下来,大口地喘着气,而那双眼睛却一刻不停地死盯着大公驼鹿。看来巴克终于准备下手了,它在寻找恰当的时机。

终于挨到了第四天,暮色降临,巴克发动了最后的进攻,它一下子猛扑上去,咬住了公驼鹿的脖子,疲惫饥渴的驼鹿毫无抵抗之力,无力地倒在它的爪子下。巴克津津有味地吃着鹿肉,它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把公驼鹿吃完。随后,它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它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着,感觉自己重新恢复了力量。它觉得自己比从前更加精力充沛,转过头望向营地,它开始怀念约翰·桑顿。它抬起腿大踏步地向着营地慢跑过去。它跑啊、跑啊,也不知道跑了多少个一小时。在杂乱无章的野路上它知道前进的方向,它知道自己的向往在何方,它要穿越这陌生的土地,它要跑到那个人的面前。那个人仿佛是一块有着强烈吸引力的磁铁,而它就是一块铁,那个人吸引着它向着他奔去。

它大步往前跑着,感觉到大地有一种崭新的涌动,提示它这片森林里分明存在着一种更强大的生命,鸟儿们唧唧喳喳地谈论着这个事实,松鼠们在树枝上闲聊着这个事实,微风轻拂,似乎在窃窃私语着这个事实。它忍不住停了下来,深深地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深刻地思考着这个事实,这一事实使得它更加飞快地跳跃、奔跑。它隐隐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灾难正在等待它,这种感觉压迫着它不停地向前奔跑,它跨过了溪流,跑向通往营地的山谷之中。它跑得离营地越近,它就越是警觉地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氛。

当巴克跑到距离营地三英里处,凭着猎手的本能,它看到了一种新鲜的踪迹。这种新鲜的踪迹使得它脖子上的毛发竖立起来。它沿着这道踪迹径直跑向营地,向着约翰·桑顿飞快地跑去。巴克急急忙忙地跑着,它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都被拉直了。它机敏地察觉到更多关于这种踪迹的细节。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讲述着一个悲伤的故事。它伤心地在营地里走来走去,伸出鼻子四处嗅着,它的鼻子告诉它,这里的生命信息已经彻底改变了。它默默地在森林里四处观察着,鸟儿们已经消失了,松鼠们也都躲藏起来。

突然,它看见了一个东西,一个浑身滚圆的、灰色的家伙躺在地上。一根肢体被砍了下来,那肢体已经失去了光泽,变成了灰色斜靠在他的身上。巴克在幽暗的阴影里溜进灌木丛中,它的鼻子突然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巴克使劲用力拉了它一下,那东西没有动,于是巴克又推了它一下,那东西还是一动不动。最后巴克凭着嗅觉发现那是尼格,它侧着身子躺在地上,一支羽毛箭射透了尼格的身体,箭的两端都露出身体外。看样子,它在受伤后曾经挣扎着打算逃跑,可惜爬到中途,就死在灌木丛中了。

一百码开外,一只雪橇狗躺在路上一动不动。巴克走到了它的身旁,这条狗是约翰·桑顿从道森买来的。看起来,这只狗生前曾经和敌人发生过生死搏斗,最后被大棒子残忍地打死了。绕过它的身体,巴克一步不停地向前走去。此时,远处的营地里传来了微弱的声音,那声音高低起伏,仿佛是在唱着圣歌。巴克担心敌人就在附近,于是它机警地把肚子贴近地面,悄悄地向前爬过去。它在小木屋外发现了汉斯,他脸朝下趴在地上,身上插满了羽毛箭,像一只刺猬。当它钻进桦木小屋里时,它抬起头凝视着前方,却再也无法移开视线,眼前的惨状使它狂怒起来:它最爱的人约翰·桑顿躺在那里,可是他的肩膀上却是空无一物,他的脑袋已经不见了。巴克全身的毛发竖立起来,它怒不可遏,发出恐怖的咆哮声。

巴克没有想到,当它猎杀驼鹿的时候,它的主人也正在被别人猎杀。桑顿他们三人正在屋里清点他们淘出来的金子时,听见屋外传来嘈杂声。他们以为是巴克回来了,都没有在意。他们没有想到,危险正在向他们逼近。

这里是印第安人的地盘,他们世世代代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死去。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他们认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天神赏赐给他们的,谁都无权掠夺这里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埋藏在这片土地里的金子。桑顿他们长期在这里淘金,当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认为这些人在掠夺他们的金子,他们就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当然这些人肯定不会同意,那么他们就会毫不迟疑地杀死这些人。他们是精明的猎手,早就将他们的一举一动观察得清清楚楚。他们知道桑顿这些人手里有枪,所以他们必须先下手为强,不然如果让对方先开枪,自己就没有胜算的把握了。

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对于桑顿他们的作息时间已经非常了解。于是他们制定了周密的猎杀方案,乘着傍晚时分,桑顿三人都待在室内的机会,他们手执梭镖、弓箭,将这座小屋包围起来。尼格和斯哥特正在室外溜达,它们发现有生人靠近,就大声吠叫起来。

汉斯听到狗叫声,觉得非常意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他走出门外,打算查看一番。谁知他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原来狗们大叫之后,印第安人就纷纷拉弓射箭,尼格和斯哥特先后中箭,它们立即撒腿逃命,印第安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汉斯没有发现异常,就转身准备进屋,此时印第安人乱箭齐发,汉斯毫无防备,一下子倒在地上,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悲惨死去。

桑顿见汉斯出去半天没有回来,奇怪地问皮特:“他做什么去了,还不回来?”

“也许是见到美女了吧。”皮特裹紧毛毯,含含糊糊地说道。

桑顿还是有点不放心,站起身准备拿起来复枪出去查看。突然门被猛地推开了,几个印第安人冲了进来。一个印第安人立即冲向皮特,挥起斧头砍了过去,皮特惊恐万状地大叫一声,含恨死去。与此同时,另一个印第安人举起梭镖向桑顿扔来,桑顿猛地躲向左边。另一个印第安人一下子把他扑倒在地,桑顿一边拼命搏斗,同时伸出右手向旁边摸索,试图够到来复枪。可是那个印第安人似乎知道他的意图,两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旁边的一个印第安人挥起斧头向他劈去,顿时血流遍地。桑顿再也看不到他宠爱的巴克了。

巴克在地上四处嗅着,它终于闻到了那可恶的味道,它知道这是谁犯下的罪行,它一定要找到他们报仇雪恨。它循着屋外唱歌的声音,飞快地冲了过去。

桦木小屋外,一群印第安人身上画满了图案,头上插着羽毛,他们正在载歌载舞,庆祝自己的成功。突然,他们听到一阵摄人心魄的嗥叫声,一个他们从未见识过的毛茸茸的动物旋风般地扑了过来。巴克是一只睿智的狗,它一下子就扑到了站在中间的那个人身上,而那人正是印第安人的头领。巴克张开血盆大口,伸出牙齿,一口咬断了头领的喉咙,那头领的颈部猛地喷涌出一股鲜红的热血。可是这依然无法发泄它的仇恨,它热爱的主人被这些人残忍地杀死了。它气势汹汹,张嘴在头领身上疯狂地撕扯着,似乎想把他撕成碎片。

紧接着,它又一跃而起,伸出爪子抓住了第二个人,张嘴撕开了他的喉咙。这群印第安人惊慌失措,纷纷冲上前来抓捕它,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抓住它。它在这些人中间横冲直撞,它狠命地撕扯着、杀戮着。它迅速地飞奔着,藐视着一切向它纷纷射来的弓箭。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仇人,这些印第安人顿时慌了手脚,他们混乱不堪地聚集在一起,吵吵嚷嚷,乱成了一锅粥。他们射出了一支又一支的弓箭,却没有一支射中它。


巴克猛地跃向空中,一位年轻的印第安人奋力将一支梭镖投向它。他投射梭镖的气势如此凶猛,以至于梭镖穿过了另一个年轻射手的胸脯,一直穿透了他的后背,扎在地上,而那位年轻射手却被巴克咬中了喉咙,直挺挺地立在原地。其余的印第安人一看这一情景,一个个大惊失色,他们惊恐万方地向森林逃去。他们一边跑一边大声惊呼:“不得了了,魔鬼来了!魔鬼来了!”

此刻,巴克已经被魔鬼附身了。它疯狂地放开四肢奔跑着,追逐着那些印第安人,把他们从森林中间拖出来咬死,就像对待那头大公驼鹿似的。这是印第安人生死存亡的日子,他们奔跑着四散逃命,可是依然难逃被追杀的命运。一周以后,那些大难未死的印第安人聚集到一个低谷中,他们悲哀地清点着他们死亡的人数。而巴克却还在不知疲倦地追杀着他们最后巴克重新回到了那个令它悲伤不已的营地。它终于找到了皮特,他在自己的毯子里被杀死了,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神色。在地上,它最爱的主人——桑顿奋不顾身与敌人搏斗、挣扎的痕迹历历在目。巴克伸出鼻子嗅着,查找着每一个细节,它循着味道追踪,一直找到深深的池塘旁边。它看到斯哥特躺在水边,头和前腿都浸泡在水里,从现场的痕迹可以看出,它曾经奋力搏斗,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

池塘的河水从水闸那边流淌过来,水流翻卷着金沙,金沙又渐渐地沉入水底,河水逐渐变得清澈。而那些混浊的水里则藏着很多东西,当然也藏着约翰·桑顿的头。巴克跟着桑顿的气味走进了水里,周围再也没有任何痕迹了。它伤心地盯着约翰·桑顿已经毫无生气的头颅,呜呜地低声悲鸣着。

整整一天,巴克不是待在池塘边默默沉思,就是围绕着营地转来转去。它知道约翰·桑顿已经死了,它非常惆怅,这种感觉和饥饿有点相像,但饥饿是可以用食物来消除的,可是这种惆怅感却无法消除,反而使它疼痛不已。只有当它停下来,凝视那些被它杀死的印第安人的尸体时,它才能暂时忘记疼痛。此时,它陷入了无限骄傲之中。它好奇地闻着这些尸体,他们死得真是容易!从今以后,巴克再也用不着害怕这些人了。

夜幕降临,透过树梢,只见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月光温柔地撒在大地上,沐浴着这片土地。巴克蹲坐在池塘边,心里涌出一阵阵悲哀。在这座森林里,巴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它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活力,涌动着一股股全新的生命的力量,它认为这都是印第安人的功劳。它站起身来,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用鼻子使劲嗅着,眼睛炯炯有神地观察着。

远处飘来了一阵微弱的尖叫声,紧接着这种尖叫声就变成了集体大合唱。这种合唱声渐渐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种声音使得巴克回忆起另一个世界。它不禁走到树林中开阔地带的中央,认真倾听着。这是一种呼唤,它曾经多次听到过这种呼唤,这种呼唤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诱惑,而这种诱惑此刻对它产生了无比强大的吸引力。此前它从没有对这种呼唤动心过,但是现在,它准备服从这种呼唤。约翰·桑顿死了,它与文明社会的最后的纽带已经断裂了。无论是哪一个人,都再也无法捆绑住巴克的思想,再也不能束缚住巴克的脚步!

巴克的眼前出现了一大群大驼鹿,在它们的侧面聚集着一大群狼。就像那些印第安人狩猎一群群驼鹿那样,这群狼捕杀了驼鹿,吃完了驼鹿带血的鲜肉后,它们终于跨过了溪流以及木材林,侵入到巴克所在的谷地。在银色月光的照耀下,这些狼群就像一条银色河流,缓缓地流动过来。

在开阔地的中央,巴克巍然挺立,它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静静等候着狼群的到来。这些狼看到它硕大的体型,都非常害怕。巴克站在那里,是那么镇静,如同一头巨兽。

经历过片刻的沉默,终于有一只勇敢的狼朝着它直直冲来。如同闪电一般,巴克迅速地跳起来,猛地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脖子。随即巴克定定站住,依旧一动不动。被它咬破脖子的狼在它的身后痛苦地翻滚着。看到这只狼的下场,狼群退却了,它们明白巴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可是过了不久,就冲出了三只不怕死的狼,它们也想一试身手,三头狼尖利的嗥叫声混合在一起,冲着巴克猛攻过来。巴克猛烈地回击,这三头狼一只接一只地向后退去,这些狼的喉咙还有肩膀上被咬出深深的伤口,鲜红的热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顿时,狼群中一阵骚动,接着整个狼群猛地向前冲过来,它们拥挤着,堵塞了前进的路,你挤我撞,狼群攻击的热情空前高涨。巴克以不可思议的敏捷,狠狠地袭击来犯者。它以后腿为中心,飞快地撕咬着每一只冲上前来的狼。它每咬一下,都咬得又快、又深、又透。

不一会儿,它的前后左右就躺满了受伤倒地的狼。它飞快地转换着方向,防守着它的四面八方。为了防备狼群从后面偷袭,它被迫向后退去,先是退到了池塘边,然后退到了小河湾的河床上,再退到高高的沙砾河岸上它沿着河岸后退着,一直退到了一个角落里,这个角落是在从前在这里开矿的人挖出来的。在这个角落里它的三个方向都得到了很好的保护,它所需要的只是防备前方敌人的袭击。

这个位置完美得无懈可击!半个小时后,那些进攻的狼群毫无进展,反而狼群中死伤的越来越多,它们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强敌,于是它们纷纷向后撤退。在狼狈的溃逃中,它们发出的声音都显示出它们已经精疲力竭了,白色的獠牙在清冷的月光中闪着冷冰冰的光。有一些受伤的狼使劲抬起头来,竖起耳朵;有的狼趴在地上,远远望着巴克;还有一些狼低头在池塘里喝水。而有一只狼却冒着危险好奇地望着巴克,用一种友好的方式,它的身材颀长、瘦弱而皮肤却是灰白的。巴克看了半天,终于认出来,它就是那位曾经和巴克奔跑了一天一夜的狼兄弟。狼兄弟悲哀地、虚弱地叫着走上前来,巴克也悲哀地叫了一声,它们彼此碰了碰鼻子。

随后,一只满身伤疤的老狼,满脸憔悴地向它们慢慢走来。巴克掀动了一下嘴唇,准备大声咆哮,以恐吓对方。此时木头兄弟用鼻子闻了闻它,似乎在向它传达什么信息。而那只老狼却坐了下来,抬头朝向月亮,爆发出一声长长的嗥叫。于是其余的狼也都坐了下来,并且齐声嗥叫起来。

现在巴克终于确定了,它已经听出来:这就是那种声音,那种曾经日夜呼唤它的声音!它也像它们一样坐下来嗥叫起来。嗥叫完毕,它随即走进它的角落,那些狼一个个向它走过来,用那种狼特有的友好而野蛮的方式闻着它。突然领头的狼兴奋地尖叫了一声,然后猛地转身冲向了森林,那些狼也一个个都跳了起来跟在后面跑。那种尖叫声形成了群狼的大合唱。巴克也跟在狼群的后面,和它那位狼兄弟肩并肩地跑进了大森林。它自由地跑着、跳着、尖声地大叫着。

数年之后,居住在这里的印第安人注意到,森林里那些狼群的种类中发生了一种显著的变化。他们当中有人看见:这些狼中,有一些狼的头上和口、鼻四周都有一种棕褐色的毛发在闪耀,而在它们胸口的下半部都有一条白色的毛发。然而更为奇异的是:这里的印第安人经常谈论起一条神奇的狗,它比世上所有的狼都更狡猾。在最寒冷的冬天,这条狗经常从他们的营地里偷走东西;抢夺他们的行李,杀死他们的看家狗;对于他们勇猛的猎手,这条狗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

不仅如此,更恐怖的还在后面。那些印第安猎手们在外四处狩猎,奔跑了一整天却一无所获,当他们疲惫不堪地回到营地时,却悲哀地发现:他们留守在营地里的那些伙伴们倒在地上,他们的喉咙被残忍地咬破了,雪地上到处都是狼群留下的杂乱的脚印,这些脚印比他们过去所见过的狼的脚印要大许多。

每年秋天,当这些印第安人狩猎时,如果他们为了猎杀那些驼鹿而追随在它们后面,那么这些印第安人毫无疑问就会走进一条陌生的山谷,而这座山谷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进去过。这样的事情反复地发生,于是这里就流传着一个传说,这是那些鬼精灵精心地挑选了这座山谷,要用这座山谷给这些跟着驼鹿走的猎人准备一个舒服的归宿,然后再放上一把火,好让他们都能够好好地安息。而那些猎人的女人们听到这个传说都非常悲伤。

一连几个夏天,都会有一位拜访者前来参观这条山谷,这就是那座印第安人不认识的山谷。但是这位拜访者他们一定认识,它是一条体型硕大的狼,长着一身极为华丽、壮美的皮毛,和别的狼迥然不同。它孤独地跨过了那块微笑着的堆放木材的地方,然后它蹲下来,坐在树丛中开阔地带的中央。

那被它杀死的驼鹿皮囊已经腐烂,一股黄色的液体从皮囊下默默地流淌出来,向着远处缓缓流去,那黄色液体流过的地方都长出了一溜长长的青草,青草茂盛地生长,向着远处的沃土蔓延开来,在阳光下泛着黄色的光芒。这位拜访者蹲在地上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仰天一声长啸。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悠长、那么的悲伤!最后,它独自一个离开了这个地方然而,它并不总是孤独的。当漫长的冬天到来的时候,狼群追寻着它们的猎物,它们就会走进这个低谷,这头狼就会奔跑在狼群的前面。在苍白的月色下,在黎明的晨曦中,这头狼带领着它的部下大步地向前跳跃着。只要它张开嘴发出高亢的嗥叫,狼群就会齐声高唱,它们共同合唱,唱起了一支属于自由世界的歌,一支自由自在的狼之歌!





——《野性的呼唤》杰克·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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