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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熊”孩子

王博 朱健 晶报 2022-11-23


“很多人说,方特就是中国的迪斯尼……”


“不不不,我们还是希望做中国的方特。”尚琳琳笑着打断了这样的对白。


尚琳琳是深圳华强方特文化科技集团执行总裁,她在方特工作超过20年,从国际市场干起,一路看着方特转型,蓬勃向上,迎来“黄金时代”。


这些年,方特生产出许多“爆款”。尤其是《熊出没》系列,自从2012年除夕夜在央视首播后,现在是家喻户晓的动画作品,熊大熊二也成为了小朋友们“最熟悉的朋友”。


在B站、在豆瓣、在知乎,很多人把《熊出没》系列当作国产原创动画的“天花板”。它是当之无愧的国民IP,在动画的世界里讲述中国故事。


故事里的事,还得从尚琳琳讲起。


2008年10月,戛纳电视节在法国戛纳盛装开幕。


电视制片人、经理、买家、卖家、明星、游客、记者……海滩美酒佳人,所有人好像被围绕在一个大大的气泡当中。梦幻,还有些眩晕。


这是尚琳琳第一次参加国际影视展,此行的任务很简单,也很艰巨。“我没有时间追星,我得把我们还没制作完成的动画作品‘卖’出去。”


戛纳电视节是国际上最大的电视节目交易市场,每一年,这里都在进行着无数的交易,世界各地的买家和发行商都在寻找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影视作品。


那一年,尚琳琳是直接带着方特动漫最初的两部作品《海螺湾》《恐龙危机》的样片和样品进入戛纳。单枪匹马,赤手空拳。“但我挺幸运的,尽管作品都没有做完,当时还是有来自中东的买家觉得质量不错,现场进行了解后,就按照国际上通行的一个价格签约了。”


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个美妙的开始——对于方特动漫而言,开启了原创动画走向海外的进程,此后方特动漫的所有作品,无论是《生肖传奇》还是后来大火的《熊出没》系列动画片,都是从这里和此后更多的国际影视节(展)开始走向国际市场。




诞生之地


市场的潮水涌来之时,首先起航的是那些装备精良的巨舰。


华强方特文化科技集团位于深圳市南山区科技中一路。这里是“熊大熊二”诞生之地。


2022年4月,我们获邀走进了这家深圳头部动画制作大厂。


去之前,有点兴奋,随手在同学群里发了句,“今天俺去看‘熊大熊二’了。”


群里立刻引发了不小波澜。至少有五个人发出了眼红流口水的表情。


还有两个脑门上发出问号:“哦,《熊出没》是深圳出品的啊?”


可不是,《熊出没》系列作品是纯正的“深圳制造”。作为“熊大熊二”真正的幕后老板,华强方特文化科技集团多次荣获“全国文化企业30强”“国家文化和科技融合示范基地”“国家文化出口重点企业”等殊荣。公开资料显示,方特集团旗下的华强方特(深圳)电影公司在国内最早开始从事特种电影研发,目前已成为国内规模最大、种类最多、设备最齐全、产量最高、技术最全面的特种电影专业公司,技术水平国际领先,已成功研发环幕4D电影、悬挂式球幕电影、巨幕4D电影等十多类特种电影形式,具有强大的数字影视技术基础,为方特动漫的动画内容开发提供技术支撑。


2008年,方特开始发展动漫产业,制作团队创新采用科技手段,实现全无纸化的三维生产模式,一开始就将制作质量定位到高端水平,动画的表演和表现力大幅提升的同时,生产效率更是有了显著提高。2010年,方特出品了一部以中国功夫、十二生肖传说为主题的动画片《生肖传奇》,该片在央视播出后,反响很好。片子中有三只作为配角的熊,是拦路的山贼,当时操着一口东北话,观众觉得特别有喜感。主创团队当时就考虑能否把这三只熊拿出来单独做一个新的IP。


尚琳琳回忆说,“当时主创团队经过研讨,认为三只熊有点多,就简化成两个,然后在毛色上做区分,原来是灰色的,后来调整为一个变成褐色,一个变成黄色。这就是熊大和熊二的原型。”




身份设定


事实上,动画制作团队不仅对画面精益求精,讲好故事更是他们一直以来的追求。即便是一段很小的剧情,制作团队也会进行反复的讨论和打磨。


光头强作为片中熊的对手更是被多次创意研讨,“最初是一个猎人的设定,但是因为猎人和熊是天敌,他们的矛盾不可调和,所以我们后来转换了一个思路,把光头强身份设定改成了伐木工,这样他们就没有了天然的敌对关系,只是因为在态度和理念上的不一致,依然会有很多有趣的戏剧冲突。”


这么多年下来,光头强逐渐成为中国动画史上最受欢迎的一个“反派”。尚琳琳也和同事们讨论过光头强深得人心的原因,“光头强并不是一个坏人,只是生活和工作所迫,哪怕是最初的砍伐树木也只是他的工作,他就像我们普通人一样,草根阶层,有着一些人性的自私,但是本心善良,而且总被老板压迫,生活各种无奈,诸多不易。”


《熊出没》系列像任何动人的作品一样,故事始终触及到核心命题:人的处境及选择。毕竟,屏幕上的故事再精彩纷呈,到头来还都是人间事。



熊孩子背后的男人


方特动漫的制作中心,坐落于华强高新发展大楼的13楼。该楼层有着独特的装修,颇有点二次元风。随处可见的卡通人物,交织着众多电脑屏幕闪烁出来的荧光,让人恍惚间有一种窝在精神防空洞里的错觉。


在这个办公区域,几乎所有人都穿着随意。T恤+牛仔裤,怎么舒服怎么来,这大概就是动漫人的着装密码。


位于一侧的配音区走出两个人。一个戴着渔夫帽,戴着眼镜,高大魁梧;一个身材匀称,眉清目秀。


尚琳琳笑呵呵地介绍,“这两位,就是熊大熊二背后的男人。”


戴渔夫帽的名叫张伟,他是熊大的配音演员。张伟读书的时候就喜欢热血战斗类以及破案悬疑方面的漫画,比如《七龙珠》和《名侦探柯南》。


张伟之前并无配音经验,2010年深大毕业,入职华强方特后,慢慢才发现自己在配音方面的天赋。有意思的是,第一次试音时,他试的是熊二的配音,后来发现虽然性格和身材与熊二相近,但是在音色方面更适合熊大的设定,所以后来改换成为熊大配音,在表演上更加得心应手。


熊二背后的男人叫张秉君,相比之下,他的配音之路可以说从小开始——小学参加小喇叭广播站、小主持,后面有机会了,经常也会到电台、电视台试试音。


张秉君刚拿到熊二这个角色的时候,就很有自己的想法,想要让这个角色生动起来。“我本身是内蒙人,内蒙人说话的结尾是会挑上去的,所以就想着在语音语调上处理一下,把东北、内蒙的一些语音特点用起来,然后个别反应声比如‘啊?’我会换成‘呀?’,配音时把原本的台词‘我饿了’调整为‘俺的午餐铃响了’……”


如此调试几番,熊二的性格立马鲜明起来,反应还挺好,观众很快就记住了这个角色。


目前为止,《熊出没》系列(包括大电影)一共有20部作品,几乎每一部都广获好评。


“熊出没”IP运营多年,拥有相当数量的忠实儿童粉丝,连年上映的大电影也使其拥有了相对固定的受众群体。


2017年,张伟、张秉君还有谭笑(光头强的配音演员)一起上过湖南卫视王牌栏目《天天向上》,让更多人知道了这部经典动画系列三位男主角的真身。


不过,他们从没把自己当成明星。


“给熊二配音是件挺好玩的事,尤其看到网络上很多人学熊二说话,还挺像的,说明这角色已经通过声音让观众认可了,是个挺开心的事。因为配音本身就是让别人开心也让自己满足的工作。”张秉君说。


张伟开心的是,这么多年下来,让自己和角色融为一体,“我最大的感受是发现自己的责任心比原来强了,是多年来与角色的磨合中,找到了很多共鸣,使得自己在一些方面与角色走得越来越近,与角色越来越相似。”


从他们身上,其实可以总结出一些方特人的共同气质:随和+乐观+幽默。


这些特质就如同一连串的密码,藏着心结的隐秘信息,也教他们坚持之道。如同他们作品中角色的选择。


这真好。


▲”熊大“背后的男人张伟。


▲”熊二“背后的男人张秉君是著名配音演员。



从深圳到世界


2008年结束了第一次戛纳之旅后,尚琳琳逐渐成为了全球各大电影节或者电视节的常客。


2018年戛纳电影节,熊大熊二已经“养大了”。《熊出没》系列动画片现场签约俄罗斯等近10个国家,而当时在国内创下6.05亿元超高票房的大电影《熊出没·变形记》也现场签约韩国、中东等地10余个国家和地区。


2020年,《熊出没·原始时代》登陆德国院线,即使在疫情期间也有超过500块银幕上映,创造中国动画在德语区的最好票房成绩,观众好评如潮。2022年5月,《熊出没·重返地球》将登陆包括ODEON、CINWORLD等英国连锁院线,也将刷新中国电影在英国市场单片排片份额纪录。


出国参展,尚琳琳印象深的有两次。一次是在釜山电影节,她在观片现场和韩国小朋友互动,“他们通过观看《熊出没》大电影后,对中国文化产生了浓郁的兴趣”;第二次是在俄罗斯电影展,当地的年轻观众一直赞叹和留言:没想到中国也有这么好的动画片……


从深圳出发,向全世界讲好中国的故事。在这一点上,方特和《熊出没》交出了完美答卷。


截至2022年,包括《熊出没》在内的方特动画作品已发行到130多个国家和地区,进入到Disney、Discovery Kids、Netflix等国际主流媒体,被译制成多种语种在国外传播。方特动画电影作品先后在德国、法国、英国、俄罗斯、土耳其、韩国等50多个国家或地区的电影院持续上映,在国际市场上树立了优质的中国文化品牌。


具备世界共通的情感、兼备国际化质量的作品,必定能穿越时间,穿透不同人群,成为经典。


回想起来那些年的出国历程,尚琳琳感慨道,其实这也是中国的动画作品不断提升质量、走出国门的一段历程。


过去十多年,从廉价的加工者到原创内容的生产者,再到中国文化的传播者,不光是《熊出没》系列,其实整个中国动画行业走过的是一段艰难却光荣的旅程,一大批优秀的中国动画作品脱颖而出,令全世界惊艳。


在尚琳琳看来,动画片与其他所有类型的电影一样,是一种能够承载民族情感、文化表达、人性启示,且观众不分年龄的介质。“好的内容是一切的基础。我们只要依托于优质内容、精品故事,中国动漫作品就会被更广泛的观众所接受和喜爱。”




构建动漫IP矩阵


“熊出没”是华强方特打造最成功的动漫IP,不过方特也在持续推新并构建动漫IP矩阵,努力寻求新的突破点:2021年新推出传播关爱和互助的动画片《熊熊帮帮团》以及益智启蒙教育片《好奇时间》,关注儿童成长的陪伴与教育;传递友情与梦想的新时代女孩偶像IP《奇迹少女》,也拿下了同期收视和点播榜首。


而从更广泛的视野来看,从小荧屏的低幼化,方特也逐步实现了大银幕的青年化。尚琳琳介绍,“刚过去的一年,方特新推出多部适合青少年、成年人看的动画片动画电影。”


比如2022春节上映大电影《熊出没·重返地球》,融入科幻元素,聚焦地球环保和成长梦想,取得9.7亿元高票房,成为中国电影史国产动画电影票房第三;方特参与制作的主旋律动画电影《我们的冬奥》,传递了冬奥拼搏精神;推出的中国古风动画电影《俑之城》,也取得不错反响。


▲方特在持续推新并构建动漫IP矩阵,努力寻求新的突破点。


有网友说,方特就是中国的迪斯尼。尚琳琳笑了笑,“虽然在产业结构上看,我们和迪斯尼是有点像,但我们自己不会这样说,我们还是希望做中国的方特,方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过她相信,随着制作技术的创新发展,人才、技术、渠道、版权保护等方面的进步,中国会拥有越来越多的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中国IP和中国企业,讲好中国文化和中国故事,并将它们传播到世界每一个角落。


石头仍在撞击火花,迸出了光,也建起桥梁。


而梦想,在更远的前方。



▌本文为晶报原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来源 | 晶报APP

统筹 | 李岷

记者 | 王博 朱健

制图 | 方特动漫

编辑 | 李慧芳 邹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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