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既然睁眼也看不清什么不如闭眼假装思考
顾北（福建老刀、顾老刀），六十年代出生，福建省作协会员，反克诗群创会成员。在《人民文学》《诗刊》《读诗》《中国诗人》《当代诗坛》《作品》，以及《诗参考》《自行车》《中西诗歌》《中文诗刊》（美）等重要民刊发表作品，
芳命
——给杨颖姑娘
忍不住想到“芳命”这个词
昨晚最圆的月亮于是有了缺口
就像你的命悬一念
现在终于断裂
终于在最不可思议的四月
将自己交给使者
怎么就这么傻呢
这世界再没意思不是还有酒和香烟
你不是躲在枯叶底下的人
你宁愿相信雨水
像一个男人那样调侃嘲笑：
鸟，我不喜欢这世界
27年就老了
你无法忍受活的太长
你说你所有爱过的女人
全都忘记了
我没有爱情，没有未来
呶，我正在给未来写信呢
方法太多了，但我会选择自己的
方式。比如，消息会走的
很慢很慢，慢到惊心
在一个月圆之夜
所有的山头
你们，只要存在
都将想起我……
2015年8月1日
美人鱼的下巴
亲爱，来，握紧我的手。
黑夜的时辰我们无法分离，
音乐爆裂，星辰迷醉
狂乱的岁月堆满尘土。
多少次，目光越过臂膀
“相爱的海洋，
一次又一次孕育波浪
呀，她的嘴唇不断亲吻
小麦的肌肤，我爱。”
但请你离开我的嘴唇，
年轻的雄心 37 40876 37 15264 0 0 3195 0 0:00:12 0:00:04 0:00:08 3195早已荡然无存。
过去的未曾过去，未来
将很快来临
我们无缘无故的恨未免荒唐，
当我写这首诗，
我的心轻抚，这样的夜晚
我要，我要我要……
我们不会走进同一个梦想
但岁月教会我们：
它是上帝，我们遵从无声的召唤！
十年
十年了我们紧挨着一个词坐下
每天读着从陌生甬道那端
寄来的信
我们天生就是一款
打磨恰到好处的时光机
想你时，你在那端轻轻扯动
夜就放缓了黑的步伐
容许你喝完那泡茶
静心写信
哦，十年就是我放飞的
那只蝴蝶在波涛拍了拍翅膀
又飞回我掌心
十年就是相互攥紧的手
有了晶莹的香气
你沉迷于夜，我沉迷于
一杯红酒，一首小诗。
美丽
世上多少莫名其妙的事物
在夜晚的街道上起飞
高楼上一处灯光
在轻微摇晃。一枝高脚的烛火
照见部分黑暗，和她的
尘世
多么安静的忧伤
隔阂可以造就一首诗，连惯用的
文字，也有着淡淡酸味
轻浮是如此不甘睡去
它在时时提醒：
这一刻
我们多么欣赏彼此
距离将诸多美好的往事
阻隔在门外
而你
浑不知谁在露水中站立
而且依然清醒
2016年1月14日
既然睁眼也看不清什么不如闭眼假装思考
安静是可以开出一朵花的
但这花有毒
我不做依此类推冒险思索
比如我住了两夜的十八楼阳台
不敢朝下探看
怕不小心心底露怯
但我往天空观望
不求一得一失
只是为了满足多年的谦卑
纵然睁眼也看不清什么
不如索性闭眼假装思考
现在，一个多年颈椎炎症患者
开始用疼痛慢慢试探高度
黄金的书页
记下每一刻细节
在周易包厢谈到一桌海鲜和贼
——致育邦
我们能谈到什么！
秋天哗啦飞到黑色的屋檐
我看见泡茶小妹的双眼熠熠发亮
我们遗漏了什么！
当谢宜兴兴奋地谈到藤壶
哦，还有什么比此刻的蛋衣坚硬
也对！当我们穿越海蚯蚓与芹蒜布下的陷阱
我们首先谈到什么！
我的左肩是城，我的右肩下垂，那是担当
当我们谈到责任，是的，周易的白鸡冠却在深度睡眠
这是一个美好夜晚，美人听话，小曲悠扬
仿佛守城的河流穿过心间
它们一刻也不耽误
它们急切什么！
当我们回忆酒、海鲜、贼和那幅对联
三米内的距离神秘模糊
只有鸟雀潦草的鸣叫
通透又明亮
2012年11月6日星期二夜于莆田市
自闭症患者
嗨，瞧我
一到晚上，我就游动起来
我去了所有房间
将黑夜都舔呧一遍
现在，它们干净多了
不管是尘埃，还是听不懂的
窃窃私语。那个洞穴在哪呢
天一亮，我就得藏匿起来
八行.咏
因为看不见
我不觉得自己老了
而你望着我的眼神
不小心却暴露了秘密
亲爱的，我们睡在床上
做着同样的梦
世界有多美丽
我们就有多年轻
无垠
亲爱的，秋是我们的身份
当我老了，醉了
不记得自己名字
却在不经意间
喊声你的小名，亲爱的
秋是我们的身份
当我老了，身处异乡
全然忘了自己名字
却在不经意间
喊出你的名字。奔跑的
秋，在黄昏停下脚步回望
亲爱的，我恍然听到
有人喊我的名字
田野大到可以容纳很多自己
仿佛每一条路口，陌生人都相互致意
没有来信，秋天消失于
偶遇的公园，是谁此刻加快脚步
赶上你，大地呀
我们的归宿
愿意无声无息
栖息在无垠的旷野
一切都在赶来的路上
雨下在铁皮屋
雷声在赶来的路上
紧握着的那遥远的风景
回响在赶来的路上
一切都模糊不清
记得你曾朝着远山挥动着手
一种急切让爱来不及喊出口
但你的眼睛在赶来的路上
世界再大，与我无关
曾经，我冲出去远离了这一切
世界仍旧是你，小小的
梦的酒窝
爱你像生一场大病，像草原宁静的
中心，黄昏正点点滴滴
装扮赶来的婚礼。哦她们从未想过
等待是守候百倍的幸福
今生我要住在国营农场，那沿途见识的事情
那些瘦成皮包骨头的事情，我和你享受这宁静的快乐
你愿意在我心头煎煮草药也罢
等你看清我——头发花白，哦一切都在赶来的路上。
2015年8月19日七夕前夕
冷
远距离看到从悬崖跃下的人，
就像一粒尘埃，被气浪
扑倒同样没有疼痛。
没有办法扶起这个世界，
即使她的裙裾浸泡在污水中。
没有勇气开口说话，
懦弱剥夺了一切。
有时候帷幕的世界总是无休无止
无休无止的无耻
寒冷的光粗砺，锯断了
爱和沮丧……
宁愿在山头回顾一生
希望本身就是个错误
你无法修复那些坍塌的事物
你的自由仍然会被
时间的缺口掩埋
啊，自由如此无耻
而我们却在悬崖张望
奢求舍身的荣光
就连回忆也枉然
像看一场糟糕透顶的小电影
深夜航班
夜深了
你还在天上飞
像一只大鸟
一下子划伤湛蓝的脸
梦里穿泳衣的男人
我闻到了她的气味
一只落单的羚羊
朝着悬崖边的干草茎跳跃
肚皮丰腴的一排小乳房
像红色的小星球
入冬前夜在荆溪镇晚餐
“我的温暖只投射到
本店顾客”
我环顾全宇宙
基本上能这么说话的
就剩下她了
我接受了颇为冒险的晚餐
在入冬前夜
冬眠动物都急着加厚自己的脂肪
在前脚跨入冬天之前
我痩峋的、偶尔生疼的右腿
迟疑了一下，留恋着秋季最末一截
阳光，从红柿子光滑的45°角
缓慢消失
夜雨
总是想象一个背影穿过雨幕
深夜里愈行愈远
他的腋下尚未打开的伞
淋湿的后背仿佛夜贴上来的符咒
夜雨发出的声音
非远遁者喊我的名字
不是。偶尔唤醒我的嗅觉
芽苞那样胀裂。这不是天气
留下的牙印
不是它灰色的
跟我捉回来的昆虫融为一体
夜雨中大地沉睡
惟有外出的人
某次即兴发言
五十年人生事
我想就用如下一些句子概括
爱你胜过思索的自由
无聊时用眼神舔一舔诗句
钟情赶走了一切敌人
热恋词语胜过情色
当然，从没有放弃一杯酒
50岁了
只有一次失误
将酒杯旁升起来的
肥硕背影
当成了陌生人
兄弟
兄弟，不是所有的夜晚
都可以一起喝酒
每次举起酒杯
总有一片树叶落下
你低喊一声
——喝
不要这样，兄弟
过了这一轮酒
山里的树叶就要掉尽
而树，会疼痛的
蛇毒
——2015年福厦漳三城诗会
我们说到喝酒
用尽力气喝下年末的
短
现在我们可以选择生存在
黑或白的空间
一杯酒藏尽所有傻事
画家画一只闭嘴的鸟，“该
怎样改造岸子”
火车上仿若少女的影像
再次清晰如金币
晚冬的闽南
动车像一截隔夜的熏肉
沈国大呼小叫
“我带了诏安的牛肉丸与虾肉丸
很好玩的那种，此刻
它们在五斤反克九里踢球”
鸡佬、土豆，以及黄厝三千的午餐
让年末最后一刻的诗人
饮下蛇毒……
致狐狸
我们碰杯并互致问候
多么温暖的夜晚
显然，我知道自己卑微
自然界所有未知的
动物都是我抒情的对象
那么，请你喝了这杯酒
你安静的眼底
挂着尚未陨落的夕阳
致庄稼
想起你名字
就想起我家乡
那幽暗黄昏下洁白如海的花香
——茉莉花
有时不敢想太远
担心收不住极力看清的视线
我的家乡在闽侯县
闽侯县青口镇东台村——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就想一想你
一下子就想到了
许久未回的
乡村
致上官
被一种无以言状的东西围困
我的警惕性愈强
它就把石墙磊得越高
有时稍不注意
就望不到外围空间
但每次我放松了下来
围墙也就降低
不远处的春色层层叠叠
有人朝我喊
——头发乱了
是的是的，头发乱了
如果不是春天
我一定以最端庄的面目
为一首诗配好题目
那一定是那种东西以外的
不是轻浮，不是厌倦。
致风铃子
有风的夜晚
独自守着微漾的湖
星光铺开薄薄的纸
黑影衔来一幅画
我吃不准，那只鸟儿是否认定
树梢是今夜的归宿
我不愿浪费猜测
不愿在喝醉的世界
添加些些忧愁
我很好。虽然头晕，牙疼
春天易患伤风感冒
我猜到那颗星是谁的前世
----那是个问号，老曾
也在仰头看天
他看到星辰浩淼
而我眼中，只有一颗。
致威格
痛是一种错觉
不痛则是一种自残
我们介于两者之间奔跑
期盼新生
痛时，天黯了下来
你像刺猬总是紧缩着
做人
不痛时，张开
所有想象
一张小桌子，一盘棋
一片残缺的阳光
你独自与自己下一回赌注
输和赢
你都像勇士
切断四肢，挑断血脉相联的
事物，亲情和爱情
家庭和责任
“有一颗血淋淋的心就行了”
你只要选择痛或不痛
挺着骄傲的物件
咬牙切齿地生活
致冰小狸
我要经历的这一部分
卷起了毛边，事态远远超出了
想象。接受面具，接受辨认
接受一座年月久长的河
覆盖我。我如履薄冰，尝试一次
与前目的地无关的旅行
在夜里被我们摁灭的东西
在黎明重新生长光亮
待我再次走在指定的那条路上
不是春天，不是夏天
不是秋天，也不是冬天
遮蔽时光的，是没有诗意的颜色
方向，是虚弱的黄昏，是没有阴影的
角落……
疼痛诗
——兼致牙痛之身
春天把汁液洒在放大了的
睡眠里。
这一场毫无把握的战争
我苦候多时了。
躲在我身体骨缝间的那个人
为我雕刻的作品已经悬挂了出来。
来吧，待我看清前方缓步并行的鬼
并呼唤他的小名。
一片树叶，再一片树叶，第三片
树叶……浓雾的车间，磨铁声，工匠在安装
多出的零件。
鱼子酱
我没去过俄罗斯
但喝过伏特加
我也吃过鱼子酱
同理，没到过俄罗斯
这天杀的，世事早该如此
姑娘，我从没遇见过你
但我爱你，不是一天两天
愿望
——致念琪
那天在咖啡馆
我们各自谈着此生愿望
谈着谈着
我们的手紧握在一起
好像立即就要投入战斗
后来，我们发觉满大街
阳光灿烂
游人们悠游自在
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我们
前往解决的——
我们相视一笑
全然忘了刚才握手的那一幕
直至今天，我们都不再对握手
感兴趣。
致银兰
你有一座听话的大海
风暴的白骨却晾在沙滩
你的口袋豢养着两条银鱼
我却看到了
山脊梁上的月光
你把目光摁灭在每一诗行
一转身
火苗就重新窜起
致整形医生
在大河畔借酒浇愁的人
看见了大河日起日落
混沌与昏明不断滋扰睡眠
你想尽办法，要将河水抽干
而我只要轻轻揭下
墙上的一幅画
致光阴
我终于知道阳光为什么长在肋骨了
只要阴天，某一部分就隐隐作痛
现在，我决心挖掉
所有与喜乐相关的词
像挖掉春天的笋
不惜在大地留下一片狼藉
醉汉颂
今天，我又说了
过头话了。
我说，今天下午
真不像下午。
我知道这样说不对
但事实是
我没喝醉前
经常也这么说。
安慰像白色药片----
我不吞咽下去，
只是紧紧攥在手里。
我是星空下唯一安睡的人
——致失眠症
湖水上涨，头脑清澈
但夜来风疾
光阴飞旋，割伤我的手指
暗夜最深处，记忆缓慢爬行
此刻想到上山
想到山上的春天
陌生的四月
不能爱，如果光阴割伤手指
如果山上能躲避
春天和暗红的毒
谁是星空下唯一安睡的人
致某某
今夜，天空贩卖的黄金
全部五折
外加赠送一只
抽空睡眠的反克佬
都拿去
远方那么不确定
像美色
我那么不确定
像散文
现在我偶然写到了
穿黑色长统雨靴
的蒙面人
三人成虎
----愚人节兼致鲁亢、巴客
诗是最末一首了
到他“呀”的一声嘎然而止
头顶的橄榄枝条清脆的声音
在每个人视野里裂纹越来越大
今夜月光适合走山路
那我们三人，照见崎岖的秋风
芒草纷纷起伏不定
那一只只起伏不定的幼崽崽
夹在手指间的棋子一时沉吟无法落下
“三人谈，必有农药”
亢说完盯着微微颤动的树梢
太阳鸟吟唱“呀”音，哑哑
的“乘你病，要你命”
万事如意，哦万事如意
这一杯酒方才饮尽
放下，话也到此为止
那首诗的最末一节
平添了几分妖娆姿色
今晚无尽的想象开阔如月色。
致关子
那天，我路过桃花坞
不想惊动草木虫鱼
这日子疲倦
仅剩下你的名字
还醒着，但光阴沧桑
仰脖喝酒的事
如今已少得可怜
偶尔我也还会想一想
满月飘香的院落
如今也只能想想罢了
那时有人谈到春天和四月
而我仅仅谈到那个名字
流水
----兼致于小四
你站立的地方
就是我指给你的
那只飞鸟的落脚点
优雅，闲逸
流水起皱向前
一切都安好，没有变化
我也站在那里
我是周遭安静的流动
默默数着，时间从左边臂膀
落到右边腿上
----有时移动的是山峦
有时是斜飞的鸟儿
有时是我温良的目光
但都不是流水，流水的兵
埋伏在所有路口
致曾少
你在灯下竭力捕捉
一丝隐约的光线
你将它比作
“今夜的食粮”
但你来不及咽下
春，炎热就俘虏了
所有色彩
这一次，眼里边的水
就要溢出，你钟情的镜面
照出一个人独自坐着
那一颗珍珠
尖叫着逃进水里
4月8日下午
今天下午
我一直期待天上发生点什么
下大雪，扔炸弹
或出现一群往水平方向移动的
星辰。大地太孤单了
那个在柳树下抽烟的男人
再也不愿说句话
“除非将我体内肆意的春风阻断”
这一定是事先的谋划
上星期在咖啡馆有人也这么说过
时间太孤单了
狠命冲过四月转眼便看到
山花烂漫的断崖?
16:53的豹子
——二致阿芒
我用整个中午的力气飞翔而你依然沉睡不起
我让展翅欲飞的冲动稍稍降温
这时候最难，像灯笼草拨动
----身体
是小小的神在身体内部吗？怎么我总是感觉，有时横着睡，有时竖着睡？睡着、睡着，就睡出神来了？
豹子呦——
致桂芸
诗人的座位上
水睡着了
珍爱的唱片播放一场冬天的童话
我们依然隔着薄雾清晨
为未见面的歌谣
谱写着迷
是的，11楼的声音由你注册
更多的关于诗歌的狂喜
在一位陌生而神秘的女士手上
——传递
恍惚中
流水的声音最清亮
致饭饭饭
黄金的香味从你手上
倾泻下来
我记住雪野之花
那是一座想梦一样的建筑
诗歌声音击溃“那更高贵的怜悯”
明天会下雨吗
会有人将颤栗的嘴唇靠向火焰吗
从一匹灰色的寂静走过
赤脚亦有如烟的馨香
致身边的兄弟
我们拥抱的时候，兄弟
你像大哥那样沉默
仿佛激越的乐曲因一声鸟鸣戛然而止
今天，我没有朗读的手稿
没有在信仰深处喝醉
我们微笑相对
像多年未曾相逢的陌生人
这让我的手势更恍惚、更慢
而你要收集的，除了善意
还有智慧的圆顶
那里，一个人驱赶着河流
他们像迷信神帝之唇
迷信着这个敬爱的名字
致Z——
羞涩的男人
你读过村上春树的书吗
那是第几乐章的铃铛
在泪水之中流淌
如果梦想可以编号
我希望最先收割靠近心脏的那部分
原本我是躲藏在燃烧的颜色里
我的旅行装满了疲惫
但现在我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
我几乎丧失诉说能力的诗歌呀
要为圣洁的乐器签名
致Y——
从鸟儿嘴里播撒的消息
很快布满山头
棕熊眯起细眼从树洞
观察未来的平衡性
一夜风吹落枯枝
所有菌类都
紧闭嘴
你不说话
一个和尚的使命
轻易消失在密室
喧哗里
仿佛一缕清流
隐匿在巨石
致安娜
我必须学着像你
在茶水里兑一些红酒
譬如，一个与另一个
一些和另一些
有时我想一件心事
无意掺杂了夜色、琥珀和珍珠粉
在夜晚我难以修剪
不羁和放纵。在教场小学附近
我坐等奇迹，有时聊到清淡
或浓烈，像一瓶高脚红酒
——安娜，再来一杯
当深夜宁静
一段话语向另一段话语倾斜
像这个春季靠向越来越近的夏
由此推理——
上夜班令人憧憬明天
正如此刻，诗人在制造科幻情节。
春天在南方坐火车旅行
——兼致某诗人
每次坐火车
都要绕开无数
峰峦，列车像巨型的棒锤
迅速靠向它们
仿佛迅速靠向钟情的焰火
我早已一身冷汗----
谢谢，谢谢你在
整个春天，硬硬的
等我
致楼上的拉姆
拉姆是谁，楼上的
做个吐舌动作，在阁楼木梯
拐弯，消失于空气
只闻香气弥漫。在西岸城市
一夜间，拉姆安拉酱色的城墙
被布什安拉的身影和轰雷的响声淹没
拉姆，我更愿意她是个小不更事的女孩
拉姆的花裙，拉姆的微笑
只是到哪儿拉姆都是孤单的
如果你遇见你终日想遇见的人
你就更孤单了
那是皮包着骨头的孤单
仿佛阁楼已成为拉姆孤单的一部分
看得远，遇见许多事，却更孤单
在我等看来
楼上的拉姆是一幅画中的主角
还有更多未透露的物事，硝烟 呻吟
以及来自于地狱的炮声
都是这幅画的一切
画就挂在拉姆
从小就睡过的小木床上
阁楼的偏东
尺标0340
以色列梦幻控制中的
巴勒斯坦酱色天空下
或许然墨
----我可以吞下一张嘴
相信爱情主义生活方式的人
一到午后就开始寻思
哪个地点能最佳抵达彼岸
咖啡台的秋容成为首选目标
云端之上
岁数将我们放在
云端之上
收割迷茫、白色及神圣
有一阵我们沉默
像大湖的水
厚重却不说话
白云之外，沽酒的秋天。
探究竟
----致春天过敏的美人
他说
开车的女人要的是速度
而骑马的女人
享受颠簸
他说
竖吹箫
横吹笛
他说
在A面说话的人
B面听到了
也是反的
他说了
羚羊永远不知豹子的悲凉
比如可能
永远不会知道
肯定有多么的残缺。
忘忧草
亲爱的，在春天你要咽下
似锦繁花。你要抚慰
那堵千疮百孔的墙
从狂喜之徒的梦中移除…
致春天的纳税者
那个从不失眠的主人。告诉她
不小心在窗口看见桃花开了
“她像一道发光的长长的裂痕”
将震骇的数秒钟写入日记
去吧，事后她松开摄像机
那些蹦跳的碎片提示
你留下的时间刚刚够我思考
而我也是一转身，一笔愉悦的
税款入库。
小诗三致
以自然之箭
自然之箭，得之水洗、烘烤、炭焙
或以言语以避之。
昨晚梦醒，才知获自然之箭
苍凉如牛眼
春意似利器
关于
关于那里的一切
无非是
峡谷飞来的萤火
犹如一条条光亮的河流
清洗每一片叶子
雾
岩石成为黑色之前，雾是唯一
可以自由出入并与它交媾
的形体
演奏
----兼致徐小泓
她在那里
她一直都在那里
在季节没有抵达前
她站在春天的雨水里
日子单调而又斑驳
她额头的阴影
像献祭的时辰
树林里的钟鸣
百鸟高擎火炬
暮色分开了明天的路径
接触又将是一次硕大的惩罚
‘’春天，你还在你那里吗‘’
那是一片昏睡的波浪
该怎样才能说出
造梦者狂野的秘密？
致围墙之倒塌
“咣当”一声巨响，
春天推倒了围墙，
怀春与寻春的小动物们蜂拥而出，
上天赐予的悲悯纷纷扬扬，
覆盖大地…
真实帝国
我在梭轮之间滑动
发觉天空很快长出翅膀
这时候我还是人吗
翅膀袭击了天空
警察要求看我的飞行执照
税务官的任务是执行严厉的税收
惶恐开始掉落
草地接收所有值得纪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