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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静米|行人靠右走是行不通的

2016-06-06 蒋静米 星期一诗社


蒋静米,女,1994年生,浙江嵊州人。诗作见于《诗刊》、《中国诗歌》、《诗江南》、《星星》、《南方文学》等。曾获第二届“日月湖文学奖”。2015年参加《中国诗歌》“新发现”诗歌夏令营。现为暨南大学人文学院汉语言文学(编辑与出版)本科生。

 



西游

 

驸马

月圆花好

为什么不及时行乐呢

公主

我已经身许佛门

驸马

为什么不去建设国家

唐帝国的疆域啊

富裕辽阔

公主

我已经身许佛门

驸马

你在装什么

你不喜欢细的丝绸

细的皮肤

玉搔头上香的发屑

女菩萨

只有从这里过去

才能成佛呀

驸马

我要教你知道

胡人的眼睛多漂亮啊

我要都放在你口袋里

然后你的口袋会传出笛声

公主

我已经身许佛门

驸马

灵山就在我身上啊

你看一看

就看见了

公主

我的鞋破了

帽破了

袈裟破了

我见过母猪和白骨

没有在世上见过好女子

和尚

你去梁山吧

宋江和武松睡一张床

金圣叹说世情如此

 

 

楼台会

 

十八里太短

情话还没说完

说出口的

都言不及义

“当代大学生的困境只有两种:

贫穷

性苦闷”

 

十八里其实不短

十八里是九千米

九千米足够相爱、结婚、堕胎、分手

但在这里

真的太短了

比如梁山伯并不明白他的喻体为什么是一只鹅

而性别在此处含糊其辞

有些身体尚未被指证

但婚约已经许下

修辞学一病不起

总算明白了

草桥结拜同窗三载十八相送

病中焦心的行旅

“只是特来叨扰你一杯酒啊”

 

走廊已经到尽头

要说再见了

你是你

蝴蝶是蝴蝶

 


苹果树下他们吃梨

 

不合时宜的事。这群人不厌其烦

以为影子里还有未被辨认的黑

又或者,那个万物的命名者

在人群里掩饰行踪

他们 51 29812 51 15263 0 0 3212 0 0:00:09 0:00:04 0:00:05 3212抓到他

是一个修摩托车的老王

这人心肠很坏

经常抛下客人去马路边下象棋

但又给小学生的自行车打气

(只收一块钱)

有时则是大街上的神女

“她不是天才的姐妹、革命家的情妇、殉道者的母亲

她是天才、革命家和殉道者”

至今他们仍未从这些脸孔里

辨认出那张脸孔

玩笑是这样发生的,同时带有隐约的含义

一个不愿跳下屋顶的人

和一个纵身跳下屋顶的人

人们更拥戴后者

但在那个伟大目的前

我们,必须忍隐地

把额头也交给地上的土

去做那个据说贪生怕死之徒

 

 

小张在倒垃圾途中

 

做什么去呢?短命的驴和马

更短命的,人生非金石

一套比一套老套

无常事物的刀至今没把我们整个剖出来

从这个混沌肉团中

险恶。谨记教诲:

此外只有更险恶。

要怎么去呢?光着脚

衣不蔽体

顶着圣贤的名头

追赶公交车吗

“行人靠右走是行不通的

那路的左边岂不是没人走了”

文明世界的规则竟这样愚蠢

如他更为强硬

自然也能让人承认

举着花求爱和举着驴或马的生殖器求爱

并无不同

 

 

植物观赏学

 

去年飞来时他还是一只燕子

后来变成了一把古琴

他原本以为此物即是此物

并不想山中有峰回路转

 

也好

他是看过兴衰的

那时河道里到处生长油黑的头发

发间有苍耳和小粒桂花

 

任何的风、雨、朝代的更换

都能使他惊醒

 

一个手持利斧的人忽然跪下

说这里有流水和巍巍青山


 


姑娘和君王是同一种东西
每一个逐臣都在年深日久的失恋中
变成酒鬼和社会不安定因素
你看,我爱的那个人生病了
她以为你爱她精心雕塑的
年轻、漂亮、枝繁叶茂
而你在爱她的贫穷
她的失败
她抽搐的小腿和布满脊梁的创口
要她的昏聩和盲目为你制定律法
那些调笑的年轻人啊
你走到草木摇落的河边
天真冷啊
所有的露水都变成霜
所有的你纷纷赴死


 

睡前故事


大灰狼是个心地善良的青年
他常给女孩讲故事:
一个外婆被吃掉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他扮演反派
他请求女孩暂且做一个好人
暂且戴一顶红色的帽子
只是不可穿红皮鞋
避开已没有心的白蛇
去树林里摘蘑菇
女孩不耐烦地跳下凳子
人字拖一下子滑出去老远
她要骑机车去吃烤串
或许还会去海边
把脏兮兮的脚踝洗一洗
她的老外婆喜欢和网友斗地主
她脖子上的金属项圈又换了一个

 

 

神奇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

 

我们在河水中躺下

白色塑料袋和黑鱼同时飘过

张开机械鳞片鼓动如风箱

我们去不鸣山吧在那里我们制定秩序

在那里有新的黄金和河流

你说着说着把身体翻了过去

红裙子鼓涨起来

像一个小型专制国家

逃亡者总是在裙底躲避追捕

(很熟悉。德国或日本小说

他们在半梦半醒中

提及死亡和巫术)

我也是其中一个坏人

却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后来天黑了

我们闭上眼睛

美人蕉一朵也没有掉下来

梅花鹿也没有踏碎新雪

神奇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

 

 

问诊:磨镜


举目是暮色。

哪里都是打翻了盏的人

人世的茫茫灯盏。茫茫,也是杯盏

罢黜向鳄鱼丛生之地

大风来时我们卸下晦暗的鱼鳞

将疱丁的刀一一缴获

 

那个拒绝洒扫的士林领袖

曾为他设榻

就此立传:贫寒如病虎

在湖边磨镜

镜中他或许手持凶器

镜中他同时歌颂家园和荒草

在大路旁拉昏君的袖子

抒情发作起来如呕吐

里面并没有沉郁的左拾遗

只有一个小老头抱葫芦敞开乌青的肚皮

 

幸而他已预设了数种悲惨结局:

高楼仍在阻止他飞去

已无横梁的居民楼

至今无法升起一颗零丁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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