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
最初的记忆。木柴中热烈的原形，
鹰翅上的白光。
端详一面镜子，找到它木质的裂纹。
时光终会留下破绽。
柏叶在翻滚。衰败
似已落入火中。
但它宁愿重复。
无数个昨日离去，如同今日。
自镜子的明眸中找到疤痕。凝视它，
直到它失声痛哭。
2017-11-03
起风了
起风了。
斜飞的鸟，摇晃的树，灰沉沉的天。
石头
抱紧浅滩。
日头
昏黄的暗喻。
我愿意陪苍老的枝条摆动得再剧烈一些。
灰尘遮蔽着视线。
悬铃木
一截省略了头部的木桩。
下午三点
雨抽泣了起来。
天反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2017-11-29
陌路
我困极了
一张椅子给定的界限如此逼仄
但整个晚上我依赖它
永夜的灯火
并不能带来片刻安宁
只需要一首诗
便可耗尽大平原上粗粝的风
无人来访的白天皮球般滚动
现在
它毛茸茸地躺在脚下的地板上
睡着了
并将梦中的笑意寄存于我迷惘的眼中
窗外的梧桐在轻轻走动
我知道我们并不以相同使命
共存于同一片星空
2017-11-12
深夜独酌
这些庸常的事物令人生厌
窗子，灯火，墙
屋子外面呼呼吹着的北风
这些摇摆的事物令人生疑
香樟，合欢，国愧
连干枯的紫薇也不愿落单
已很少有可供一叙之事
深夜有温热的美酒
已很少有促膝倾谈之人
2017-11-18
夜行
再多备一些光就能剥开夜色了
它们在口袋里
伪装成冬眠的蛇
半个月亮
足够了
八百里加急不过是纸中的谎言
叶子跟在身后
窸窸窣窣
像情歌中需要哽住的部分
我发蓝光，但这个季节没有蝴蝶
算了吧
这么黑，谁愿意飞呢
2017-11-27
插画：刘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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