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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小离|我把所有橘色的事物叫做温暖

2016-04-13 雾小离 星期一诗社


 

我把所有橘色的事物叫做温暖


一只桔子是橘色的,

旁边的炉火是橘色的;

当一只桔子爱上另一只桔子,

它们在篮子里的窃窃私语是橘色的;


被子上绣着的小人儿是橘色的,

过了早上九点的睡眠也是橘色的;

婴儿的脚掌是橘色的,他的邻居,

一只瞌睡的泰迪熊是橘色的,

同样,它打的哈欠也是橘色的;


玻璃框上凝结的小水珠是橘色的,

画上的鸟儿是橘色的,鸟的名字是橘色的,

它的叫声也是橘色的;


枕边的早餐是橘色的,爱人的早安也是橘色的;

一盆水是橘色的,

它冒出的热气也是橘色的。


在冬天的早晨,四周很宁很轻。

我把所有缓缓流动着的叫做幸福;

我把所有橘色的事物叫做温暖。


 

喜欢


阳光照在风筝上

风筝喜欢


阳光照在草地上

草地喜欢


阳光照在每个人身上

每个人都喜欢


阳光让每个人的喜欢照在

其他人的喜欢上

每个人开始互相喜欢


阳光照在“喜欢”这个词上

“喜欢”亮了


阳光照在我身上

就像,被喜欢


 

某种感觉即将来临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见过你

你的样子,你的声音。你的气息。你深深地温柔

和伤痛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有见过我

我的忧伤,我的弱小,我的沉默,以及声嘶力竭的鸣叫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见过你,同样

你一直没有见过我

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不需要你

不需要抚摸。不需要紧紧地拥抱

同样。你,不需要我。不需要陪伴。不需要安慰。甚至

不需要托付彼此的后半生。可是

当你真的没有说话。没有抚摸,没有拥抱

我只能,干巴巴地掉眼泪

我只能,干巴巴地掉眼泪。这么多年了

我竟真的,一直没有见过你


 

这一次我路过你的夏季

这一次我路过你的夏季
六月,雨水充足。头顶是瀑布,在阳光下
开出大朵彩虹的光晕
我赶起马车,吹着口哨。途径你的薰衣草庄园
看到
迎面而来的风,吹着满眼
山坡的绿色
一层,推着一层:
漫过天边
无名的小花和女孩,不要在雪山下
隐藏微笑
这一季,攒够了雨水。就换你的松香和风车
天气一天一天热起来吧。来吧!来吧!
赤身裸体的热

踩泥巴的脚,卷发和红唇。我们
在六月里,好好爱一次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不知道树的名字。
也不知道它从来哪里来,谁种下的
没有人照顾,它吃什么喝什么
按照怎样的方式长大

它需要耗尽多少气力
才能使自己完整地站在这里
在这个小镇上
他们只是孤独的几棵。偶尔看见小鸟飞来了
又飞走了

大风来的时候,被折断了
就折断了
没人记得。或许会有人问起
也只是惋惜
也许树的一生都需要如此 坦白而简陋
不得退缩,也无法拒绝

五年之后
它依然完好无缺地站在我面前。如当年那样
含蓄,羞怯。望着我什么也不说
我忽然想起,某年某月
在村头遇见的那个无父无母的小孩
我问他,他也是这样呆呆望着我。怯生生地
什么也不肯说



我很想出去走一走

有没有一刻,你很想出去走一走。不做计划
在地图上,想到哪里,就走到哪里
不必考虑这次旅行,将会花掉多少积攒的时光
当然也不用担心老去

你会爬上一座终年积雪的山峰,让尘世之远把身体洗白
然后在那里,用清澈的眼睛望一望天
从此一生就这么干干净净了


我走进一片枫叶林

秋天,我会走进一片白桦林。或许
它已经改成了枫叶林。树枝上燃烧的火焰
有的,因为不能承受风的重量,而跌入一个人脚底
现在它们疼痛,蜷缩。
只是为了让,一个孤单的影子
靠近另一个



你看见光,从叶子的头顶落下来

“因为他想要你见到光
所以有时才让你的世界一片漆黑”

此时,梧桐树叶子包裹着光,仿佛一个人的体内
突然间灯火通明
光从叶子的头顶落下来,轻轻。像夏天夜晚
凉席上盖着的薄纱。光漂浮于叶子的表皮
就如灵魂有时,也会游离于身体之外。只在人生最黑的时候
才会与它们。合二为一



遗忘的不只是风声和流年

风起
风可以 52 29095 52 15263 0 0 1440 0 0:00:20 0:00:10 0:00:10 3520东边起
也可以是南边。风可以从它
所想的任何地方过来
它们会经过一个在街边抱头痛哭的人。从他的眼泪里汲取一点咸。尝
一点苦。从他的怀里扯走一把悲伤。
当然
风最好是从北边来
它必须携带西伯利亚的寒潮,必须日夜兼程
必需经过太多分分合合

现在,它只有一小股势力,抵达了时光的漩涡。从一扇窗里
飞到了另一扇窗上。在这个过程中,它粗暴地
剖开了厅堂的肠胃,并蓄谋
在一个携有热带雨林的人体内
掀起一场风暴





一直以来我总想回避。回避关于他的种种
人们说到他,都是一脸的嫌恶。最近我总在梦里看见小时候
他蹲在木门口,用如细埂的双手把我举在肩上
他说话的时候会露出焦黑的牙齿,拖着沾满泥土的笨重皮鞋
怀里揣着一只老式公文包
每次见到他,他总是叼着一根烟,从兜里掏出一大把
夹着废纸的零钱。操一口岑河镇方言嘟囔:
“拿去!买点吃的去”

这个小城里,他和许多人一样。三五成群的打牌
滴滴达(吹牛)。混日子。一天矮过一天
很少的时候,和他走在一起。我们总保持一个陌生的距离
看着远处瘦小的背影。我甚至忘了叫一声
父亲



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这里
有草莓
苜蓿,鹅黄色的小花。露珠。雨点
细细的触角,七星瓢虫

现在它们都搬走了。你打算把我也重重地划去
反反复复
包括名字。声音。甜。还有
呼吸


 

雾小离,1989年生,湖北荆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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