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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就找“黑猫警长”,龙羊法庭的调解员黄华庆成了村里人的“老娘舅”

杭州中院 2022-03-31


“可惜,真可惜……”调解室的门一开,一个肤色黝黑、身形略胖的汉子拿着一沓调解材料,快步走到门外空地上。他皱着眉,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呆立几秒,又把烟塞了回去。调解失败了,离异双方都想要孩子的抚养权,互不相让。“他俩情况特殊,婚是离了,但平时关系还好的,要找时间再去看看。”嘴里嘀咕着,他翻开工作笔记,在当事人名字后面写上了“再跟跟”3个字。



七八月份富阳的山野间,“蒸笼天”总是偏多,这个名叫黄华庆的调解员在太阳底下才站了1分钟不到,就觉得有些气闷。“今天还有一个送达任务,我等吃晚饭的时候再去,那个时间容易找到人。” 黄华庆抹抹脸,言语中传递出一种叫作“轻车熟路”的味道。



孩子一句话,他得了一个

“黑猫警长”的外号



龙羊法庭位于富阳区万市镇,四周群山环绕,距离富阳城区有个把小时的车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山法庭。黄华庆是万市镇人,虽是法庭的调解员,但当地人还是习惯用外号来喊他——“黑猫警长”,年轻同事更喜欢喊他“猫叔”。



说起“黑猫警长”这个外号,话就长了。


1986年,黄华庆所在的村里发生了一起盗伐树木事件,4棵树被砍。作为村里的山林大队长,黄华庆按规定对盗伐树木的村民罚款30元。然而,作出处罚的第二天清晨,黄华庆起床喂猪时发现,自家猪圈里的一只母猪和两只小猪全部中毒死亡。“我知道是谁干的,也想找他们理论,但想到大家都在气头上,我怕激化矛盾。”考虑再三,黄华庆还是觉得委屈,就找到了万市派出所。民警了解情况后,让黄华庆安心,法律必会还他公道。过了几天,民警把几名嫌疑人带走了,又过了好一阵子,黄华庆听说那几个人被判了刑,他的700元赔偿款也快到位了。


这是黄华庆第一次真切体会到“法律”二字的分量。“我那时候就想,以后一定是大家都讲法的社会,靠蛮力是行不通的,必须人人懂法、守法。”黄华庆说。



1988年,黄华庆被公派到当时的浙江法律函授学院学习,学制2年。然而,1990年学成时,黄华庆猛然发现,自己拿到的是结业证书,不是毕业证书。“说好是大专学历,结果成了‘假的’。”说起这段学习经历,黄华庆看得挺开,“不过,我学到的法律知识假不了的。”


1993年,黄华庆成了当时龙羊交警中队的巡管小队长。那时候,动画片《黑猫警长》颇受孩子们欢迎。万市派出所一位民警的女儿看过动画片后,指着黄华庆,拉着爸爸说:“爸爸,那个大伯伯真像黑猫警长,也戴着大大的帽子。”


“我那时候穿制服,腰上系着一条三角皮带,戴一顶大盖帽,真蛮像‘黑猫警长’的。”黄华庆没想到的是,小朋友的一句玩笑话,让“黑猫警长”的外号彻底传开了,他的本名反而没多少人叫了。




法庭撤并又重设,他成了

村民眼中的“管家”



1996年,黄华庆为亲戚代理了一起刑事附带民事的人身损害赔偿案件。因为这起案子,逻辑清晰、能说会道的黄华庆受到了时任龙羊法庭庭长的关注。那时候,我国的法律专业刚刚起步,学过法的年轻人不多,黄华庆是一棵好苗子。于是,那一年,34岁的他正式进入龙羊法庭工作。


基层法庭是司法系统的毛细血管,处理的大多都是乡里乡亲的民事纠纷。从协警队长转为调解员,黄华庆起初不太适应。“以前遇上闯红灯的,我态度严厉点,再讲讲道理,工作就能做好。做调解员不一样,要经常陪着笑脸,有些人还不跟我讲法。”黄华庆说。


当年,有一对夫妻打离婚官司,法庭对双方共有的泥瓦房进行了分割,靠东的一半归女方,靠西的一半归男方。然而,男方认为判决不对,就在属于自己那一半房屋里堆满了稻草。时间一久,稻草遇潮发霉,污水横流,另一半房屋也没法住人了,女方只好找到法庭。“你是不住房子里,但你的做法妨碍了你前妻的合法权利,属于侵权,你要承担责任的。”黄华庆找到男方,可他的话没什么效果。“要搬稻草你去搬,我不搬的。”男方态度强硬。没办法,黄华庆找来两个帮手,花了6小时把房屋清理干净。女方有干净房子住了,可清理时的那股臭味,让黄华庆几天吃不下饭。


上世纪末,龙羊法庭每年的案件量不算多,直到2000年,法庭全年调解加判决的案子也仅百余件。“主要还是那时候大家没什么法治意识,打官司的人不多,主动来调解的就更少了。”黄华庆说。


2001年6月,因行政区划调整,龙羊法庭撤并至新登法庭,仅留黄华庆继续在法庭旧址负责基础的调解、收案和接待工作,并在每周二、四协助新登法庭法官来此开庭。老法庭是一幢两层平房,只有两间办公室,之后的9年中,那里通常只有黄华庆独自办公,因此,村民都调侃他,“黑猫警长”变成法庭的“管家”了。



从万市镇到新登镇约28公里路程,要是从远的村子出发,得跑40余公里路,加上民间借贷、婚姻纠纷等案件不断增多,群众关于重设龙羊法庭的呼声越来越高。2010年10月,龙羊法庭获准重设,管辖26个行政村,设工作人员5名。


之后的10年里,黄华庆最大的感触就是法庭的案件量多了,但进入诉讼的案子少了。尤其是2012年全省法院开展诉调衔接工作以来,调解案件与调解类型都越来越多。如今,龙羊法庭年调解案件超过100件,其中七成以上是黄华庆完成的。



右耳听力差了,那就

用左耳继续接电话



去年4月,黄华庆发现自己右耳的听力变差了,医院也查不出原因。“你就是电话接多了!”黄华庆的老婆责怪他,“吃饭要接,上厕所也要接,有时候半夜里还要接。”



“人家找我肯定有事情的,不好耽误的。”黄华庆说,“这几年,我最高兴的,就是村里人遇到问题会先打电话问我了。以前大家都觉得到法庭就是打官司,判决书才有用,调解就是嘴巴说说,没有用的。”


有一件案子,黄华庆调解了整整7年。万市镇的山坳里有不少香榧树,许多家庭把种植香榧作为主要经济来源。2012年10月,分属两个村组的5户人家为了3棵香榧树打了起来。原来,那3棵香榧树上原本的编号因雨水长期冲刷而无法分辨,说不清它们到底属于谁家的,加上每棵树的产量不同,谁也不愿让步。由于当年双方都不配合,调解没有成效。之后数年中,每到香榧成熟时,矛盾双方就会大动干戈,收获季过后才恢复平静。时间久了,村民觉得调不调解都那么回事,“麻烦”。


2019年10月,矛盾再次激化,黄华庆又带着工作笔记走进香榧林。“闹了7年,他们也想有个说法了。”走访后,黄华庆提议5户人家按户平分3棵香榧树的产量,并分头做了工作,最终,所有当事人都同意了。


因为经常要往外跑,黄华庆习惯穿运动鞋,走路风风火火的。“我刚来的时候就留意到这一点了,后来我才明白,老黄穿运动鞋是因为他包下了法庭所有送达任务,有些村子路不好走,需要爬山,穿运动鞋方便。”龙羊法庭庭长李晶说,“一些当事人白天要上班,还有人故意逃避法院传票,所以老黄经常选在晚饭时间或者半夜去蹲点送达,送达率100%。”



2018年到2020年,龙羊法庭共办结民商事案件735件,平均每年办结245件,结案率94%,诉前化解和民事可调撤率为80.49%。同时,因重视诉前化解和深入基层综合治理,龙羊法庭的民商事收案数量呈逐年下降趋势,2019年下降26.97%,2020年下降16.67%。


再过两年,黄华庆就要退休了。“去年9月,我报了法律本科自考。现在除了工作,我还要抽时间抄法条呢。”黄华庆似乎更忙了,10分钟里接4个电话,接电话时不是用免提外放,就是用左耳接听,说话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电话里说不清楚,要不你来法庭找我,我帮你理一理?”


挂上电话,黄华庆嘿嘿一笑:“村里人都不太会表达,也不会特意说谢谢我,但他们知道遇到事情先给我打电话,就是最好的感谢了。”





来源:杭州日报

文字:王艳颖

摄影:邱泽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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