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DL谈10年合伙：做设计和做设计公司是两回事 | 设计播客《口腔医院》Ep.8
《口腔医院》是一档由设计工作室UDL的李响/邢晨团队推出的播客栏目。他们会邀请身边的朋友作为嘉宾，从不同的设计话题进入，展开到沟通与日常生活，以此剖析自己和这个世界。
与播客《口腔医院》联动，Design360°将在《口腔医院》每期更新之际，推出播客内容导读文章。
《口腔医院》往期导读：
Ep3 杜潇：不用觉得自己多有天赋，做比还行平庸一丢丢的设计师就行了
Ep5 Nod Young：你愿意做一辈子设计吗？
在《口腔医院》的第8期，是与Design360°的特别节目。UDL在2022年12月与Design360°联合开启了“公开提问箱”，这期播客，加入UDL的邢晨邀请了UDL的联合创始人方建平、UDL的合伙人与艺术指导廖子成和Design360°的主编欧海泉，以其中的部分问题为引子，和大家分享一些未曾公开的、关于合伙契机的故事，以及隐藏在这些交往细节背后的对“合伙制”的认识和理解，并重新审视十年间UDL乃至整体的设计环境发生的变化。
方建平
UDL联合创始人/创意总监
本期嘉宾
廖子成
UDL合伙人/艺术指导
本期嘉宾
欧海泉
Design360°主编
本期嘉宾
邢晨
UDL合伙人，平面设计师，艺术指导。
主播
邢晨：
SDL成为了UDL的第四个合伙人团队，海泉你觉得SDL和UDL像吗？我们的团队是怎么样的？
欧海泉：
其实我觉得不太像，UDL在2018年前跟后是挺不一样的。之前的作品会更加注重设计的本身，但是到后面我觉得更像一个公司的行为了，会根据自己的思想定位去选择一些项目，而且也比较克制。我觉得这个是给我感受最大的一个区别。以前的SDL其实我觉得标签挺多的。早期譬如说高调印务，还做了很多空间、展览。前期的时候我感觉你们做的东西还蛮多元的，近两年越来越聚焦于时尚跟生活领域。
其实SDL也好，UDL也好，我觉得这两年其实方向越来越清晰了。有些地方我觉得你们是在“放弃”的，没有那么“贪心”了。
邢晨：
其实我觉得我们都是一直在探索的一个过程。前面包括做展览也好，做书的项目也好，我们都是在探索。对公司经营方面也不是想得特别清楚，可能这两年才慢慢的想好了自己该做什么或者是擅长什么，然后才有所谓的专注什么的。比如说我们做空间，其实就是有什么项目或者有什么机会就去尝试了，我们好奇心比较强，什么都想试试。
方建平：
我们2012年开始做公司，当时的情况是我们刚刚毕业大概一两年的时间，所以对我来说，我觉得在市场里做事情才是最好的一个学校。我跟丁凡出来做公司，那会儿其实什么都没准备的，昨天还上班，然后第二天就来开公司了，决策做得特别快。自己支一摊，自己有个工作室，有张桌子，摆俩电脑，跟能聊得来的朋友一块做设计，都有这么一个阶段。
那个时候就开始接触一些这种艺术书籍的工作，主要是跟画廊合作，给艺术家做书。其实艺术家和策展人不会提太多的意见和需求，后面的设计其实都是自己在创作，所以更多的还是自我表达多一点。
UDL在AGI现场
方建平：
我们从那个时候其实开始拓展和接触一些品牌，最早切入市场的方式还是以书为主，帮品牌做一些品牌手册、画册。慢慢从一本书开始拓展到网站、展览这样积累下来，好像你每一个都做的有点不一样，别人就看见你了。其实很多人找你的时候，他并不是特别精准地看到你做的某个东西，而是说你这些东西放在一起，他觉得感觉挺不错。
这个阶段一直持续到2018年我们进入了AGI。挺意外的，我们对这个事完全没有预期。很多人都说AGI是个什么名人堂，进了以后就完事了，但我觉得对我们来说进了才刚开始。
邢晨：
好像你因为进了AGI的事儿还发愁呢？
方建平：
觉得一切才刚开始。这期间大概6年时间，我明白了很多事。首先就是做设计跟做设计公司是两件事，这个必须得搞清楚。另外一个的慢慢明白了设计服务，设计和服务是分开的。对我来说，我们其实是拿设计在服务别人，但是我们既要做好设计又要做好服务，这会产生很多分工问题。设计公司其实是一个团队在做事，不是一个人在做，所以认知转变是比较大的。
邢晨：
转变是做品牌之后才有的吗？
方建平：
对，前面你去做很多尝试，最终的这些东西都会导向某个类型，然后你得把这个类型拿出来，给做扎实了，让对方在很短的时间内能判断你是什么类型的。其实我们合伙之后的现象也很明显，也会有很多人问，你到底是做什么，你擅长做什么。但通常这个东西很抽象，市场是不懂的，消费者是看不明白的，所以我们需要慢慢地把这个类型搞得更清晰。
邢晨：
成为合伙人之后，你有什么变化，压力大吗？
廖子成：
压力变大了。好的地方是你会觉得做事有人兜底，因为有其他合伙人的帮助，你知道这件事情总会特别顺利的，不会出什么差错。但成为合伙人以后，其实说白了就是有内部竞争关系了。你看你别的伙伴的项目怎么样，作品怎么样，你自己的项目怎么样，作品怎么样，还是会有这种心理了。那种暗自较劲，有了我要比谁做的更好那种感觉，以前是不会有的，但我觉得是好事。
邢晨：
子成提到兜底，我觉得是合伙人很重要的一个作用。我觉得我自己是没办法做公司的，我自己可以做设计，但是我自己不能开公司。我能把公司开到今天开10年，完全是因为有我合伙人李响在。大家都对五角联盟的模式感兴趣，我之前也在想这个事。
2018年左右，我开始去想这个公司以后怎么发展，想着要是有一天就干不动了怎么办？我跟李响一起合伙的模式会让我觉得，我做什么都有李响给我兜底，社交和客户也不用我操心，我可以专心干设计就行了。所以我觉得合伙人非常重要，我没法想象没有合伙人时候的状态。
方建平：
就是觉得离不开李响，无法想象没有李响的日子。
MC HOUSE标志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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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晨：
对，合伙人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们跟丁凡、建平聊合伙人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很顺，我就没有去想过那些有什么负面的事。我就觉得有更多合伙人们肯定更方便了，我更轻松了，或者说我能更专注了，更加能一直做设计，做我想想做的事。可能有些我不擅长的事就让他们去干。我觉得这就是合伙人的意义，然后这也是我们成为第四个合伙团队的原因。
廖子成：
我刚上班的时候，有次跟胡可人在望京吃饭，他问我觉得成为合伙人的必要条件是什么，我当时好像答不上来。胡可人说，给公司挣钱，然后让公司更有知名度，就这么简单。
邢晨：
成为合伙人的条件，通俗点来说就是让别人知道这个公司，给公司挣钱是吧？
廖子成：
对，但我觉得情感还挺重要的，包括我们聊五角联盟，聊那么多制度，但情感肯定是最重要的，或者说相互间价值观的认同。我觉得比所谓的制度、约束，或者是其他条件都更重要的是，你必须得充分地了解这个人，而且得是价值观。
Image by blank me and UD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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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晨：
我觉得我们几个人做设计的路径还是有一部分很像的地方。大家都是一点点摸索，跟着市场来，然后慢慢接触到品牌。我们也是那种适应能力比较强的，不是拿自己个人风格或者特别强的一个作品，打遍天下的类型。我们是跟着客户一块去成长的。这可能是我们能在一起的其中一个原因之一。
大家都是背景差不多的，比较能互相理解。所以我们找合伙人看上去比较简单，但实际上找合伙人非常难。我听过很多人说：“真羡慕你们有这样的合伙人，我就找不到合伙人。”合伙人不是说你想找就能找到的，我觉得这很大程度上是机缘巧合，跟时机等等都有关系。
delicates rebr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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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海泉：
我问个问题，你们有考虑过拆伙吗？
邢晨：
我没想过，因为以前我跟李响比较长期的状态，就是两个人，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们俩一贯最底层原则就是，李响说如果我们有什么分歧，听你的就行了。所以拆伙我们没想过，但是退出机制，我觉得是一种公司经营的模式，这种人员变动也是很正常的。
廖子成：
我觉得是信任。就是这个事，哪怕我有不同的观点，我最后听他的这个事也不会错，或者是也不会有太大偏差。因为建平也跟我说过这个事，有争执或者是有不同的理解，听丁凡的也没关系，因为这个事不会差太远。
欧海泉：
我觉得你们蛮有趣的，因为在中国现在没有一个合伙得很好的一个机制，起码我没看到。我看过很多合伙的人也选择一些互补性的，譬如有人擅长业务，有人擅长设计。也有一种是设计公司传承或接班给下一代，一层层做下去。你们是怎么看待这样一种合伙制度？
邢晨：
在我看来，这不是我们理解中的合伙制，它确实是在法律上叫合伙人，但它不是我们理解的制度。这种更像是找了一个经理人，它最后要传的还是它那块匾，那个品牌。
感谢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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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建平：
其实在国内也有很多这种大公司，以前很有名，但现在很多品牌方客户都不去找他了。我觉得大家并不是不知道这块牌子，而是因为人你虽然顶着这块牌子，但是你出品不行了，大家就不会再找你了。就像Liza Enebeis成功扭转，把登贝做得更年轻，这个人的意义要大于这个品牌。我们最终希望找到的也都是这类型的人，而不是说这个品牌怎么样了，这个牌子本身代表什么比较重要。我们的基础其实是设计这件事，我们是围绕这个事情在找合伙人。
廖子成：
对，我们为什么老聊五角联盟，因为他们都是设计合伙人，没有任何一个合伙人是公司已经做大，就不做设计了，他们每个人还是自己亲手做设计。因为我们也想一直做设计，所以我们非常关注那些让设计师可以保持做设计的运营模式。
邢晨：
海泉你觉得我们十年，公司也发生了很多变化，行业也发生了很多变化，你从媒体的视角看这个行业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吗？
欧海泉：
我觉得平面设计在这个行业的地位提升了。早期很多品牌找的可能是广告公司，但这几年我们跟很多品牌方聊，他们也喜欢找工作室，反而不喜欢找广告公司。这几年我觉得最大的一个改变是，很多品牌它是吃了设计红利的。这时候他们对设计的重视是上升的。我觉得以前平面设计一直是在设计整个链条里面最底端的，这是感觉最明显的地方。
还有一点就是感觉他们选择服务团队的方式也变得很多样。现在品牌方不像以前那样谁出名就去找谁，反而看到某个类型的设计而去找对应的团队。这是这几年变化非常大的。
虎年筷架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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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晨：
那子成，你觉得你过往做设计最难的时候是什么？
廖子成：
最难的时候就是刚回深圳刚开始做工作室的时候。你刚开始转变身份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弄，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带团队，也是先活着。包括刚开始你很多项目你也不能挑，你得活下来，有的项目也做得比较难受。
邢晨：
那建平做设计最难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做公司经历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方建平：
我觉得最难的是认知的转变。比如说你原来觉得做设计就是打开电脑表达一下自己想法，但是别人完全看不懂，或者觉得你做的跟我调子不对。有一段很痛苦的时间是我不太能快速进入到别人的事里边，这是比较难的。设计服务是这样的，客户给你的东西就是剧本，告诉你我这剧本是这么写的，故事情节是这么发展的，你得照着这个剧本给我演出这个人来。我们其实更多是一个演员的角色，我们要进到那个故事里，了解和理解别人这个故事在表达什么，不是表达自己。
我可以不认你这个剧本，不接这个活，但你一旦接了这活，你就得进到这个事里边。有了这个认知我就好很多了，你要帮别人的生意别人的品牌去做表达，你更多的是一个表演者的状态。你要去把这个剧本给翻译出来，让观众能体会到原来别人是这种情绪，在这个故事背景里面发生了这样的事，得把这件事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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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晨：
这就是你说的，理解到设计是服务这件事。
方建平：
对，认知是先对你的身份有一个认知，至于这个结果好不好，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其实后面更多是在认知的前提下可以做判断了。我知道说这品牌能不能行，还是胡说八道，我觉得这个辨别能力其实后面慢慢培养出来的。很多人都纠结，搞不清楚到底你是个艺术家的身份还是设计师的身份，这个得先走出来，要不然你就会长期在这个泥潭里边，那只脚拔不出来就很痛苦了。
UDL是一家多合伙人团队、多学科的设计工作室。我们在品牌、工业、数字技术等多个方向提供设计及咨询服务。你可以通过我们过往的作品了解我们。我们痴迷于经典与未来。我们的设计由好奇心、创造力、爱和技术构成。我们为追求卓越而工作。
从左至右：李响、丁凡、方建平、廖子成、胡可人、邢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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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