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微笑

第6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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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立冬之后，天气完全转凉，有似早春三月的料峭，不同的是此季将走向更深的寒冷和萧瑟。

给自己放了个假。

.没有风，一个好天气。午后，阳光格外的明亮。小山林里的叶子挂在树上已不多，红，黄颜色愈发浓烈艳丽。

走在蜿蜒向远的林间石径上，光线透过稀疏的枝叶缝隙，投在身上，路上。影子斑斑驳驳，脚步悠闲懒散地移动着。一段路下来，浑身热了，很舒服。

回到家中，阳光跟屁虫一样从所有可以进入的地方涌入房间来，毫不羞涩地占据了墙面屋顶及各个角落

打开音乐，彻底进入消磨状态。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脚步才轻巧”，我喜欢的歌。是天上自由飞的云吗？任它自由。

抓起一本书，啃着苹果，客厅里斜倚着、或背靠着沙发，或低头蜷坐。就那么一会沙发一会地板的来回轱辘着，最后干脆放倒身体在地板上，侧、仰、俯，随了性子。而此时的阳光又像个乖巧好奇的孩子，贴着脸颊，趴在后背上，搂抱着肩，挂在头发上，暖洋洋的，不声不响。

时间，随着书上一行行的字被抛离。

 “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 音乐有些飘渺，房间感觉不那么明亮了呢?

懒懒地侧脸向敞亮的玻璃窗外，眯缝着眼睛瞅向高远的天，很晴朗的呀！恍然，哦，阳光还在，依然趴在整个的后背上搂着我的脖子呢。

（二）

地板被光烤的暖和和的，趴着最舒服。

托腮的手指随意抚弄着下巴上那条疤痕，嘴角因为要起笑意而撇了一下。

小时候是比较倔强的，有些野性，喜欢独来独往，翻墙爬树都干过。天黑黑的，从爸爸的单位到家有一片坟地，还是小学生的我也一个人走过。当时想，若有人见我一个小孩子走夜路，一定以为我有厉害的功夫而不敢靠近我。可长大后反而什么都怕了。

那个酷热的夏天，黄昏。

夕阳用浓淡不一的暖色系，在天边层次出一幅惬意温馨的图画：一位劳作归来的老汉悠哒哒地赶着牛车，后面尾随着一条欢快的小狗，稍远处，是几只肥嘟嘟的小绵羊，似乎可以听见娇滴滴的“咩咩”声。而那道时断时连的长云更像袅袅轻蔓的炊烟，闻得到妈妈煮饭的香呢。完全被这美丽的夕阳吸引了，驻足呆呆看着的时候，心想：要是能把它画下来就好了。（这个画面一直记忆犹新） 

拎着把镰刀去割猪草。途经村头一片废弃的露天市场，偏偏要在墙头上走，跨越。因为废弃的太久，那里很多地方已是残垣断壁，碎石破瓦了。忽然一步跃到一块松动的石头上无法站稳，便随着石头一起跌落下来，本能地要保持平衡的瞬间，一挥手，一道寒光“刷”闪过眼前，镰刀尖迅速划过下巴，身前顿时一片红，如同天边的晚霞。 

记不得当时受伤疼的感觉了。嚎啕不止地奔回家去，是因为吓得，害怕被家长揍，害怕那一片鲜红，从来没见过的止不住流淌的鲜红。后来总忘不掉的疼，是每次换药的时候，当旧药棉撕下的刹那，心都要被揪出来了。

“风吹着白云飘”，音乐 时隐时限，就像从遥远的天际飘来 。

“蒙古包的炊烟像一棵细长高耸的白桦，树梢直直地窜上天空，窜上腾格里。”  进入了书中的情节，跟随人物一起奔跑，奔跑在广阔的大草原上，天上的云朵在奔跑，地上的羊群在奔跑。再远处，是皑皑的雪山，也在动。

脑子里忽的闪过一人的样子，仅仅是闪过。埋在书中，我忘了时间。

光线不觉真的有些灰暗。想起预报说下午好像要下雨。阳光不知什么时候已退去，身上开始感到冷了 。不一会儿听见有刷刷的声音，外面在下雨。

（三）

光线和天气的改变都没打扰到我，魂魄继续游走在文字中。未觉，何时雨停了，天又重新放亮。

扣书在地板上，翻身站起，来到窗前。还有雨滴从檐上落下，哒、哒，很久才下来一颗。

打开窗，被一阵沁凉的空气扑个满怀，哇，竟如此舒爽！混沌的脑袋一下子亮堂了。试探着伸出手掌去接那雨滴，一点不凉。无来由地兴奋，抿抿嘴，笑了。

可是突然，我惊呆了 ！当我的目光投向稍远处时，竟是一望无际，白茫茫，白茫茫的雪！刚下过的，新鲜松软厚厚的雪，距离自己这么近，上半身探出窗外，一垂手臂，手指就能轻松触到。上面的水滴打下一个个洼痕，浅浅的很清晰。

什么时候下雪了？这里是高楼啊！下面那些楼层呢？ 如果家里有人，全被固在里面了吗 ？怎么那么像《后天》那部电影里的场景。沙糖一样白的雪上面太干净，没有落叶，没有残花，没有脚印，什么痕迹都没有，只萱萱的像个巨大的等待缝制的棉被！我睁着惊恐的眼睛屏住呼吸，想找到一些声响，却什么都听不到哪怕丝一样细微的声音。

外面的道路呢？都被压在几十米深的雪下面了吗？孩子爸爸还在上班，他呢？没办法回来了吗 ？环顾四周，再没有别的生命气息，只有我一个人！就剩我一个人了吗？

 “谁来救救他们！谁来救救他们！！”

我喃喃道，随后破开喉咙去喊。

可是，可是声音，如蚊萤堵在喉咙出不去，怎么也出不去，再怎么用力喊也出不去！

 抬头望天，也是白的，和雪一样的白。是被雪映的吗 ？

 “你到哪里去了”。音乐还在响。

让自己平静下来，没有了恐惧。取而代之的却是被不可控的哀痛紧紧地包裹着，要透不过气来，要没有了呼吸。

那个之前脑海里闪过在他城的人，相互支持鼓励，彼此仇视又互相牵念的人，从未见过总不经意想起的人 ，也在看天吗，会在念我吗？没有机会见了吗？

孩子呢？ 记得他玩累了在睡觉。可是没有，每个房间，每个角落，卫生间厨房门后窗帘后衣柜里，他喜欢躲藏的所有地方都没有！

哪去了？又一次大声呼喊 ！声音还是出不来！ 就堵在胸口！ 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恐惧，又从心底滋生，连同无尽的悲痛，蔓延到全身的每一条神经，浑身冰冷，眼泪泉涌而出。

“啊——啊——！”  终于破口而出！眼前一片漆黑！

 “妈妈。”游丝一样的声音飘来。在哪里？在哪里！拼命要睁开眼睛。 “妈妈，发生什么事了？”就在耳边！眼睛一下睁开了。

哦，已是黄昏了。天，真的在下雨，滴答滴答落个不停。坐起，在地板上，良久。

 “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单曲循环的音乐不知唱过多少遍了。

“知道不知道”。

再次转头望望天，莞尔一笑，该做晚饭去了。

文字，编辑，晴天雪

图片，网络

边走边记，老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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