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华：再苦再难 也要笑着面对生活

2008年春节，别的家庭都在欢天喜地过年，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田华家里却因为一件事情愁云笼罩。

田华和老伴苏凡育有3个儿子，春节前，三儿媳确诊患了乳腺癌，残酷的现实让昔日热闹的家里一下子失去了欢声笑语。经历过战争洗礼、心态达观的田华鼓励小儿媳：“不要怕，现在医学发达，治疗水平不断提高，乳腺癌只要治疗及时，照样能活几十年！”她还搬出毛主席的军事思想对儿媳说：“癌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信心，我们战略上要藐视它，战术上要重视它。无论什么时候，妈都和你一起并肩战斗！”田华的一番鼓励，让小儿媳燃起了战胜疾病的希望。

田华清楚，小儿子夫妻俩上班的企业效益都不太好，退休后几乎没有经济来源，小儿媳的治疗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田华是离休军级干部，离休金比较高，为了在经济上解除孩子的后顾之忧，她把自己的存折交给他们，说：“你们收入不高，治病的钱妈来出！”有了母亲经济和精神上的支持，小儿媳的手术很成功，精神状态良好，这让田华心里踏实了许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儿媳的病情刚刚稳定，小儿子又出现了状况。小儿媳患病那段时间，小儿子消瘦得厉害，常常咳嗽不止，睡眠也很困难。田华心疼儿子，催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小儿子说：“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然而，有一天，田华看到儿子吐的痰中带有血丝，心里一沉。于是，她“押”着儿子到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没想到检查结果让她犹如晴天霹雳：小儿子患了肺癌！不到半年，小儿子夫妻双双患癌症，这让平时一向疼爱孩子的田华难以接受。小儿子查出癌症那天，田华一夜未眠，想的都是如何带孩子们走出困境。

作为家里的精神支柱，尽管田华心里充满悲伤，但她表面上却波澜不惊。在家庭会议上，她铿锵有力地说：“既然疾病袭击了我们家，我们就要做好和它长期斗争的心理准备，哭天抹泪于事无补，我们要调整好心态，让病魔在我们的大无畏精神面前落荒而逃。病这个东西，用毛主席的话说就是，敌进我退，我进敌退，看谁能打败谁！”田华一番激昂的“战前动员”，把全家人的心都凝聚在了一起。

小儿子查出癌症后，一向不愿求人的田华，托关系找最好的医生，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小儿子做了手术。手术后一周内，患者几乎不能进食，床前时时需要亲人陪护。考虑到田华年事已高，家人没打算让她值班陪护病人，可是田华却每天准时过来陪护小儿子。在小儿子床前，她端屎端尿，给他擦拭身体。看到小儿子有些害羞，田华深情地说：“儿子，妈生下你后，因为拍戏比较忙，没能好好照顾你，现在让妈多尽尽心！”田华发自内心的话让小儿子潸然泪下。

家里又多了个病人，开支也增加了不少。本来还能对付的经济状况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田华不得不开源节流，大幅压缩其他方面的开支。不过，无论如何困难，田华都会保证小儿子两口子的营养，该买什么营养品，她毫不吝啬。

田华离休后，由于她在艺术界的声望和地位很高，邀请她参加演出的单位很多。以前田华对这些邀请单位还要进行严格挑选，认为值得参加时才会前往。自从家里有了两个病人以后，她在参加活动和演出的选择方面不再像以前那样挑剔了。

转眼4年过去了，在田华殚精竭虑的运筹下，大家庭的生活平静而又温馨，小儿子和小儿媳的病情趋于稳定。虽然日子不像以前那样宽裕了，但一家人紧密团结在田华身边，相亲相爱。

2012年国庆节前，田华的二儿媳又出现了和小儿媳发病前同样的症状，田华不敢怠慢，赶紧催二儿子带着媳妇去医院检查。二儿子带妻子去了医院，田华在家里坐立不安，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很快，田华等来了二儿子的电话：“妈，确诊了，和老三媳妇一样！”儿子那边默默挂断了电话，田华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眼泪悄然滑落……

短短几年，家里相继出现了3个癌症病人，这样的现实摊到谁头上都是巨大的灾难。身为家里的主心骨，田华没有悲观绝望，而是笑着面对。

3个病人每天不能断药，还要定期复查，生活中营养又要跟得上，哪一样都离不开钱。家里的支出就像流水一样，渐渐掏空了田华的积蓄，让她前所未有地感到了日子的窘迫。为了节约每一分钱，田华处处精打细算，买菜不去菜市场去早市，而且还赶在早市快散的时候才去，因为那时的蔬菜更便宜。卖菜的人从电视上看到过满头银发的田华，他们不解地问：“阿姨，您这么有名的人物怎么亲自来买菜，还买这么便宜的菜呢？”田华笑着说：“名人也是普通老百姓，我也得吃喝拉撒呀！”

生活中，田华自己处处俭省，却不让3个患病的亲人受一点儿委屈。小儿子病情一直不稳定，3年后病灶有转移的迹象，历经放疗、化疗的痛苦，身体很虚弱，胃口也不好。田华就变着法儿给小儿子改善伙食，千方百计迎合他的口味。

2013年2月的一天上午，田华来到小儿子房间，看到他精神不振，桌上的早餐几乎没动，便柔声问他想吃什么。小儿子清了清嗓子，说：“妈，能不能给我买点草莓？”田华回答得很爽快：“好嘞，儿子，想吃东西是好事儿，妈这就给你买去！”一旁的孙子杨潇忙说：“奶奶，我去买吧，您没我腿快！”田华笑着说：“买草莓你没我懂行，现在上市的草莓多是大棚里摘的，有的七八成熟就上市了，我要给你爸挑最大最甜的！”说罢，田华拎着包就出门了。

两个小时后，田华才回到家。为了买到称心的草莓，她一连跑了多家水果市场，经过仔细比对、试吃，才找到满意的草莓。回到家，她不顾疲累，亲自洗净端给儿子。看着小儿子吃得津津有味，田华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

平时田华也爱吃水果，很多朋友问她年逾八旬依然光彩照人的秘密是什么。她说自己除了心态好、生活充实外，就是爱吃水果。水果的养分足，能让女人保持容颜不老。然而，一向爱吃水果的田华，却因为经济窘迫戒掉了这个爱好。实在想吃的时候，她就买些胡萝卜、小黄瓜之类的蔬菜过过瘾。有一次，田华边吃小黄瓜边看电视，孙子杨潇走了进来，他知道奶奶为了这个家庭的运转，连水果都舍不得吃，便动情地对奶奶说：“奶奶，为了这个家您太辛苦了，我要挣钱让您吃上水果！”看着眼含泪光的孙子，田华爽朗地笑着说：“这算什么苦呀，奶奶当年和喜儿一样，打柴、挑水、推碾子、挖野菜，哪一样没干过？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我还爬树采杨树芽儿、柳树芽儿，捋榆钱儿给家里人填饱肚子呢！”

作为家里的经济支柱，田华负担了家里的所有开支，唯一能帮田华的是孙子杨潇，但他收入并不高。为了能多挣些钱养家，田华真是拼了，用杨潇的话说就是疯狂接活儿。一天，杨潇朋友的朋友给田华打电话，说他的弟弟结婚，想请田华当证婚人。田华沉默了一会儿，迟疑着问了一句：“当证婚人可以，不知有没有报酬？”对方爽快地答应了。

后来，通过当证婚人，田华拿到了1000元红包，这让杨潇十分不解。他是个爱面子的人，觉得奶奶出席朋友的婚礼当证婚人，也是帮朋友的忙，怎能主动提报酬，而且还真的拿了人家1000元红包，便有些不满地问奶奶：“奶奶，你拿这1000元红包能干什么呀？”没想到田华想也没想就说：“这1000块钱是咱家一个月的伙食费，你说重不重要？”奶奶的回答让杨潇一愣，他这才想起，那段时间，每天他陪奶奶去食堂买菜，奶奶选的都是那种便宜且量大的菜。食堂里的菜油水不足，吃起来当然不如自己家里的小灶，可奶奶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家里的开支太紧张了。想到这里，杨潇内疚地说：“奶奶，我一定好好演戏，多挣钱来帮您分担家里的开支。”

田华不但在经济上支撑着家庭的正常运转，还经常到医院替孩子挂号、买药，她那标志性的白发，以及富有亲和力的笑容，总能使人轻易认出她来。了解她资历的观众都知道她是名军人，军人看病一般在部队医院，便疑惑地问她：“田老师，您怎么来这儿……”没等别人说完，田华就笑着回答：“我是替孩子来挂号的。”

苏凡, 田华 夫妇

让田华没想到的是，2013年底，病魔又袭击了她同甘共苦60余载的老伴苏凡。那段时间，老伴跑卫生间次数明显增多，人消瘦得厉害，吃一点东西就嚷着腹胀。田华想带老伴去医院检查一下，老伴却说：“家里这么多病号已经够你操心的了，我就不凑热闹了。”

越是这样，田华越不放心。2013年12月下旬，田华说服老伴随她来到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把田华拉到一边，严肃地说：“田老师，您要有心理准备，苏老师肝部有肿瘤……”听了医生的话，田华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医生赶紧扶住了她。田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勉强笑了笑，对医生说：“没关系，我能承受，谢谢您！”

从医院出来，田华强颜欢笑，安抚着不知情的老伴。那天夜里，老伴睡熟了，田华坐在客厅翻看着和老伴的影集，边看边流泪。她和老伴苏凡相识相恋于晋察冀抗日剧社，由于违反部队不许恋爱的规定，苏凡还被调到其他文工团，但两人仍坚定地交往着。老伴多才多艺，性格温和，几十年来几乎没和她红过脸，现在却患上了癌症，怎不让田华心痛！

田华把悲伤埋在心里，不向老伴流露任何不良情绪。没想到苏凡已经察觉出自己的病症，他豁达地安慰田华：“我都89岁了，活到这个年纪也没啥遗憾了，可惜3个孩子还年轻……”话未说完，苏凡转过身抹起了眼泪……

家里又增加了一个病人，田华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一定要带着家人走出困境。然而，困扰田华最大的还是经济问题。为了给家人治病，她花光了300多万元积蓄。她只能拼命地接活儿，常常是前一小时还在病房陪伴亲人，后一小时就出现在了舞台上。

2014年上半年，田华受邀参加了一个访谈节目，节目中她说出了家里有4个癌症病人的事。节目播出后，她陆续接到了一些邀请她代言拍广告的电话。有一家制药企业还派人上门游说田华，请她为企业代言，并开出了一年200万元代言费的酬劳。面对这笔从天而降的“天价”代言费，田华的确动心了。因为她清楚，家里真的很缺钱，如果答应了这家制药企业的邀请，家里的经济状况会得到很大改善。可想到近年来频频出现明星代言出事的情况，她又犹豫起来。

田华反复考察了那家制药企业，经过认真考虑，最终她婉拒了对方的邀请。她的理由是：观众那么信任我，万一这家药厂的药品出了问题，我对不起信任我的老百姓。田华觉得，自己去做证婚人拿1000块钱的报酬，这样的钱挣得踏实。药厂出的钱再多，她拿得心惊肉跳，那样的钱不如不拿。自己从艺数十载，从未接拍过一条广告，不能因为经济困难，让自己晚节不保。

2015年6月，田华小儿子体内的癌细胞转移到脑部，并扩散到整个骨髓。因为病情过重，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是自己一向疼爱的小儿子，田华难忍悲痛，大病了一场，精神几近崩溃。

为了转移田华悲伤的情绪，杨潇拽着奶奶四处参加活动。9月21日，田华为浙江卫视《我不是明星》中出场的杨潇助阵。节目中，杨潇透露了奶奶晚年为家中4位重病患者四处接活儿挣钱养家的事情。

节目播出后，引发了全国多家媒体、多位圈内艺人以及众多观众的关注和关心，很多演艺明星和慈善机构都愿意为田华捐款。许多网友也称赞田华身为老一辈艺术家忍辱负重、笑对人生的不屈精神令人敬佩。面对媒体和网络热议，田华公开回应，她感谢大家的关心，同时明确表示不接受捐款，凡事都要靠自己，生活再艰难都是自己的事儿。她借用一句歌词，说每一个人都要学会“嬉皮笑脸面对生活的难”，通过力所能及的劳动换取相应的报酬，这样过着才舒心。

如今，田华仍以高龄之躯活跃在舞台上。她说，为了亲人，工作虽然疲累，但心里很踏实。她现在的心态就是活好当下，笑对生活的难。

妇女生活 2016年01期 作者：侗芷

田华与孙子

上世纪50年代，20岁出头的奶奶成了“国民女神”。她在电影《白毛女》中饰演的“喜儿”一角，成为那个时代最火的银幕形象。

奶奶回忆，当时，每次在露天坝里放这部电影，都是满村空巷，扶老携幼，屋顶上是人，墙头上是人，树杈上是人，草垛上是人。

可我们家毕竟没有成为演员世家。奶奶有三个儿子，后来又有了三个孙子，除了我，竟然没一个人对演戏有兴趣。作为唯一的继承者，我和奶奶的关系最亲近，而她亦在我身上倾注了最多的心血。

最初奶奶也并不同意我当演员。如今的演艺圈和过去大相径庭，入行太容易，从业者太多，南漂，北漂，全国在漂。如今的人心也和过去截然不同，真正把表演当成一门艺术、把它作为一项事业认真对待的，凤毛麟角——更多人抱着玩一把、过把瘾的心思入了圈子。

“你最好踏踏实实去干点别的。”奶奶认真地对我说。

可我太爱表演，她最终还是支持了我的选择，“喜欢就去做。”

2007年7月，我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进入奶奶曾经工作过的八一制片厂。作为新人，能有戏约就不错，电影《赵丹》、电视剧《山间铃响马帮来》、电影《惊天动地》……出演的也不过都是些小角色，可演戏的乐趣，哪里分主角配角。

有了共同的事业，我和奶奶的关系更进了一步。我们常在家聊演戏的心得，说得多的是奶奶，听得认真的是我。“演员要强调生活。”她提醒说。接到新剧本，奶奶也总会和我在家里对戏。“女神”不会因为年事已高就减少了魅力，说戏的奶奶眼神里永远闪着光，精神抖擞。

合家团圆，工作顺利，这样的温馨却不过持续了半年。2008年2月，妈妈被查出患有乳腺癌；同年8月，爸爸被查出患有肺癌；2012年，二婶也被查出患上乳腺癌；2013年底，爷爷确诊为肝癌晚期。

病情最重的是爸爸，他和癌症抗争了近7年，于2015年6月底去世。7年间，癌细胞从他的肺转移到脑，扩散至骨髓。我永远记得他最后的模样：癌症夺走了他的视觉和语言能力，他像植物人一样，终日坐在沙发上望着电视，若有所思，却无法表达出心中所想。

一个癌症病人便足以拖垮一个家，何况家里有四个。父母丧失劳动能力，我不过是新人，收入有限，奶奶立刻成为家里的经济支柱。

为了治病，奶奶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日子一下回到最拮据的起点。那次去八一厂超市买豆角，昨天还是两元钱，今天一下涨到了两元五角。不过贵了五角钱，奶奶却犹豫了。我准备掏钱，奶奶拦下：“别，你知不知道，一个菜贵五角钱，按月算下来，每个月伙食费就要多支出很多。”为了说服我放弃，奶奶指着蔬菜区的另一头，“其实豆角有点儿老，咱们吃别的吧，正好你爸爸喜欢吃小油菜，咱们买点小油菜回家炒。”

奶奶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爸爸和爷爷。爸爸爱吃草莓，奶奶每次都买最大、最好、最新鲜的，亲自喂他。转头，她却啃起了自己的“零食”——黄瓜和小胡萝卜。“草莓是比较贵的食品了，给老伴和儿子吃不贵，要我吃的话就太贵了。”

外人眼中的田华老师，永远是那个站在舞台上传播正能量、乐观漂亮的小老太太，只有我们知道，她把演技都用在了生活里。前一分钟，奶奶还在医院，伺候着病床上的爷爷和父亲，陪他们聊天，陪他们做化疗。下一分钟，她却必须马上挥别泪水，出现在舞台上，挂着春风般的笑容。

我们需要钱，所以奶奶必须去参加很多活动。

在现实面前，你会改变自己的某些原则。奶奶不再挑剔工作，会出席许多以前她根本不会参加的活动。只要能挣钱，她都去。

记得爸爸去世前，有一次我和奶奶在医院陪他做化疗。之前我和奶奶答应在那天出席某个活动，可爸爸当时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我求奶奶：“能不能不去这个活动？”她抹去眼角的泪，蹙着眉，“已经答应了，而且有报酬，我们去吧。”

我真正理解到“一个艰难的决定”背后是什么。去往活动现场的路上，她一言不发，可到了演出大厅，她换好衣服，站到舞台上，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特别风光特别健谈特别开心——我的奶奶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观众，在镜头前，她永远是那个漂亮的老太太田华。

可87岁老人孱弱的肩膀，真能承载起这么多的负重吗？

经济最窘迫的时候，奶奶甚至会主动询问报酬。有一次，她一个朋友的朋友的弟弟结婚，请她当主持人和证婚人。奶奶听完朋友在电话里的请求，先愣了一下——她是多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从来不好意思问人家有没有报酬。但是那次奶奶硬下心问了。不是当事人，你永远无法理解老人家那一刻心里有多么挣扎、痛苦。

通过证婚，奶奶拿到了1000元红包，先前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八十多岁的老人，为做一个婚礼主持站了整整一上午，能吃得消吗？我心痛地埋怨她：“一千块钱能干什么呀，你干吗这么拼命？”奶奶说：“一千块钱也是钱呀，能挣一点是一点，这一千块钱够咱们一个月伙食费。”

为1000元钱这么拼命，我忍不住想，如果当年奶奶不拒绝那些主动找上门来的广告，现在家里的处境，会不会要好一些？

2012年，爸爸病得最严重的时候，有一个药厂找到奶奶，想让她代言，代言费200万元。这笔钱对我们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呀，可奶奶最后一咬牙没去。“万一这个药查出问题了，我做了代言，带来不好的影响怎么办？”

圈里人都知道，田华不接广告！奶奶从艺几十年，没有接拍过一条广告，即便在她最需要钱的时候。这大概就是奶奶的底线，哪怕再急再需要钱都不会违背原则，“钱不能这么个挣法。”

所以在200万元和1000元间，她选了后者。那是可以站着挣、问心无愧的钱。

艰难的生活没有拖垮奶奶，甚至在医院——活动——家三点一线奔波的日子里，奶奶依旧念着我的事业。我们成了圈子里不一样的“祖孙档”。

2009年9月，我接拍电影《寻找成龙》。开拍前奶奶主动请缨，在这部电影中饰演我扮演的角色保安虎子的奶奶一角。她不放心我的演技，想带我入戏；另一方面，她也想多接戏多点收入。

2010年12月，我开始出演主角，在电影《早安龙门崮》中饰演男一号小李。奶奶照例放不下心，自告奋勇跟进剧组，再一次饰演了我电影里的奶奶。

电影在山东日照市农村取景。12月的山区非常寒冷，80岁高龄的奶奶披着棉大衣，一会儿在火堆前烤火候场，一会儿又脱掉棉大衣去镜头前拍戏。我心疼了，想求导演先拍其他人的戏份，让老人家回宾馆休息。可奶奶一把将我拦住：“没事，多拍会儿吧。我们做演员的，就得以拍片为主，什么苦都得吃。”

如今，奶奶终于肯定了我的演技，又开始操心我的知名度。她和我一起接受了综艺节目《大驾光临》的邀请。

第一次，我以“田华孙子”的头衔走到台前；第一次，我说出了关于奶奶、关于我们家的那些事，关于一个87岁老人如何以瘦弱的肩膀撑起整个家、又走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的往事。

作者：红树 来源：晚报文萃 2016年0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