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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名字叫知青——回首北大荒

2018-03-12 老知青家园

《北京记忆》
我们的名字叫知青
(上)

北京电视台科教频道

北京电视台“北京记忆”栏目采访孟繁贵、方子歌、杲文川、李秀人等当年的北大荒知青,听他们讲述那段不能忘记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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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40年 总得说的故事》
他们一直保持着对民族命运的关注
李栋 文远竹40年过去了,曾经在北大荒“黑土地”上留下青春脚印的53万返城知青,即将步入退休年龄。虽然历经磨难,但他们始终保持着对国家和民族命运的强烈关注,仍深深地眷恋着那块土地,因为他们曾爱得如此的深沉。

杲文川:回城后一切都重新归零

北京知青杲文川(左)接受本文作者采访

杲文川,男,江苏邳州人,1951年生于重庆,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1967年北大荒当知青,1979~1996年在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工作,1996年至今任中国社会科学院院报副刊部主任兼通联部主任、副编审。

以“博”会友寻访知青

杲文川在北京返城的北大荒知青圈中小有名气,这得益于他的博客,同时他也是北大荒6师25团北京知青的召集人。“知道北大荒有多美吗?”曾做过多年的记者、编辑,在他的博客中,雪屋、冰花、雪绒、晨捕、鹤问、塔头春绿、稻谷拾金、乌苏里江秋意浓……一幅幅让人坠入回忆与遐思的图片,再配上已经连载到第八篇的“回访北大荒散记”,当年的知青现在的博友们,与他一同寻觅着失散的记忆。

杲文川的博客更新得很勤,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文章贴上去,其中关注最多的莫过于“知青”的话题了,“话说知青”、“北大荒情”是更新最频繁的两个栏目。他在博客自我介绍中写道:“从小学四年级就为全校出黑板报,从1971年开始在报端发表文章,如今在100多家媒体上发表文章、照片近7000件。现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兼任某孔子学院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院报资深记者、编辑。”通过博联社的纸质传媒搜寻到杲文川的博客地址,再通过博客上留的电子信箱,很快就找到了杲文川。

杲文川(左)

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脸上露出很质朴的笑容,57岁的杲文川看上去仍然很有活力。坐在北京西单图书大厦旁的一间咖啡屋里,以一个博友的身份,我们聊起了知青话题。


在接受我们的采访几天后,杲文川的博客上更新了一篇新的文章,题为“博友接受博友的采访”,并配以采访后的合影详细地记录下此次采访的过程。印象最为深刻的是,杲文川在这篇博文的最后写道,“当今的新闻媒体,特别愿意关注和采访所谓的成功人士 ,据说,那样报纸才有轰动效应,才有人看。其实,知青中的社会影响特别大的只是少数人,为什么不能关注一下更大范围的知青群体的生活状况和奋斗经历呢?”

北大荒生活的一幕一幕

“大便冻成了一两丈高的柱子”,北大荒的第一印象让才16岁的杲文川感到既新奇又尴尬。他们去的时候正是12月,零下30多摄氏度,近一米深的雪。“上厕所时往远处走,一蹲下谁都看不见”,厕所问题对城里来的孩子显得颇为重要,后来几个年轻人自己动手围起了一个厕所,总算解决了问题,尽管这个厕所既不挡风也不挡雪,上厕所时屁股凉飕飕的,但也算围起了一块文明。


知青到了农场后,被分散到各个农户家里,一家三四个。到了之后,先作了三个揖,然后开始吃饭,第一顿饭还不错,坐到炕上吃酸菜猪肉饺子,吃了饭后接着下去连队,途中,杲文川强烈要求去最艰苦的地方,于是临时抽了北京八十中的25个男生,加上女四中的10个女生,一共35个年轻人到了十二马架开荒队。

“那个房子一半露出地面,一半埋在下面”,杲文川用手比划着解释什么叫做“马架”一种最原始最简易的建筑。住下来后就开始干活,从冻实的地表里刨沙子准备第二年基建用。取沙子是一件比较危险的活,深冬的时候,地表上冻一米多厚,用羊镐都刨不动,只能用炮把土给炸开,这些炮都是自制的,先用锯末在锅里炒,将锯末炒糊了,当木炭用,用化肥当硝,加上硫磺,用麻布包成一个包,再用锤子打出一个眼,点着了引信就跑。有一次,杲文川点着了引信后半小时都没炸,于是过去看,刚走到炮眼,炮就炸了,炸起来的石块从天上落下来,砸到地上“啪啪”地响,杲文川说,曾经有人就是这样被炸伤过。

第二年开春前,雪大到早上出来开不了门,只能从窗子爬出去,然后用锹把门挖开,而公路上用推土机推到两边的雪都有房子那么高。开春了,所有雪化掉后,底下还是一个冰冻的壳,一片沼泽,一片烂泥,一脚踩下去就陷进去了,要穿一种叫“元宝鞋”的鞋子才能出门,担心说不明白那双唯一的鞋的样子,杲文川干脆拿起笔在纸上画起“元宝鞋”;还有在刚化冻的稀泥里割草,夏天去砖厂蹭活拉砖盖房子,这样的生活细节,在杲文川的记忆里,总是刻画得十分清楚。在一个叫做建三江七星农场的地方,杲文川一直待到了27岁。

知青与农民

尽管知青到北大荒是来接受再教育的,但杲文川认为,知青和农民之间的影响和改变是双向的。农民将其朴实的北大荒精神传递给知青,知青同时也将城市的文明、文化知识和生活方式带到了北大荒。

杲文川印象最深的是农民家摆设装饰的改变。以前每个农民家都是大炕,炕上摞着被子,一进门,首先是一凳子上搁着两个箱子,箱子是装衣服的,两箱子拼成一台子,台子上摆一大镜子,大镜子一面用来照人,另一面用来作相框,所有的农民家都是一样的。而知青来了以后,有的就把炕拆了,摆放床和大衣柜,后来农民也跟着学。周围的屯子都向农场学,农场向知青学,于是就慢慢地城镇化了。


知青一般文化程度比较高,大多领会问题快,接受新事物能力强,比如医院的医务人员,学校里的教学人员,文艺宣传队放电影的、电工、修理厂的等,凡是有点技术性的活,大部分都是知青在干,他们利用自己的知识传授给当地人。“教书就是最明显的”,杲文川举例说,北京电影学院的党委副书记王黎光就是知青教出来的,北京大学经济学院院长刘伟是老职工的后代,也是知青给他的启蒙教育。

回城后一切从零开始

1978年是历史命运发生转折的一年,“像溃堤一样,哗啦啦的”,知青开始大批地返城。这一年,杲文川以“困退”的名义回到了北京。如果不回城的话,留在农场继续好好干,又会是什么样子?杲文川说“人生没有假设”,但可以确定的是当时“回城就等于零”。在建三江七星农场待了11年,按照八级的职称标准,杲文川已经干到了四级,后来调到了团宣传科当新闻干事,“也算得上是连级干部”。回城后,干部没了,工资、级别,一切都从零开始。

公开的资料统计显示,从1968年到1976年,共有54万城市知识青年来到了北大荒,“如今只剩下不到1万人留在了北大荒,53万知青通过各种途径陆续回到了城市”。根据杲文川的了解,这留下的1万人里,“提干的、混得中不溜的、有困难的”各占约三分之一。


53万知青回城的途径又大概可以分成五种情况。北京曾经招过一批教师,招高中毕业的,回来教小学、初中,但招的人很少;也有少数人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或者参加高考,读完书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还有一些干部通过各种关系将子女转去当兵,或者转到其他城市;而大多数人走的是“困退”和“病退”的途径回城,家里有困难的,可以办理“困退”;身体有病的,也可以回城。

“每个街道都有三四千个待业知青”,找一个工作非常难。有去粮食局扛麻袋的,有在天安门给人照相的,也有人卖大碗茶的,两分钱一碗,“那种感觉就跟现在的农民工差不多,城里人不愿意干的,这些重新回来的 城里人 抢着去干”,依靠邻居介绍,杲文川后来在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找到了一份临时抄字的工作。


此后的路,是以日薪八毛钱为起点开始奋斗的。杲文川一边工作,一边上夜大,到后来转成正式工,提干。43岁那年,杲文川考入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每天骑着自行车,来回100多里地,跟着比自己小20多岁的同学一起上课,毕业的时候,居然以最大年龄学生的身份获得了“韬奋新苗奖”,“从北大荒回来的人都特别珍惜学习的机会”,杲文川说。

一代人回城后的命运

北大荒走出了中央委员、部长、省委书记、省长、学科带头人、总经理、总编辑、总工程师、教授、发明家、世界冠军、棋圣、文学作家、剧作家、诗人、高级记者、摄影家、导演、曲艺家、教育家、出版家、影视明星、歌唱家、书法家、工艺美术家、劳动模范……他们都把北大荒看作是自己人生起点的“零公里”处,都说自己是“北大”毕业的,全称就是“北大荒大学”,下边分为“文学系”、“新闻系”、“摄影系”、“美术系”、“文艺系”、“机械系”、“政教系”、“经济管理系”、“烹饪系”……


——杲文川博客“难忘黑龙江兵团8年生活”《亲历兵团》读后感

杲文川说,北大荒是成长人才最突出的区域,全国各地都有知青,但任何一个区域都比不了北大荒,在各个领域各界都有著名的人物。从他的感觉来看,身边的知青回来后,大部分都能混到一个中层,在工厂的,当上车间主任或者厂领导了;在机关的,也可能当上科长、处长了。到目前为此,女同志除了被评为副高职称或者提到局级干部的能干到60岁,绝大多数都已经退休;男同志,如果当年是高中生的,基本上也快退了,杲文川摸了摸自己的头,笑道:“我还剩两年就到期了。”


跟杲文川一起回来的那批人的生活轨迹也迅速地拉开距离。“一部分人上学了,进了机关,回来的初期,各机关都缺人,这是最好的一层;第二种人是下海做生意的,但这样的人很少,因为50年代培养的人正统观念比较多一点,杲文川笑言,这一代人发大财的人有,但很少;也有一部分人选择了出国,这种人也少;绝大多数人进了企业,但结局也是最差的,很多都下岗了,提前退休了,没有稳定的工作,收入大多在1000到2000元左右,如果孩子读书或遇有疾病,家里都比较困难,生活在城市的底层。”

他们心中总有一片绿洲

虽然知青们大多数人属于下岗、提前退休的弱势群体,在剧烈的社会转型过程中,知青们用自己的忍耐、牺牲、理解支持了改革开放,在国家急需社会稳定之时表现出了宽容和大度,成为降低国家改革成本、缓解社会矛盾的一支中坚力量。他们大多数人自己不富裕,却在知青出现生活困难之时主动伸出援助之手,为“荒友送去人间的真情和温暖,为国家分忧,为社会创造和谐”,不要藐视这些因为“文革”而失去读书机会的老知青,他们虽然位卑却不敢忘忧国,他们在这“物欲横流”、功利主义至上的浑浊之中,恰恰是一股难得的可贵清流。

在一次知青的联谊活动中,杲文川认识了北大荒1师6团北京知青召集人党大建,了解其传奇故事之后,杲文川专门为此写了一篇博文,“他心中总有一片绿洲”,博文中的这段文字是杲文川有感而发,像他一样,党大建也是一位知青话题的热心探讨者,并为之做了很多实事。在北大荒的岁月里,他们一同感悟到了“平等”,体会到关爱,在精神最为匮乏无望的时期,得到了人间最为宝贵的大爱,因而倍加珍惜。


杲文川和党大建分别为自己的北大荒岁月回忆,编辑出版了《七星情思》和《远方的白桦林》,他们平日也都热衷于知青的联络和召集工作,在党大建的提议下,他们甚至打算要搞个知青话题的理论研讨会,不能聚到一块儿就是忆旧、喝大酒,而要研讨知青在中国社会发展中的历史地位和发挥的巨大作用。

杲文川说,不管当年的知青现在何处,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的心中都永远无法忘记北大荒的热土,就像一位“荒友所写的那样”:“分别几十年, 荒友喜相逢 ,格外亲切和兴奋。叙不完北大荒难忘岁月,道不尽风风雨雨 荒友情 ,唱一曲兵团战士之歌,喝一杯北大荒的浓烈酒,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淳朴、执著、真诚、火热的连队生活。”

于隶群:
离开30年一直关注北大荒的发展

于隶群,1948年出生于哈尔滨,1966年毕业于哈尔滨九中,老高三 。1968年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建三江859农场五连当知青,当过农工、老师,坐过机关,1977年参加高考,考上哈尔滨高等师范专科学校,1981年调到团中央,1996年就任欧美同学会秘书长,后改任副会长至今。

到北大荒去,干点事情!

于隶群的办公室坐落在北京市区最繁华的中心地带,左边是著名的北京饭店,右边是王府井,他现在的头衔是欧美同学会副会长,“不过马上就要退了”,已经头发花白的于隶群说。

“把拖拉机开过了水草地,又征服了低洼地,建立起了农场”,年近60岁的于隶群,至今还记得那部影响他作出最重要人生决定的电影《北大荒人》中的画面,“非常的向往”,当时于隶群已经从哈尔滨九中读完了高三,在家待了两年后,对动乱的局面有点厌烦,“都已经20岁的人了,还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应该干点事情”,于隶群的想法很简单,也并未像同学“写血书”那么激烈,甚至他对这种过于政治化的行为有些不以为然。就这样,于隶群离开省城哈尔滨,去了几百公里外的建三江859农场,这一年是1968年。


“那时候知道去了就回不来,没有回来的可能,不能判断你的未来,到那以后,就准备在那好好干,但是不是在那待一辈子,倒也没有这想法,去就准备到那好好干”,这是临行前于隶群的真实想法。

最好的一年死了200多人

刚下到连队的于隶群对布满灰尘的床板很不满意,“这么脏怎么放行李”,省城来的孩子从没住过发电机的仓库。“好在适应能力挺快”,于隶群不久学会了扛100多斤的麻袋,也学会了抽烟,虽然是为了熏赶蚊子。他在沙发里顿了顿身,指着腰部说,这都是当年扛麻袋留下的后遗症。

刚去了没半年,于隶群就把腿摔坏了。一次他跟连队副指导员去团里开会,回来经过团部北边的那座山,在过山坡的时候,上面结冰了,下面还有水,相当于空洞的一个坑,于隶群一下子就陷进那个坑里了,当时腿一扭,半月板碎了。后来到医院做手术,把半月板切掉了,诊断书上写着,“腿以后不能持重”,不能再干重体力活了。


可一到夏天7月份麦收的时候,就又扛起麻袋了,“能不扛吗,那就得扛啊”,回去休息时,腿不敢弯,弯了以后就不能直,但一咬牙还得挺着,一直到现在,阴天一下雨,来了寒潮,腿就不能直了。于隶群说,如果当时好好保养,也许后来不至于这么严重,但在当时那种氛围里,就认为轻伤不下火线是理所当然的。


同于隶群一起并肩战斗的知青们付出的不仅是汗水,还有血的代价。谈起这段历史,于隶群认为虽然不能说是沉甸甸的,但总不是一段轻松的历史,“把这段历史说得过分沉重也不好,但说得轻飘飘,那么快活,充满欢乐也完全不是一回事”。


于隶群的弟弟后来去了852农场,一次下连队修理电机时车·了,腿被夹在一根电线杆和车之间,腿的一块骨头被挤掉了。至今尚且没有人统计过下乡知青的伤亡有多少,“也没有多少人敢说,因为这个数字可能会比较可怕”,于隶群说,这个数字是可以统计出来的,但没有人去统计过。

于隶群说,1972年时,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开了一次安全生产会议,颜文斌副司令在台上拿着一份生产处写的工作报告讲话,讲着讲着,颜副司令就急了,开始在台上蹦起来骂人。工作报告上说,1972年,是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安全生产搞得最好的一年,死了200多人。颜副司令大骂,“你们今年安全生产搞得最好,你们给我报销了一个连啊,这安全生产搞得叫什么好啊”,据于隶群了解,伤亡的大部分都是知青,因为他们年轻,没有什么经验。


对于北大荒经历,于隶群只说了四个字“有怨无悔”。

10年:那些影响一生的人

于隶群一生中最重要的价值观、人生观,在这10年知青经历中奠定了根基,10年,那些身边的人和事,影响到他此后一生的成长和选择。“做人,他 们(那些老战士)是值得尊重的,我们也要像他们一样”。在回忆起这位现不知在何处的连指导员时,于隶群的声音顿时充满了激情。


1956年时,他就已经是南京军事学院的少尉军官,为了响应党中央“屯垦戍边”的号召,这哥们一热血青年就申请来了北大荒,“你说他是不是傻啊,比我还傻”,回想起当年老指导员的样子,于隶群的情绪完全进入了状态。

“那么牛的军事学院,那么年轻就是少尉军官,还没结婚呢”,为了到北大荒,当时回乡跟对象商量,“我要去北大荒,你去不去”,那意思就是说,“你要是去,就跟我走,不去,咱俩就拜拜了。”那老大姐,大高个,山东一美女,很精神的,就这么给他“骗”到北大荒来了,老大姐人也没埋怨的,一下车,一片荒地,“那怎么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


在于隶群看来,他们这群人无形的力量给刚到北大荒的年轻人非常大的影响。麦收的时候,每天一大早,全连队员还没起床时,指导员就披着一破棉袄下地去了,在地里光着脚带他们铲草、“腰一挺”麻袋就扛起来了,这些细节于隶群至今记得非常清楚。


这位老指导员就这样一辈子留在了北大荒,退休之前去了一个农场当工会主席。1998年,老指导员给于隶群写了封信,信上说“29日到佳木斯,之后去北京”,这么多年来,老指导员第一次要来北京看大家,可什么时候到,坐哪趟车,信上都没有说,这可把于隶群难住了,后来估计了一下从佳木斯到北京的时间,干脆叫上所有在北京的连队老知青们,从31日开始就全部蹲守在永定门车站,一趟车一趟车地守着。


于隶群说,那个时候他早就当局长了,还有那些老知青们也很多都是干部了,一个个全都实实在在地等着老指导员来北京。有的在站台出口“堵”着,有的进了站台,有的在过道里守,5月1日那天,终于等来了老指导员,车一到站,老人家一下车,看见大家都在等着,当时眼泪就挂不住了。


知青同老战士们之间的感情、友谊,成为于隶群最难忘却的记忆。一个44年的抗日战争老兵,手指打丢了,在连队里赶了一辈子牛车;另一个1956年转业的排长,一辈子就看管仓库,他们常挂嘴边的话是:“我们这些人,不管怎样,活到今天了,和我们那些死了的弟兄比起来,这已经很不错了。”于隶群说,在那个年月,这些老战士的一言一行潜意识里影响到这些年轻人的一生,如果说后来成就了一大批人,可能和这有很大关系,包括很多知青的回忆录里,写的都是与老战士们的故事。

没有高考就回不来了

“觉得读书好”,这个想法一直扎根在脑子里。于隶群走的时候已经被提拔为859农场办公室副主任,但“想读书的想法一直没有断过”,尽管此时他已?在农场安家立业。1977年高考,于隶群都没敢报名,“觉得一报名,领导说你不安心边疆啊,连老婆、孩子都在这了,还报个什么名啊”。1977年底,中央发了一个通知,所有老高三的学生不用预考,都可以直接去参加考试。已经是副科级干部的于隶群,在给厂领导作出读完书后还回来的承诺后,终于得到了参加考试的机会,甚至上考场前一天晚上,还被要求写农场总结报告。

当时859农场有四五千知青,报名的有两三百人,考上的不到十分之一,于隶群就是这幸运的二三十人中的一个。到哈尔滨高等师范专科学校一报到,于隶群才发现,他们那个班全是拖家带口上大学的,“男同学一个个胡子拉碴,女同学都是30多岁,老师说怎么来了这么一帮怪人啊”,陷入回忆之中的于隶群失声笑道,“但就是这批人,后来都成了哈尔滨教育界的带头人。”


此后,于隶群先后在黑龙江省教育厅和团中央工作过,后调任欧美同学会秘书长。“通过高考走的那批,现在都过得不错”,同于隶群一个连队返城的十多个普通知青,目前大部分都还在当工人。

时代造成的一场巨大浪费

从北大荒的知青里走出了不少杰出的人才,“广阔天地确实广阔,确实锻炼成长了一批人”,于隶群说:“这些人岁数太大了,整整10年都被耽误了。”于隶群感慨地说,他们在最重要的学习时期,没有让他们学习,而是让他们去劳动,等让他们学习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于隶群说,如果可以由个人选择的话,他就去学外语了,但是当他考大学的时候,考外语的资格都没有了,因为招考要求必须是23岁以下。


学习自然科学也一样,要从小经过系统的训练,浪费了10年的时间,30多岁再去钻研物理、化学肯定赶不上年轻人。在于隶群看来,“我们这一代人已经过季了”,有些人干得比较好,原因在于利用他过去的基础和实践的经验,“这是时代造成的一场巨大浪费,最好的时候浪费掉了,否则老三届出的人才绝不仅仅这些。”

再回北大荒:喜忧参半

离开北大荒的30年里,于隶群只回去过一次,“回去不是只吃几顿饭,要帮助他们解决问题啊”。虽然只回去了一次,于隶群谈起北大荒的目前状况,却很准确:859农场厂部门前的广场有几栋楼,甚至包括对面山上新修的塔。


1997年,他回北大荒带去了一份“厚礼”,组织了一批农业专家到北大荒,希望帮助农场获得更大的发展,但最后的结局并不令人满意,于隶群一边说道,一边忧虑地望着远处的窗外。“从美国引进了一台生产大豆的设备,农业专家去看了以后,发现设备停产两年后,很多零部件全弄坏了。”此次回北大荒给于隶群的感觉是“喜忧参半”,“变化很大,但发展前景不太好。”


“如果当年不走的话,当个厂长、书记完全没问题,而且敢放言把农场管理好”,于隶群很有信心,因为他对农场太了解了,虽然“已经离开30年了”,于隶群说,他一直非常关注北大荒的农业发展,只要一谈起那片生活奋斗过10年的土地,于隶群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欲言又止。

资料:建三江859农场

位于乌苏里江畔,横跨饶河、抚远两县,距佳木斯只有325公里,859农场是建三经15个农场中历史较为悠久的,建于1956年,由原铁道兵九师集体转业过来,原来的代号为8509,因此而得名。该农场依山傍水,很多地方靠近公认未被污染的绿色大江——乌苏里江。

视频来源:北京电视台 文章选自《知青40年 总得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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