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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怎能忘记她

人们怎能忘记她作者:杜鸿林  播讲:刘树新

翟英选下乡的地方离我下乡的地方不远,虽同是天津老乡、兵团战友、当时并不相识。我是1990年在津组织编辑《北大荒风云录》和为“北大荒回顾展”作筹备时认识翟英选的。她突然出现在北京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的回顾展现场,掀起参展者巨大的感情波澜。


1971年4月18日,英选所在的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师三十九团(现云山农场)一场山火骤起,因为腿疼正在伙房帮厨的英选毫不犹豫地加人了打火队伍。一场火打下来,26条生命逝去,76人烧成重伤。20岁的英选伤势最重。事件惊动了北京,周恩来总理亲自过问,指示尽一切力量抢救烧伤的英雄们。在此后的7年里,英选八次进京整形,14次到别的大城市整形。她活了下来。她是以怎样的模样活下来的呢?

翟英选(左)伤前和战友合影

现在大家看到的是英选受伤前同战友在密山拍的照片,多么骄小美丽、活力无限的模样噢。而现在的她,植皮蒙盖了原来那张青春勃发的面颊,满脸遍布着肉褶疤瘤,右眼完全失明,左眼视力所剩无几,眼四周翻起红红的肉瘤,双耳失聪,声带坏死,双手畸型,十指只剩下一点点根儿。左腿被锯去三分之二。最令她难熬的是夏天,她周身移植来的皮没有汗腺,排不出汗,那痛苦旁人难以想象。时至今日,我多次见英选,每次见她,都如同初次见她一样,心速加快甚至颤栗,心情沉重得无法言表。

1980年,英选与山东汉子袁积永结婚,随后回天津。老袁现刚过50岁,已呈驼背白发瘦小状,一如60开外人的苍老。他被照顾性地安置在河西区下瓦房街房管站看夜,收入微薄。(在编本书期间,笔者又去看望英选,老袁已退休在家)英选的工资关系一直在云山农场,工资时寄时不寄,医药费时报时不报。1993年,我应邀回访北大荒,临走时英选托我向农场说明情况。我亲眼看到了农场的不景气,在见农垦总局和管局领导时,几次把话强咽下去。农场也难哪!只是回来后,我没法向英选交待,像欠了她一大笔账。

翟英选一家三口合影

英选一家日子过得很艰难,主菜大多是大葱蘸酱,儿子到了夏天都不轻易买一支冰棍吃。最令一家人发怵的是那直线上升的医疗费。英选每年都不得不作维持性治疗,医院不能一次次地照顾,对在遥远年代遥远北疆救火致残的女英雄深表同情后,钱是要还的。


英选人穷志不短,一不赖债,二不手心朝上求施舍。在津的北大荒兵团战友了解到她的处境,为她四处奔走呼吁,为她搞募捐。她总是怕荒友们破脸碰钉子,频频阻拦。


她在给我的一封信中特别善解人意地写道:“现在没人办不了事,你们去报社电台机关,那儿没人,能行吗?”许多事实,让她言中了。但有的,她言重了,《天津日报》以一整版的篇幅发表了署名孙立新的报告文学《人们不会忘记她》,著名杂志《八小时之外》刊出由张绪强撰写的长篇通讯《渴望生命》,这使英选的境况广为人知。捐款来自市内和埠外,在京的荒友为她录像,编入电视片。天津师范大学的两位大学生田鹏和贾鲁津主动当英选儿子的家庭教师,分文不取。


有数的捐款并不能从根本上长久地解除英选的困难,而她万分看重这种情意。为了亲情、战友情和人世情,她积极对待人生,每天坚持活动,洗衣做饭,照顾儿子。她坚持写回忆录《北大荒老知青的故事》,写得很苦很难,每个字都是歪扭的,如同这些年她走过的步步足迹。


1998年2月的一天,我的兵团战友、百花文艺出版社的余小惠打来电话,邀我一同到英选家去送刚刚出版的《知青老照片》第一辑并在经济上略表心意。1998年春节,兼任党支部书记的我曾带我们党支部成员刚刚慰问过英选,她见到我,依然像以前那样激动得不能自制,喉咙里发出嗷嗷声。她用笔匆匆地“说”了起来,她只能以笔代嘴,用一种便于她的残手夹住的粗粗的圆珠笔交流。她用笔告诉我们,区劳动局送了200元,区民政局每月发170元,看她好一副满足的样子。


小惠他们第一次来,见到的是,满屋子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电视机是黑白的,买的二手货,桌上摆着的菜依然是面酱和大葱,这过了春节才几天,伙食就这么惨了。僵持了好一阵儿,英选才收下百花出版社的捐款。她不安地写道:“老杜,你不要再带人到我家来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小惠见到墙上挂着一幅《毛主席去安源》的画像,画像下端注有一行字:献给4·18救火勇士——翟英选。百花出版社社长薛炎文让摄影师拍下来,英选忙写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还照个啥。”

我握住英选的残手,凉凉的,她拍拍那条按着假肢的腿,示意道,血液不通,还是凉啊。望着她那张令人不忍细看的脸,我脑际浮现出她当年时的俏丽模样。我再也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只是长时间地握着她那双残手。


从2月18日文汇报发表的肖复兴的《遗忘的荒火》一文得知,在1970年春天的一场荒火中烧残的女英雄,女共产党员、哈尔滨知青刘佩兰,在回哈市后,生活无着,自杀了。导致这一惨剧的原因之一,是人们对她的遗忘。人们对她的遗忘,加重了她的忧郁,进而陷入了绝望。这样的悲剧还能重演吗?特别是能在英选身上重演吗?对于并不知晓英选情况的黑兄黑妹插兄插妹们,不好责怨他们,而对我们已经知道英选窘况的人来说,如果让刘佩芬现象在翟英选身上重演,那还配喋喋不休大讲北大荒、大讲知青经历、大讲人间充满爱吗,简直连“人”都不配当了!该遗忘的,就尽快地遣忘,不该遗忘的,就要铭记永生。


春雨仍在渐渐沥沥地下着,我回头望见,英选双手合十摇动着胳膊(别忘了,她已烧掉了10个手指)在谢我们,在送我们。人们怎能忘记她清凉的雨珠滴到脸上,把流出的泪水冲到嘴边,一股咸涩的味道。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再次鸣响—


“英选,我们怎能忘记你。”

此文原载《知青老照片》,百花出版社1998年11月版

与命运顽强抗争的英雄 
—记“4.18”英雄翟英选

文:劳韵霏、赵建平

翟英选近照

1970年4月18日,黑龙江省虎林县境内完达山附近,烧荒引发了一场大火。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师三十九团的知青们自发赶来救火,一场火灾下来,26条生命逝去,76人被烧成重伤。


当年19岁的翟英选是受伤知青中伤势最重的。右眼失明,左眼视力所剩无几,双耳失聪,声带坏死,十指只剩下一点根儿,左脚截去三分之二,全身烧伤面积85%。


她昏迷了6年,经过十几次植皮、整容,经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1992年,《天津日报》以整版篇幅报道了翟英选的英雄事迹。17年后的今天,这个经历了无数苦难的救火“英雄”如今生活得如何呢?日前,记者走进翟英选位于河西区台湾路的家。

一、镜中的身影

镜子里的身影,有些怕人:整张脸满是皱褶疤痕,眼四周翻起红红的肉瘤,系着衣服扣子的两只手只剩下残缺的5根断指,左脚外翻,和另一只脚成90度……


镜子前的翟英选仔细地梳了梳头发,系好扣子,拿起旁边的拐杖走出了家门。


没了前脚掌的左脚带不住鞋,走了几步,鞋尖又转到脚后跟了。


楼下放着她破旧的手摇三轮车,翟英选一瘸一拐地坐上三轮,两只手费力地转动手柄,出门买菜。


喧嚣的菜市场里,翟英选的到来又引起了小小的波澜:大家瞪大了眼睛,“我的妈呀!”“这人怎么这样?”……一个小女孩从英选身边经过,哇哇大哭起来。


翟英选马上躲过女孩的视线,继续买菜。


38年了,翟英选适应了一切,惊诧、异样的眼神甚至嘲笑,她都适应了……


每天早上去买菜、做家务、看书是翟英选全部的生活。如今,她过得很踏实,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


回到家里,翟英选拿出纸和一支笔芯。


“我现在挺好的,挺平静的。”不能说话的英选只能通过写字的方式和人交流,喉咙里时不时地发出“呼呼”的喘气声。


在妹妹的资助下,刚刚粉刷过的房间很干净,但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除了结婚时买的用了近30年的老家具,就是邻居不要了送给她的。丈夫的遗像摆在柜子里,挂了多年的一幅写着“献给4·18救火勇士——翟英选”的宣传画被摘了下去。“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想了!”


38年前的4月18日,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师三十九团知青、还是花季少女的翟英选为了救火被烧成重伤。


虽然翟英选下乡的农场每个月寄来700多元退休金,还能领到民政局200多元的特困补助,但儿子没有找到工作,1000元的生活费仍显得很拮据。

二、那场大火

在翟英选的记忆中,38年前的那场大火被定格在了她最后的一个动作上。


“我们在水沟里把衣服打湿,上山去救火。”


英选的字歪歪扭扭,几根断指紧紧地握着笔,有些发抖,一不小心,笔就从指尖滑落。


后来发生了什么,翟英选都是听战友说的。


恰好英选当年的战友王平大姐也在,多年来,只要有时间,王平常来看英选,帮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王平的讲述把时光拉回了1970年黑龙江虎林县境内的完达山附近。


1970年4月18日这一天,风和日丽,当早晨的太阳升上了屋顶后,烧荒开始了。


不久却发生了意外。


“远处出现一片火光,很浓重的黑烟升了起来,马上就听见有人喊‘着火了!着火了’。”


“这火头只要一蹿进山里,那就没救了。”王平和翟英选都是兵团的知青,看见着火,她也没多想什么,和大家一起往火场上跑。


方圆几十里的大草甸子已成了一片火海,一人多高的火势挟着翻滚着的浓烟,在风的催动下,直直地朝着山脚扑去。


知青们在追赶着扑灭荒火,谁能想到风向突然变了,盘旋在荒原上空的大火,一下子反向扑来,那些沿着荒火扑打的知青全给闷在了火海里。王平很幸运,她避开了火蛇的方向,在一瞬间躲进旁边的小水沟。


火蛇从旁边呼啸而过后,等她站起身子,发现一个个伤痕累累的战友都倒在了不远处。

三、一定要抢救救火的知青!

4·18大火震惊全国,远在北京的周恩来总理亲自过问,指示要尽一切力量抢救烧伤的英雄们。


几辆特派的直升机将伤员们紧急送到哈尔滨的大医院。


其中一架飞机上,19岁的翟英选全身焦黑,没有任何意识,在同行的四个伤员中,翟英选的伤势是最重的,却是唯一活下来的,其他三个伤员都在途中停止了呼吸。


在这场大火中,26条生命逝去,76人被烧成重伤。


而烧伤最重的翟英选原本是可以避开这场劫难的,因为腿疼,当天她没去干农活,在伙房帮厨。


王平听同在伙房干活的战友回忆,听到着火的消息,翟英选想都没想,拔腿就跑去救火……

四、昏迷六年

哈尔滨人民医院里,翟英选烧伤面积达85%,几乎都是深达肌肉、骨骼的重三度烧伤,并发了可怕的败血症,持续的高烧,连续的极强烈的疼痛刺激,使翟英选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正在内蒙古下乡的大姐翟新选听到妹妹被烧伤的消息,赶到了医院。


“就像骷髅一样。”刚到医院,看着眼前的翟英选,大姐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翟家一共五个孩子,翟英选排行第二,是三个女孩中最漂亮的。1968年,翟英选下乡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师三十九团,家人都没有想到,仅仅2年之后,英选遭遇了如此大的劫难。


哈尔滨人民医院成立了翟英选抢救小组,全国各地派来了最好的烧伤外科专家,当年黑龙江省长捐给英选一棵难得的千年人参……


经过特批,翟新选留了下来,专门照顾英选。


整整6年,翟英选都像个植物人一样,没有任何意识。


在这6年中,英选每个月都要接受一次植皮手术,将腿和后背仅有的完好皮肤取下来,移植到烧伤的创面,使创面愈合。所有的好皮肤都被取过,创面一点点结痂、脱落、长出新的皮肤……


6年后的一天,翟英选醒了。


“那天我给她翻身,感觉她的脸往灯上凑。”英选的床边放着一个暖风灯,冲着她的一面刷着水银,能些许照出一些影子,“我一看,她的眼睛睁着,正往灯上照。”当时的英选脸上还是硬痂,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眼神里有一丝迷茫。


“大姐。”英选努力做着口型,却没有一点声音,她的声带已被烧坏,双耳再也听不见声音了。


后来的几天,英选绝望地躺在床上,不声不响,医生为她按上鼻饲管,又被她残缺的手指拔掉了。她想轻生。


姐姐的苦口婆心唤醒了英选生的希望,英选挺过来了,终于从心理上接受了这残酷的现实,她要学会自己吃饭才能生存下去。


长时间的鼻饲让翟英选失去了吞咽功能,她艰难地下咽,一口汤水都能把她憋得脸通红,一小口饭下去,英选痛得浑身打战,半个多小时才能咽下去。


她还要学会走路。满身的伤疤,躺了7年后的肌肉萎缩,被大火烧坏了的半个脚掌……站一小会儿都会疼痛难忍,想迈出步子更是艰难,忍不了的时候,英选就用残缺的手指揉一揉,停一停,休息一下接着走。


烧伤的创面基本愈合,翟英选离开了哈尔滨人民医院,到北京的医院做整形手术。


在北京治疗的2年中,翟英选接受了左脚掌截肢、面部整形、手指整形等大大小小的十几次手术,承受了难忍的疼痛,英选基本恢复了“人形”。

五、给儿子一个机会

“能看看您受伤前的照片吗?”记者写给英选。


她停了片刻,然后站起身,搬出床下的一个大箱子,几张发黄的报纸压在箱子的最底下。


“那是写她的报纸,她不想看,都放箱子底了。”王平解释。


那是一份1992年的《天津日报》,报纸整版写着翟英选的事迹,发黄的报纸上,受伤前的英选和战友站在一起,虽然不太清晰,但仍能看出英选原本是一个非常清秀的姑娘。


摊开报纸,看着自己曾经的模样,英选的眼圈红了。


这时,儿子回来了,英选马上擦干眼泪,准备去给儿子做午饭。


28岁的儿子因为家境贫寒,初中毕业就没有继续读书,以至于一直没能找到正式工作,“他以前找的活儿都干不长,我现在特别希望能有人给孩子一个机会,他的工作是我最发愁的事情。”英选说。


“今天还是吃饺子,我爸生前最爱吃了。如今爸爸不在了,她还爱包饺子。”儿子看看妈妈,喃喃地说,自己现在又下岗很长时间了,也特别希望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我不怕吃苦,操作工和保安我都愿意做。”


去年,陪伴了英选27年的丈夫因病突然离开了人世,只留下英选和儿子相依为命。


柜子里放着爱人的遗像,照片上的老彭一脸的憨厚。


1978年,这个叫彭积永的男人走进了英选的世界。因为有了这个男人相伴,英选开始拥有了幸福的生活。


“老彭人很厚道,是个老实的农民,对英选很好。”王平听说,彭积永是兵团介绍给英选的,他第一次见到英选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扭头就走。但听说了英选的事迹,彭积永很佩服英选的勇敢和坚强,答应帮助护理英选一段时间。


慢慢在接触中,英选的善良征服了他的心。


1980年年初,翟英选和彭积永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但经历了大难的英选很满足。


婚后,彭积永在组织安排下成了天津市民,在下瓦房房管站做了一名工人。


“老彭对英选真的很好。”夏天,英选排不出汗,老彭一天给她洗三次澡。冬天,英选烧伤的手上满是裂口,老彭帮她擦药。老彭经常上夜班,在白天会把买菜、做饭、洗衣服这些家务干完。春暖花开的时候,他就用车推着英选到公园散步。夫妻俩很默契,英选能看懂丈夫的口型,老彭也能听懂她“沙沙”的声音。


第二年,他们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孩。


翟英选的工作关系在兵团,随着时间的推移,已改为农场的兵团效益不佳,有时连工资都发不出来,英选也会连续几个月收不到工资。困难的时候,全家人只能吃大葱蘸酱,舍不得给儿子买一支冰棍。


《天津日报》整版报道了翟英选的事迹后,英选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本市和外地的好心人纷纷寄来捐款。但数目有限的捐款并不能长久地解决英选的困难,但她满心感激,也很知足,能和爱人生活在一起,能看着儿子健康地成长,她觉得很幸福……

幸福地生活了20多年后,老彭去年因病去世。


好在,英选很坚强,已经能做很多家务。丈夫走后的1年多来,英选过得很平静,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子能尽快找份工作,找到一个女朋友。


“为了救火,您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不后悔吗?”记者在纸上写道。


英选停了片刻,只写出一句话:“谁都会那么做的……”

 

与命运顽强抗争的知青翟英选

摘自:纪录片《我是老知青》第四集 

 云山农场“四 · 一八 ”火灾纪实来源:《生命记忆》

一九七O年四月十八日,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师三十九团(云山农场)发生了一场大火,共伤亡一百四十余人,其中严重烧伤四十九人,死亡二十六人,是北大荒史上最为惨烈的伤亡事件。


死亡者中有13名来自北京、上海、天津,齐齐哈尔的知青,他们是:


张瑞华,女,北京知青,生于1952年6月,1968年5月到兵团39团4连,战士。牺牲时年仅18岁。1970年7月24日被追认为共青团员,授予革命烈士称号,葬于云山农场“4·18”烈士陵园。

李军,女,北京知青,生于1950年8月,1968年5月到兵团39团4连,3班战士。牺牲时年仅20岁。1970年7月24日被追认为共青团员,授予革命烈士称号.葬于云山农场“4·18”烈士陵园。


吕欣和,女,北京知青,生于1950年9月,1969年北京西城区第六女子中学毕业(现北京156中学),同年8月到兵团39团,3连战士。牺牲时年仅20岁。被授予革命烈士称号,葬于云山农场“4·18”烈士陵园。

李冬生,女,上海知青,生于1949年1月,上海市甘泉中学1968届高中毕业生,1969年7月到兵团39团。牺牲时年仅21岁。授予革命烈士称号,葬于云山农场“4·18”烈士陵园。 

胡莉娟,女,上海知青,生于1950年12月,上海市甘泉中学1967届初中毕业生,1969年5月到兵团39团4连,3班班长。牺牲时年仅20岁。被追认为中共党员,授予革命烈士称号,葬于云山农场“4·18”烈士陵园。 

秦龙妹,女,上海知青,生于1951年11月,上海市甘泉中学1968届初中毕业生,1969年5月到兵团39团4连,3班副班长。牺牲时年仅十九岁。被追认为共青团员,授予革命烈士称号,葬于云山农场“4·18”烈士陵园。 

陈根娣,女,上海知青,生于1952年9月.1969年初中毕业,同年5月到兵团39团4连,3班战士。、牺牲时年仅18岁。被追认为共青团员,授予革命烈士称号,葬于云山农场“4·18"烈士陵园。 

张桂莲,女,上海知青,生于1952年10月,1969年初中毕业,同年5月到兵团39团4连,3班战士。牺牲时年仅18岁。被追认为共青团员,授予革命烈士称号,葬于云山农场"4·18”烈士陵园。 

赵学云,女,天津知青,生于1951年,1968年初中毕业,同年10月到兵团39团4连,3班战士。牺牲时年仅19岁。被追认为共青团员,授予革命烈士称号,葬于云山农场“4·18”烈士陵园。 

徐秀桂,女,天津知青,生于1950年,1968届初中毕业生,同年10月到兵团39团4连,战士。牺牲时年仅20岁。被追认为共青团员,授予革命烈士称号,并追记三等功,葬于云山农场“4·18”烈士陵园。


侯淑贤,女,齐齐哈尔知青,生于1952年,1969年初中毕业,同年8月到兵团39团4连,战士。牺牲时年仅18岁。被追认为共青团员,授予革命烈士称号,并追记三等功,葬于云山农场“4·18”烈士陵园。


郝玉范,女,齐齐哈尔知青,生于1952年2月,1969年初中毕业,同年8月到兵团39团4连,战士。牺牲时年仅18岁。被追认为中共党员,授予革命烈士称号,葬于云山农场“4·18”烈士陵园。 

张树军,男,齐齐哈尔知青,生于1952年3月,1969年初中毕业,同年8月到兵团39团4连,战士。牺牲时年仅18岁。被追认为共青团员,授予革命烈士称号,并追记三等功,葬于云山农场“4·18”烈士陵园。


四月,正是北人荒春耕大忙季节,田野上,晒场上,到处呈现出一派繁忙景象。四月,也是北大荒乍暖还寒,风儿最大的季节。此时,荒原上雪化草枯,极易燃烧。而偏偏开荒时需要烧荒,略有不慎,便酿成灾难。


一九七O年四月十八日,临近中午,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39团4连的西南方向发生了荒火。为了不让荒火烧到连队,继而威胁完达山林区,4连的人们拿起扫帚、铁锹等工具向火场奔去。与此同时,团部也了解到了火情,立即通知各连迅速组织人力扑火。

各路扑火人员快速向火场集结。大家用树枝、铁锹、麻袋等工具奋力扑向大火。手中工具烧光了,他们就脱下衣服沾了泥水,继续打火;有的被草甸子的塔头墩子绊倒了,就跪着打火。不知经过多长时间,眼看火就要被扑灭了。突然,风向一转,左前方一股猛火向扑火的人群扫来,人们躲闪不及,许多人被卷入火海,窒息烧死,现场惨不忍睹。据统计,这场火灾致二十六人死亡,重伤四十九人,轻度烧伤的更多。罹难者中有十三名北京、上海、天津、齐齐哈尔等城市的知青,其中十二名女性,仅一名男性。他们都是十八到二十岁的青年。死伤者中也有当地的职工、家属以及在校的学生,还有因中苏关系紧张而从兴凯湖地区迁到此地的所谓刑满释放人员,其中年龄最小的只有十四岁。


此次扑火,伤亡如此严重,震惊了整个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和沈阳军区,甚至惊动了国务院。军区和兵团的领导极度不安,和平年代一下牺牲了那么多人,特别是知青,如何向社会交代,如何向知青的家乡和亲属交代!各级领导指示:做好牺牲人员的善后工作,特别是牺牲知青的善后,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受伤人员。


兵团的领导立即率队赶到三十九团调查情况。牺牲知青的亲属也很快抵达团部。4师政委李义坦亲自坐镇主持善后工作,成立了善后工作组。在与牺牲知青家属的见面会上,李政委肯定了牺牲知青是保护国家财产的英雄行为,宣布师党委决定授予他们烈士称号,按国家政策做好善后工作。并表示工作中存在错误,愿意接受上级的批评和处分。更希望大家节哀,化悲痛为力量,作好今后的工作。李政委的诚恳和负责态度,使牺牲知青的亲属理解接受。兵团的善后工作告一段落后,进一步的善后事宜移交所在城市的民政部门处理,亲属按月领取抚恤金,享受烈士待遇。


三十九团的医疗条件有限。为使伤员得到更好、更及时的治疗,沈阳军区和兵团动用了部队和民航直升机,及时安全地把伤员运送到哈尔滨各大医院和佳木斯医院,为抢救伤员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在哈尔滨和佳木斯治疗的伤员,受到来自国务院、军区、兵团,以及哈尔滨、佳木斯各级革委会和广大市民,从精神到物质的关怀。北京积水潭医院、福州军区总医院派来了最好的烧伤专家,全国共有二十四个医疗单位的五十余名医生协助抢救。哈市五大医院和北京、上海、天津等地的医院进行电话会诊,哈市电讯局打破常规接通线路,使电话会诊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哈尔滨和佳木斯驻地部队和普通市民都纷纷涌到各医院要求为伤员献血、献皮。只要对伤员伤情恢复有帮助的特效药和物品,全国很多地方的医药、邮政、运输等行业都会大开绿灯及时将药物送到伤员的病房。伤员们得到了最好的治疗,为今后的整形治疗奠定了基础。后来,伤重者转到全国各地最好的整形医院进行了为期两至三年的整形治疗,容貌及肢体的功能得到了一定的恢复。


据后来调查认定,那股突发的大火,是经当时三十九团一位副团长批准同意的另一开荒点违规烧荒造成的。对负主要领导责任,擅自批准烧荒,酿成大祸的副团长,因过失罪被判有期徒刑两年。


火灾发生后,缺乏科学合理的救火指挥,也是造成事故的直接原因。团里从没有对干部战士和职工家属进行过荒原救火的基本教育,致使救火人员,特别是城市来的知青,缺乏预防事故的知识,仅凭“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必然造成大量伤亡。这些都是这场火灾留给人们的惨痛教训。


后来,受伤的知青中有两名被推荐上了大学。大部分受伤知青在一九七六年按政策病退返城,安排了合适的工作。上海和天津两位重残知青,因无单位接收,只把户口迁回城,工资关系还在原单位(现在的云山农场),因此他们现在还是属于农场的退休职工。


所有受伤知青,同城后在精神和生活上都经历了比其他返城知青更多的曲折和磨难。现已退休的他们提起四十多年前影响自己一生的那场火,他们都很坦然,表示非常怀念一起救火牺牲的战友,当年作为风华正茂的热血青年,都是抱着抢救国家财产的心态去救火的,这和最终这件事如何定性没有关系。 

(上海知青李玉香、北京知青南晓云)

来源:喜马拉雅FM、人民网·天津视窗、《生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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