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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城上海又还乡的知青

留守延边的上海知青王毛头
讲述返城又还乡的前后经历

作者:何永根

听我以前供职学校的老师说,在凉水煤矿家属住宅,住着一对在上海定居现在又回到凉水生活的老知青夫妇,丈夫是老上海知青,叫王毛头,曾经在珲春县插队落户。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想去采访他们:他们在上海已经定居了20多年了,为什么又从上海回到珲春生活?现在生活有什么困难?我能够为他们做些什么呢?通过朋友的打听,我弄到了老知青王毛头的电话号码。


电话里,我说出了自己想采访的愿望,王毛头很热情的邀请我去他家作客。


4月24号早上,我在珲春市客运站坐上珲春——凉水的客车,然后又从凉水坐出租车,风尘仆仆地来到凉水煤矿家属住宅小区,王毛头已在路边等候了。


乍一看王毛头,还真的不像上海人了,随意的服饰,黢黑的面孔,略显凌乱的头发,没有修剪的胡子,与东北老农民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一开口,纯正的上海话,使人感到,一股浓浓的乡情扑面而来。

走进毛头家的小园,生活气息特别浓。一块自留地,大概有160平方,虽然还没有到春耕春播的季节,但是小园子已弄得干干净净,篱笆旁边搭着鸡窝和鸭窝,里面的鸡鸭在“咯咯咯,吖吖吖”地欢唱,好像在自豪的告诉主人,今天我又下蛋了!篱笆墙旁边堆满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柴禾,说明主人是很会过日子的。墙边的几盆鲜花,也已经含苞待放,仿佛在欢迎我这个陌生的客人。红砖红瓦的房子,虽然经历了20多年的风雨,由于主人的精心管理,也还是有模有样。好一派悠闲自得的田园生活气息,真的让人羡慕!


房子不太大,使用面积30平方左右,两个卧室,一个厨房,再加上自己盖的一个小仓库。但是我还是感到满温馨的。


采访从王毛头下乡时候开始的。

王毛头原来是上海市长春中学68届初中毕业生。1969年3月7号,来到珲春县密江公社密江七队插队落户,集体户一共有10个人,6男4女。刚下乡,集体户房子没有盖好,大家都住在老乡家。这是一个朝鲜族生产队,生产队政治队长当知青的户长。1970年,集体户的房子盖好了,生产队派“阿兹妈依”给他们做饭,70年下半年开始,集体户女生就轮流做饭了。下乡的第一年,由于吃的是国家的商品粮,基本上都是高粱米,玉米大碴子,逢年过节每个人才能分到几两肉。集体户不会算计,所以粮食经常不够吃,以后就规定,每天每个人多少米,大家不能超过定额。生产队在大山里面,交通很不方便,女知青最小的只有15岁,一到晚上想家啊,大家就抱着哭,哭累了,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第二天,还得冒着刺骨的寒冷,赤脚到水田地里去插秧,那个冷啊,都冷到骨头里。


毛头下乡的生产队,是一个特别富裕的地方,70年代,每个工,都在1.3元以上,好的年头在3元多,成年人每天都能挣1.5分工。大家想想,70年代,工人每个月工资也只有30元左右。王毛头挺能干,脏活累活抢着干,上山放牛,为生产队积肥,挑大粪,早上三点钟就起来,到晚上五点钟结束,由于干得出色,得到了大家的尊重,70年开始,毛头当选了集体户户长。

哎,你别说,毛头户长还真当得有模有样。自从73年密江6队和9队一部分知青并过来,他把集体户每天的吃用开销安排得妥妥当当。第二年开始吃生产队粮食,基本上都是吃大米,蔬菜也能够自给自足了。王户长还经常安排大家搞娱乐活动,劳动瑕间,假日期间,组织知青们唱歌跳舞,大家的想家的情绪好多了。


王毛头是一个血性男子汉,容不得眼睛里有一点沙子,容不得别人对知青有一点不好,为了知青的利益,他会奋不顾身,不顾一切的。其实,大家都知道,有的老乡并不欢迎知青到农村的,说难听点,知青是在和他们抢嘴边的食物啊!打个比方,原来的十个苹果两个人分,现在变成五个人分,每个人是不是分少了?第一年,知青的劳动,老乡并不认可,生产队壮劳力,每个人15分工,哪怕11岁的孩子也能够评7-8分工,可是,男知青只能评6-7分工,女知青只能评2-4分工。刚开始,知青都不敢支声。到年底,王毛头找了生产队队长和会计,说要检查工分账,他好好地看了工分簿,当队长的面就把账本撕了。事情搞大了,生产队告状到公社,公社方书记亲自出面来处理这个矛盾。这种同工不同酬的做法,肯定是错误的。好在领导处理问题很公正,方书记亲自坐镇,重新评工分,女知青每天7-9分,男知青每天8-11分,与其他社员差不多了,其他集体户知青的待遇也跟着改过来了。


1974年12月,王毛头被招工了,分配到凉水煤矿。当时的煤矿有200300名矿工,是一个新开矿,设备还是比较先进的。从地面到煤层面200--300米距离,45度的斜坡。煤层只有1.11.3米厚,干活直不起腰,工作条件可想而知。毛头打眼放炮、推小车、铺铁轨,什么活都抢着干。两个人推一辆小车,汗流浃背,累得实在是不行。下班回到上面,除了两个眼球和牙齿是白的,其他都是黑的,就像非州黑人一样。有一次下面冒顶,大量的石块从顶上纷纷的落下来,爆炸的声音就像战争电影里雷鸣一样,把堵住的两个工人吓得都不敢动弹了,后来终于得救了。由于毛头工作得不错,80年代,两次被评为矿先进工作者。


1978年,经人家介绍,毛头结婚了,妻子是汪清罗子沟本地人。妻子特别贤惠能干,特别会体谅人。从上海结婚回来,没有房子,就借别人的房子住。毛头到34岁时才有了儿子。好在89年单位盖了新房子,毛头也分配到一间使用面积30平方的房子。还外带一个160平方的园子地。自己付了2700元,产权归自己所有。


1986年11月份,王毛头不幸得了出血热,住进了珲春县人民医院。住院一个多月,反复了好几次,病情很严重。而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没有人照顾,妻子忙得两边跑,实在是忙不过来。而单位安排照顾毛头的小青年不负责任,经常找不到人。这种情况,得到一起住院的哈达门太平生产队的杨有春及妈妈的同情。杨妈妈对毛头爱人说:“你放心去吧,这里由我们来照顾,我会像照顾自己的儿子一样照顾好毛头的”。以后住院的日子,杨妈妈无微不至关怀着毛头,吃饭喝水,看管点滴情况,忙前忙后,甚至替换下来的衣服也帮助洗干净。出血热这个病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的。有一次,毛头突然病情严重了,身边如果没有杨妈妈,可能后果就严重了,是杨妈妈连忙找医生过来抢救的。毛头常说,是杨妈妈救了我的命啊,如果没有杨妈妈,自己不会恢复得那么好的。后来,毛头就对杨妈妈说,你就当我干妈吧!杨妈妈也欣然同意了。出院后,毛头带了煤矿发的50斤白面,到杨妈妈家去答谢了杨妈妈。


病愈之后毛头回到上海定居,还念念不忘杨妈妈的好处。2010年8月份毛头回到了凉水生活,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杨妈妈。10月份到杨妈妈家去探望,他紧紧拉着杨妈妈的手说,妈妈,我真的好想你啊!杨妈妈也动情地说,我们也找了你20多年了!从此后,毛头经常会打电话,问候杨妈妈。杨妈妈今年已经82岁了,身体还很硬朗!每当过年过节,毛头会带着爱人去探望杨妈妈一家。这种情缘,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1986年毛头出院,就带着老婆孩子到上海定居了。91年又回来上班了几年,97年办理了内退,正式回到上海定居。2005年正式退休,养老金2000元左右。

回到上海生活也真是不容易,父母家房子只有10.2平方米,毛头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妹妹结婚早,搬出去了。家里父母亲,两个弟弟和毛头一家共七个人,怎么住啊?没有办法,父母睡大床,毛头夫妻打地铺,两个弟弟和毛头的儿子睡着自己搭的阁楼上。晚上搭地铺,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马上把地铺撤掉,否则会影响正常生活了。97年在平房顶上又搭了一个四平方的阁楼,夫妻俩就能够到阁楼上睡觉了。虽然房间小,人口多,但是大家都懂得尊老爱幼,兄弟姐妹关系都很好,儿子全靠弟弟妹妹帮衬着,一家人也过得其乐融融的,真的不容易啊!


毛头在上海市《好吃来》炒货店找了一份工作,妻子也在一家幼儿园打工,做了三年多。94年儿子的户口迁到了上海,妻子户口也在2007年迁到了上海。儿子通过自己的努力,电子商务专业毕业后,在一家银行工作。去年申请的经济适用房也到手了,50平方米,今年刚装修完,还没有搬进去。儿子今年30岁,对象虽然还没有最后定下来,但是新房子解决了,对象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谈到为什么又重新回到凉水生活了呢?毛头说,老岳父已经87岁了,爱人到上海20多年,一直没有好好孝敬老人家,这一次回来住几年,好好地照顾一下老岳父。上海的居住条件实在是太差了,生活质量实在是不高,每到伏天,家家户户开空调,空调的排气扇不停地排放热气,狭窄的弄堂里就像一个大锅炉,闷得喘不过气来。再说凉水的房子空了20多年了,如果再没有人管理,会不行的。东北的生活费用会比上海少一点,能够节约一部分钱,好帮助儿子还贷款啊。


毛头说,自己在山上开了半亩荒地,种一些大豆,苞米,园子里到春天种上茄子,辣椒,黄瓜,西红柿,芹菜,生菜,秋天再种上大白菜和萝卜,一年四季吃菜不成问题了。现在每个月的生活费只要500--600元就够了,烧柴自己上山去打。他指着后面的大山说,到秋天,漫山遍野都是野蘑菇,只要人勤快,什么山珍都能吃到。他对我说:“何老师,你看,这里的天是蓝的,这里的水是绿的,这里的空气是清新的,PM2.5肯定不会超标的,这里的食物虽然不能说是纯绿色食品,但基本没有污染。”

采访快结束时,我开玩笑问他,你父母怎么会给你起“毛头”这么一个名字呢?他笑着说,大概是父母的一个良好愿望吧,可能是希望我能健健康康好养活啊!


临上车时,毛头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想放开,他舍不得我走啊。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返回途中,我在思考一个问题,知青和普通人一样,每个普普通通的人都有一段平凡的经历,在平凡的经历中,又都有一段不平凡的故事,王毛头也是这样的。

返沪知青突然病故,
妻儿重回珲春,
他们说再也不想来上海

作者:何永根电视剧里经常会播放一些悲欢离合的故事,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历经苦难,克服艰难困苦,最后达到幸福圆满的结局,这也符合现代人欣赏的品味,人之常情嘛。今天我要讲一个故事,也是一个悲欢离合的故事,故事的开始幸福美满,充满了理想和希望,故事的结尾却是悲伤凄凉,骨肉分离。故事里的男主人公阿伟和女主人公含月的坎坷经历,令人伤感令人流泪。我们为他们可惜的同时,也为他们祝福和祈祷。

阿伟是上海知青,68届初中毕业生,1969年3月份到珲春县插队落户。阿伟人高马大,人长的很帅气,性格又开朗阳光,幽默风趣,是很讨女孩子喜爱的小伙子。

阿伟在农村干了5年,他踏实肯干,任劳任怨,什么铲地,播种,除草,收割,扶犁,赶车,样样做得有模有样,受到了老乡们的好评。1974年,由生产队推荐到珲春县林业局一个下属林场工作。阿伟很珍惜这一份工作,因为阿伟上海的家庭生活比较贫困,兄弟姐妹四个,父母工作又不好,不可能给阿伟在经济上有什么资助,阿伟深深地懂得,只有靠自己努力工作,才能脱离贫困的境地。阿伟在林场什么都干,夏天清林,植树,巡逻,冬天伐树,赶木爬犁,由于工作出色,多次被评为林业系统先进工作者。


含月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珲春人,父母都是老师,从小受到很好的家庭教育。含月文静,性格内向,不善言谈,但是她对人生观价值观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含月1970年从农村招工回城,到县城的一所小学当老师。含月有理想有追求,有事业有抱负,一直在班主任的岗位上勤勤恳恳地工作了好多年,受到了领导和家长们的好评。


1975年秋天,在一个充满幸福和甜蜜的日子,阿伟和含月经朋友的介绍,相识并且恋爱了。阿伟身上既有南方人的细腻,又有北方人的豪爽,阿伟会哄女孩子,把含月当成公主,经常拉着含月的手,在公园,电影院,商场里漫步着。平日里阿伟时刻对含月问寒问暖,含月工作有成绩了,阿伟特别高兴,含月身体不舒服了,阿伟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含月的身旁,含月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了,阿伟会唱歌给她听。

那个时候的含月,简直是生活在蜜罐里,她特别享受被阿伟宠爱的感觉。花前月下,他们俩经常会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他们俩相爱得那么深,恍惚之中仿佛看到两个人都老了,白发苍苍的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旁边一颗老树静静地立在长椅旁,面前的湖面倒映着落日的余辉,偶尔一阵涟漪荡漾开来,草丛里的小虫在唧唧喳喳地叫着,她倚着他的肩膀......


瓜熟蒂落,1976年夏天,阿伟和含月结婚了,旅行结婚到上海,见了婆婆,婆婆也很喜欢这个文静,知书达理的儿媳妇。


结婚后的阿伟,更懂得体贴含月,含月当班主任,工作特别忙,特别是在第二年,可爱的小宝宝出生了,含月更是忙得不可开交。阿伟工作单位在深山老林,他时刻在牵挂着含月和儿子小伟。同事们在深林里打到的野味,或者捡到的蘑菇,阿伟都舍不得吃一口,迫不及待地想办法送到含月的嘴里。有一次为了把一只野兔子和几颗松茸带回去给含月吃,竟在晚间步行了30多里地(当时珲春的交通特别不方便,在珲春插队过的知青都有体会),到县城家里的时候,阿伟大汗淋漓,一头趴在炕上,起不来了。含月掉泪了!


阿伟经常和朋友们说,看到妻子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里充满了温暖,也会感到自己作为丈夫的一份责任。家,是一个男人永远不会感到厌倦的的地方,尤其是有一个自己爱的女人的家,无论男人飘到哪里,最后还是会感到只有在自己家里才会感到平静和安逸。


阿伟暗暗地下决心,自己一辈子一定会守护好这个女人和儿子,一定要让他们幸福快乐,男人活在世界上,就是要出去打拼,就是要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每当他遇到挫折和困难,都会想起妻儿老小,万一自己倒下了,妻儿怎么办?


儿子小伟在茁壮成长,模样长得和阿伟一模一样,虎头虎脑的。在含月的谆谆教导下,小伟特别听话懂礼貌,1983年儿子小伟7岁了,也开始上学了,小两口对现在的生活特别感到满足。


上初中一年级时候,儿子小伟给爸爸妈妈读了自己写的作文,小伟说:“有一种爱,伟大而平凡,有一种爱只知道付出,这种爱,就是父母的爱,这种爱,是妈妈一个甜蜜的吻,是爸爸一双有力的手,这种爱,是妈妈温暖的臂弯,这种爱,是爸爸宽厚的双肩,这种爱,就是包裹着我们一家柔情的爱!”阿伟和含月那个感动啊。含月工作越干越出色,1990年被评为小学高级教师,并且被学校领导作为教导主任的候选人培养着。同时学校也盖了教师住宅大楼,含月分到了一套80平方两室一厅的新房子。阿伟经过自己的努力,也把工作调到了林业局在珲春市下属的一个三产企业。生活中的好事情接二连三的到了阿伟的家里。小两口那个高兴啊,似乎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90年代初,上海市政府出台了好政策,允许知青子女把户口迁到上海去,当时许多知青都提前退休,与孩子一起回到了上海生活。阿伟和含月商量,如果让小伟到上海去读书,然后在上海发展,肯定会比在珲春好的。但是不能让小伟一个人去上海啊,两口子商量,为了孩子今后的前途,只能放弃夫妻的事业了。


为了落实户口问题,阿伟一个人请假回到了上海,想不到阿伟碰到了难题。阿伟的父亲过世的早,阿伟的母亲始终和大哥一起生活,大哥全家就住在父母的老房子里。阿伟与大哥商量,想把全家的户口落到大哥家里。大嫂坚决反对,说:“房子本来就60多平方,那么小,我们全家加上母亲一共五个人,你们还来凑热闹,怎么生活呀?”大嫂说的也不无道理。阿伟与大哥商量说:“我们只要把户口迁到大哥家就行,不可能与你们一起生活,’大嫂说:”话虽然这么说,户口迁进来后,后遗症就多了“,阿伟说:“老人的财产,子女都有份的呀,”大哥说:“只有尽到了赡养老人义务的子女,才可以这么说话,你尽到赡养义务了吗?”母亲听到兄弟间的争吵,只能在旁边暗暗地落泪,母亲对阿伟说:“妈妈已经老了,不中用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都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也希望你能够回到妈妈身边生活,但是现实家里也确实有一定的困难,你一定别生妈妈的气啊。”


阿伟带着没有解决的难题,回到了珲春的家。阿伟与含月商量,咱们只能背水一战了,把珲春的新楼房和原来住的平房卖掉,两口子提前退休,到上海去给儿子陪读。只有这样只能根本解决一切问题,才能让儿子有一个发展的机会。含月舍不得啊,自己事业刚蒸蒸日上,马上会得到领导的提拔。再说了,珲春的新楼房还没有享受够呢。

上海老城区弄堂

1992年初,两口子忍痛把珲春的新楼房和平房卖了8万元,全家又租了一个不到50平方米的小房子,暂时住了下来。阿伟带了卖房款和平时省吃俭用的2万元,回到了上海。当时的上海,房价还不贵,阿伟托朋友在控江路附近花了近十万元,买了一个二十多平方米的五六十年代的老公房,老房子公共设施太差了,厨房和卫生间是几家人家合用的,与珲春的居住条件相比,简直的天壤之别。怎么办?一切为了儿子的前途和发展,夫妻俩只能委曲求全了。


1993年,儿子小伟高中一年级,夫妻俩双双提前退休,放弃了两口子的好工作,全家把户口迁到了上海控江路的老公房里生活。小伟转学到了一所普通中学继续就读高中一年级。到上海后,生活中的困难接连而来。小伟由于语言不通,上课听不懂老师的讲课,平时与同学们交流也存在一定的困难,这都影响小伟的学习成绩,含月在珲春事业蒸蒸日上,现在一下子清闲在家,心里感到特别失落,身旁也没有一个能够聊心里话的人。好在阿伟是一个对家庭负责的男人,他找了一份投递的工作,每个月也有200多元的收入。


1995年,儿子小伟高中毕业,由于没有考取大学,只能在家待业,当时上海大学本科生研究生遍地都是,高中毕业找工作很难的。小伟又没有专业技能,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商场当保安的工作,每个月的工资很低。小伟年龄一天天的大了,到找对象的时候了。于是托热心人的介绍,但是上海姑娘谁能够看得上这样条件的男孩子啊?后来介绍了几个外来妹,连外来妹也没有同意,是啊,住房那么小,男方又没有正式的工作,即使同意结婚,二十多平方米的房子,难道和公公婆婆挤在一起生活?这样一直拖了好几年没有成功。


2017年夏天,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阿伟突然心脏病发作,经抢救无效死亡。含月的天都塌了!平时生活都依赖丈夫惯了,什么事情都是丈夫做主,现在丈夫撒手人寰,自己和儿子怎么生活啊?自己在上海一个亲人都没有,婆婆家平时也不常来往,含月看不惯大哥的小气,在刚到上海时,为了与珲春家里的亲人联系,在大哥家打了一个长途电话,事后,大哥骑着自行车,经过二十分钟的路程,到阿伟家来讨要长途电话费。婆婆都快90岁了,阿伟去世的消息一直瞒着她老人家,怕她有个意外。

含月睹物思人,看到家里的一切物品,都会想起与阿伟生活的时时刻刻,都会痛哭一场,小伟心疼妈妈,不停地劝妈妈不要再难过了,可是孩子怎么能够理解妈妈心里的痛苦呢?与自己同甘共苦几十年的丈夫,说没有了就没有了,自己在上海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


再说了,孩子已经40岁了,成家立业还没有谱呢,这样下去怎么办,也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吧?含月自己回了一次珲春,与亲人们商量今后的出路。回到上海后,对儿子说:“小伟啊,爸爸没有了,咱们无法再在上海生活下去了,咱们回珲春吧!”大家想想,小伟听到妈妈这么说,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是啊,现在这样的情况,回珲春去生活,可能会好一点,许多生活中的困难,会在兄弟姐妹的帮助下解决的。


含月忍痛把上海居住的房子卖了,母子俩把上海市的户口也迁回了珲春市。

珲春市

2018年冬天,母子俩回到了珲春市。含月有自己的打算,她先在市内买了一个70多平方米的二手房,然后把剩下的40万元,着手给儿子买一个90平米左右的新房子,准备给小伟当婚房。含月每个月有退休工资4000元左右,小伟也在一个商场找到了工作,每个月2000多元,这样的条件在珲春就可以了。虽然小伟今年41岁了,如果解决了婚房,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找对象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含月见人就说,想当初,再看看今天,干嘛去上海啊?上海虽好,也不是人人都适合在上海生活。如果当初不去上海,在珲春生活,自己的事业好好地发展,生活可能会更好的。只可惜世上什么都有卖的,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最近,小伟也找到了一个自己心仪的姑娘,正在准备新婚的事宜呢!


我想赠送给母子俩一句话,延参法师说:人的一生,无论怎么的境地,都不要抱怨自己的所失,而应该感激自己的所得,活着才是最该庆幸、最该珍惜的。生命的美好不在于辉煌,而在于存在,因为活着,就有阳光,活着就有希望,活着才是全部!常怀感恩之心,心中就会充满阳光和温暖。

黄浦江水和图们江水依然涛涛东流而去,在上海生活了二十多年,含月母子俩又回到了自己的故乡珲春生活。小伟说不是人人都适合大都市的生活,上海是他的伤心痛苦之地,他永远也不想再去了!

作者简介:

何永根,上海市澄衷高级中学68届高中生,1969年3月下乡到吉林省珲春县三家子公社古城大队,后来到教育界工作三十八年,高级教师。德育论文和教育科研论文先后被评为国家级奖,并被编入《当代中国教育改革文库》丛书。现任上海知青网吉林频道编辑,从事调查留守延边上海知青和回沪知青的生活状况,先后采访几十位上海知青,发表了50多篇采访文章。

来源:今日头条"草根茶社"
欢迎知青朋友来稿,投稿邮箱jianzi103@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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