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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悼:亡故北大荒知青史迹(二)

《生命记忆》亡故北大荒知青史迹

方国平 主编目 录
  • 大难不过三——王长林

  • 舍生忘死——刘学文

  • 为了生命之源——张成春

  • “我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地方”——刘振球

  • 热血洒疆场——吴建国

  • 烈火中永生——丁训明

  • 为了孩子们——张泳平、徐惠敏

  • “还是我去”——高蔚斐

大难不过三——王长林

 王长林,男, 哈尔滨知青。1951年出生,哈尔滨市65中学1967届初中毕业生。1968年5月到黑河马场,后转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1师6团工程连,再调15连。1971年转为执勤连,常年驻扎二龙山火车站,担负装卸作业任务。1972年1月在一次卸煤作业中意外死亡,年仅21岁。

王长林长得太瘦了,来到北大荒后,战友们给了他一个十分形象的外号——小杆子,连里的人都这么称呼他,以至于没人再叫他的大名了。小杆子脾气随和,是个名符其实的老好人,对于人们直呼其外号也毫不介意。


3年多的兵团生活中,小杆子曾有过两次大难不死的经历,他常自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艰苦的营地生活和简陋的作业条件,却让“大难不过三”的谶语在他身上不幸成真。

遇 狼

15连是山里的一个新建点,地处偏僻不通邮。连里须隔三差五派人到团部给大家取信。一次轮到小杆子,邮件中有营部一位战友的家信。小杆子竟然徒步走了50多里山路,将信件及时送到这位战友手中。在,送信途中,小杆子遭遇了第一次险些丧命的大难。


那天,小杆子用电话通知战友他将马上把信送到后,便火流星似地大步向营部赶去。走到一个山脚的拐弯处,发现两只大狗跟着他。小杆子以为是哪个老职工家的狗,也没太在意。可那两只畜生一直跟着,你走它也走,你停它也停,你站它也站,你蹲它也蹲,弄得小杆子好生奇怪。“我猛一回头,竟发现它们眼中露出一股凶光,那是狗眼里所没有的。那一刻,我的冷汗刷地一下子冒出来了,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狗而是狼!”小杆子事后对战友如此描述。

尽管头冒冷汗,小杆子仍十分冷静。他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发现几米开外有一根木头电线杆,脚下有一段枯树枝,而狼离自己只有3米远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地上的枯枝向狼狠狠砸去,狼躲闪着跳向一边。趁着空儿,他一个箭步窜到电线杆下,一口气爬了上去,紧紧抱着丝毫不敢松手。两只狼也扑向电线杆,但扑了几下没能够着人,心有不甘地选择了蹲守。小杆子明白,获胜的关键就看谁的耐力更好了。于是,他死死地抱着电线杆,不断地给自己鼓劲。双方僵持了一个多小时。小杆子已经精疲力竭,但他决不甘心就这样喂了狼!坚持就是胜利,他心里只有这句话。果然,两头狼看看蹲守无果,姗姗地离去了。小杆子一直坚持到看不见狼的身影后,才跌坐下来。


听着小杆子的惊险经历,看着他满脸的汗水和刮破的衣衫,营部的战友只感到手里家信沉甸甸的。小杆子则故作轻松地笑道:“也许它们看我没有多少肉,也许是良心发现,就走了。”战友的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小杆子笑吟吟地说:“没事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挥挥手,大步流星地赶向连队。

跳车

北安到黑河边境的铁路线上有一个小站,叫二龙山,6团的大部分物资都在那儿转运。1971年初,15连驻地迁到二龙山后,团里组建执勤连,小杆子与30多个弟兄走上了新的岗位。小杆子分在专职装卸物资的装卸排,铁路货场成了他们新的战场。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只要有火车进站,就少不了他们大干一场,那活儿一点也不比大田里的农活省力。


小杆子挺喜欢这份工作,整天开开心心的,干活还是那样卖力。因为常跟火车打交道,连里的男生个个练就了跳车的好身手,凡有客车到站,他们常会挤上车去买一盒香烟,如果火车开动了,他们会飞身下车回来干活,简直就像飞虎队。有一天晚上,小杆子上火车买烟,平时灵巧得很的他,那天喝了点酒,买完烟后火车已经启动了,小杆子如同铁道游击队员一样纵身一跳,就消失在夜幕中。铁路巡道员发现了昏迷在道岔上的小杆子,立刻通知连里把他抬了回去。那次小杆子摔了个脑震荡,休息几天也就好了。虽说没啥大碍,却是又一次死里逃生。如果摔得不巧,如果在巡道员发现他之前有列车经过,后果都不堪设想。

坠死

1972年元旦过后的一个星期天,装卸排的众兄弟休息。那天小杆子穿得干干净净,连平时不舍得穿的一条半新粗蓝呢子裤子也穿上了。他到一老职工家玩耍,摆下扑克算卦。那年月,连里时兴用扑克算卦,准不准无所谓,关键是消磨时间,打发寂寞。一战友说:“看你这么高兴一定是好卦了。”“那倒不是,正好相反,是个大难!”小杆子答道。“你这个人狼口余生,跳车也没死,还有什么大难过不去的?”战友调侃着。小杆子一脸正经地说:“你不知道大难不过三……”


10点多钟来了一趟火车,15节车皮的煤炭要紧急卸下,装卸排立刻投入了战斗。数小时后,卸车完毕。小杆子并不急着回宿舍洗漱,和往常一样检查作业面并关闭车厢门。就在他关闭大铁门时,意外地摔下了路基。同志们迅速跑拢来,看他摔得不轻,立即背起他往医院跑。团部医院检查后,确诊是脊椎骨折胸腔肋骨重叠。立刻转往哈尔滨兵团医院。

在火车上,小杆子还有意识,到兵团医院已深度昏迷。抢救持续了4个多小时,终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小杆子停止了呼吸。大难不过三。很不幸,小杆子赶上了。 


  (刘宏海根据上海知青孙友娣等战友提供的资料整理撰写)

舍生忘死——刘学文

刘学文,男,汉族,1949年11月2日生于天津。身高1.76米,兄妹3人,他排行老大。毕业于天津市第40中学,1966届初中毕业生。1968年10月15日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1师6团2营13连,任木工班长。1971年加入共青团,197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生前曾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1975年6月8日下井抢救知青战友时不幸牺牲,年仅26岁。

刘学文是连里的年轻木工。他体格极棒,话虽不多,脸上却总挂着笑容,人也厚道,朋友很多,人缘很好。在他的工棚里,只要是休息时间,总是高朋满座,笑声不断。他曾请北京知青,电工黄习阳帮他在木工房前安装了一台电锯,能剖原木。除团部木材加工连外,其他连队都没有。因此远近需要加工原木的人常常来此求助,刘学文也成为这一带小有名气的木匠师傅。

刘学文刚到兵团时的照片

他木工手艺好,工作也卖力。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也不管天冷,还是天热,他从不叫一声苦,不喊一声累。即使战友们去他那里唠嗑,他也不会停止手中的活儿。


他生活简朴,从不乱花一分钱。回家时却用自己的钱买一些必要的生产工具,带回连队,为集体服务,但从不炫耀。他总是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有求必应,经常帮战友们做一些小的生活用品如小凳子、小木箱等。曾强的弟弟利用业余时间学木工,想拥有一个刨子。刘学文知道后二话没说,把自己用的刨子全都拿出来,让曾强给弟弟挑了一个,还答应有空再帮他做一个新的。当看到老职工家有困难时,就把自己的钱,送到他们家里,并说:你们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像这样关心别人的事,他做过不止一次。


刘学文在家中是老大,带着比他小5岁的弟弟一起来到兵团(后来他妹妹也来到了连队)。为了让弟弟不想家,过得快乐,他想办法从朋友那儿淘换来2只鸽子让弟弟养着,弟弟爱不释手。弟弟受人欺负时,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保护。战友曾强喜欢上了刘学文给弟弟的鸽子,一有空就往木工棚跑,去逗鸽子玩。时间一长,刘学文看出来了,就和弟弟商量,尽管弟弟有些不乐意,他还是说服了弟弟,把鸽子送给了曾强。


刘学文光明磊落、坚持正义。连里有个人人都怕的王姓青年,经常欺负小知青。一次,他又欺负了小战友,刘学文知道后,马上用拳头教训了他。他没有以胜利者自居,更没有“趾高气扬”,而是心平气和地对他讲:大家出门在外,又都年轻,免不了会磕磕碰碰,但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事干不得……既声张了正义,也教育了那个青年。


1975年6月8日早上,刘学文他正在安装电刨子,有人告诉他黄习阳为了抢修水泵,在井下缺氧窒息了,好长时间还没有救上来。他立刻向现场跑去。那天,他因脚气复发,穿着拖鞋,但救人心切,掉了一只也没顾得上,光着一只脚跑到井台上,毫不犹豫地喊了声:“我下去!”


因参加抢救黄习阳的时候,已经知道井下沼气浓重。连长一边喊着“不能下”,一边阻止他,可刘学文早已抓住拴黄习阳的绳子,迅速向井下滑去。到5米的地方他喊了两声“黄习阳”,又下了1米,到了黄习阳被卡处时,刘学文就休克了,抓绳子的手松开了,头冲下,直接坠落到近40米深的井水里。井台上的人,只听到溅起的水花声。


刘学文的弟弟刘学民是连队的卫生员,此时也在井台上,目睹了哥哥下井救人的壮举,心急如焚。刘学文坠落时的一冲,竟冲破了卡住黄习阳的冰块。井上摇辘轳的人,立刻感觉到黄习阳被卡住的身子松动了。迅速将黄习阳拉了上来。刘学民二话没说,马上为黄习阳做心脏按摩和人工呼吸,接着迅速把黄习阳送进了团部医院。


刘学文仍在井下。又有人下去试探,还是有憋闷感,很快就被拉了上来。另有人搬来了鼓风机,立刻向井下吹风,下去的人还是喘不上气来;大家又拖来气泵,向井下打气。最后宗景权带着铁梯和铁钩子下到井底,用钩子勾住刘学文的衣服,再用绳子拴好,把他拖了上来。这时离刘学文掉下井的时间已经有2小时零25分钟了。早已赶来的团部医生马上进行人工呼吸,还打了强心针,抢救了30分钟仍无反应。刘学文为救战友而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全连干部、知青、职工和家属都来到现场,没有一个不掉泪的。

刘学文追悼会现场

事后,2营党委召开了全营追悼大会,并号召全营指战员学习刘学文舍己救人的共产主义精神。后来,6团党委认定刘学文为“因公死亡”,没有追认为革命烈士。刘学文的家人和战友们始终认为刘学文是“救人牺牲”,应定为“烈士”,40年来一直在争取中。

(李庆梅根据刘学文父刘守勤妹刘学宝弟刘学民,战友楼宇昂、曾强、孙距江、宋长山等提供的资料整理)

为了生命之源——张成春

张成春,男,汉族,佳木斯市知青,祖籍吉林榆树, 1951年12月5日出生在佳木斯市一个铁路工人的家庭里。佳木斯市铁路中学1968届初中毕业生, 1968年10月31日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3师22团(饶河农场)2营5连务农,后调武装值班连(3营10连)。1971年3月15日在挖井作业时,因公殉职,年仅19岁。

1968年10月,张成春打起背包,随着“上山下乡”的浪潮,来到地处黑龙江省饶河县的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3师22团2营5连,开始了屯垦戍边的生活。


饶河县在珍宝岛以北40余公里的乌苏里江畔,与俄罗斯一江之隔。


二十世纪60年代末,中苏关系紧张,边境冲突一触即发。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迅速组建武装连队,投入紧张的战备执勤中。5连奉命为新建连队——3营10连建点,选拔了一批优秀的干部战士承担此项任务,张成春是其中的一员。


这个新连队,将担负起武装战备值班的重任。按照军区部署,10连选址在早年抗联常出没的“新兴洞”西侧3公路处,离乌苏里江仅7公里,背枕西山,面朝边境,门前一条砂石老路一头连着乌苏里江,一头直通饶河县城。据老人说,此路为伪满时期修建,是国境线上的一条重要通道。如果苏军入侵,可以凭借此路深入我腹地。10连建点后,沈阳军区3号首长曾亲临视察,可见其战略地位之重要。


可是,就是这个把守国门的重要位置,却是一个没有饮用水源的地方!


1969年初的一天,5连被选中的战士们,怀着镇守国门的壮志,坐着马车来到西山。听到连队领导说“到了,就这儿”,战士们看着那片原生态的丛林,全都惊诧不已。但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是兵团战士的天职,大家顾不得卸下行李,就拿起镰刀、斧子,割草、砍树、搭帐篷,开始了极其艰苦的建点劳动。


水,是万物之源,是生命之源,对人而言,其重要性胜过于粮食。开春前,战士们的饮用水靠融化冰雪;开春后,靠唯一的一辆马车到附近连队取水,或在前线许可的情况下,到乌苏里江取水。很多时候,没水可用,大伙只好寻找草甸子里的水洼,甚至挖好了坑,等待天上下雨!最令人难忘的是,有段时间老天竟然好久没下雨,繁重的建点劳动和紧张的战备训练使战士们的体力消耗很大,有的战士渴极了,连漂着绿萍,长满了蛆虫的脏水也捧起来就喝!


解决饮用水成了10连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从建点时起,他们就开始人工挖井。第一口井打在林子里,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挖到40多米,竟然不出水,只得废弃。


连队只好在尚未建成的食堂边再打一口井。这井难挖,地表下是石头,挖了小一年,挖到40多米,近50米了,出的水少得可怜,炊事班一日三餐过后,井就见底了,要等上一宿才能再渗出一汪水来。

于是,1970年秋后,连里决定在靠近林子的地方打第三口井。张成春和战友们再一次为寻求生命之源向地下宣战。


秋去冬来,冬去春来。第二年的3月,那井挖到30多米了。一根根、一排排的井膛木,把井壁维护成标准的六边形。


3月14日午夜,张成春和夜班的战友们,来到打井工地接班。那天,井深已达39米,井底已经见水,只需再挖个二三米,便可大功告成。按照班里的下井顺序,那天应该是北京知青陈世晋和哈尔滨知青张新友下井。可是陈世晋探亲后刚刚归队,旅途劳顿。张成春就主动要求先下井,好让陈世晋多休息休息。排长王福银见战士们互相关心,欣然同意。张成春和张新友下井后,见到湿漉漉的井壁,吸着湿漉漉的空气,令人欣喜。想到即将涌出的甘泉,哥俩干劲十足地开始工作。


东北农村挖井,是在井口架上一台辘轳,用粗棕绳拴上一只大铁桶,放倒井下。井下的人,将挖出的沙土装在桶里。再由井上的人摇动辘轳,把桶提上来,倒掉沙土,再把空桶放到井下,如此反复作业。


井底直径仅有1.4米,两个小伙子又是刨又是挖,眨眼工夫就把大铁桶装满了沙土。辘轳摇动了,在“吱扭,吱扭”的摩擦声中,第一桶沙土慢慢向上攀升。当大铁桶提升到井口时,铁桶在惯性作用下撞了一下井沿。没想到这一撞击,使拴铁桶的棕绳发生断裂,装满沙土的大铁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向井底坠落下去!井下,张成春在铁桶被提起后,一口气都没歇,就哈腰清理起沙土来。一直注视着铁桶提升的张新友,发现铁桶掉落,连喊声都没来得及发出,那沉重的大铁桶就砸断了作业面上方横放的安全板,重重地砸在井底,发出闷雷般的声响。幸好他的身体贴着井壁,才躲过了一劫,但吓得他好几天没缓过神来。而张成春则被飞起的木板砸中头部,倒在了血泊中。此时,时间是3月15日的凌晨1时许。


事故发生后,连里举行了追悼会。张成春的父亲在小儿子的陪同下赶来为长子送行。张父曾提出将张成春的遗体运回佳木斯,由于尸体运输不便等原因,团里希望因公殉职者还是葬在团的青年墓地为好。最后张父同意了团里的意见。 

连里安葬了张成春后,派人清理了那口井,不再深挖了。不久,冰雪融化,大地复苏,那口井里竟灌满了清澈的地下水。人们说那是张成春用年轻的生命换来的甘泉。


(刘宏海根据张成春的战友李凤兰、崔文甲、夏海秋及张成春的妹妹张雅琴的回忆整理撰写)

“我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地方”
——刘振球

刘振球,男,上海知青,1951年出生,共青团员。上海市漕河泾民办中学1967届初中毕业生,1968年9月15日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3师23团(859 农场)38连。同年10月24日,在团部修菜窖时突遇塌方被埋窒息牺牲,黑龙江省和国家民政部授予革命烈士称号,年仅17岁。


刘振球出身于上海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下乡前,是学校革委会委员,共青团员。像所有有志青年一样,刘振球对社会主义革命的前景和祖国未来满怀着无限的憧憬,将英雄人物作为自己的榜样,他日记本的扉页贴着毛主席的画像,接着就是黄继光、邱少云、雷锋、安业民、董存瑞的像,下面端端正正地写着自己的誓言:学英雄、为革命、不怕死!

刘振球烈士证书

在同学和战友的记忆里,刘振球是一个爱集体、爱劳动、乐于助人的好青年。“文革”中,只有十五岁的刘振球就和同学们一起步行两千多里上了井冈山,并在一个生产队里与社员同吃同住同劳动。事后社员给学校来信表扬了学生们。在学校组织的“三夏”劳动中,刘振球的手腕负伤,敷上了石膏,但他不愿意离开集体,仅休息了半个月,又投入到劳动中。到北大荒后,一次刘振球见一个老太太扛着一大堆柴禾,立即上前接过来,一直把老太太送回家。还有一次,刘振球外出时遇雨,眼看等不到回连队的车,别人劝他先住下,明天再回连。他说“连里秋收那么忙,还是赶紧回去”。他步行了三十多里路,回到连队立即参加劳动。刘振球在日记中小结下乡一个月的心得时写道:“我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地方”。


一九六八年,大批城市知识青年奔赴北大荒。为了让知青们能全面了解兵团和农场的状况,了解“屯垦戊边”的战略思想和具体任务,各团场都要在知青到达之初进行集中培训。几百上千的知青一下子集中在一起,生活安排便是个极难解决而又不能不解决的大问题,特别是严冬将至之时,愈加紧迫。二十三团为了解决大批知青集训时的吃菜问题,决定修个大菜窖,并从三连、四连、十七连、十九连、三十八连各抽两名战士去执行此项任务。


刘振球刚到兵团才一个多月,就被选派参加挖菜窖的工作。他觉得这是领导和同志们的信任,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干。


这个大菜窖修在东安一个叫下营的地方,二十三团转运站就设在那里,团里的许多学习班、培训班都在此举办。


东北的菜窖深达两三米,上面用树干当梁横担在两边,再铺上树枝、干草,最后覆土,在顶棚上留有一个洞口,洞内用树干扎成一架简易扶梯,供人上下,完成这些后,菜窖才算告成。


刘振球个子不算高,长得也较单薄,但他很灵巧,干活能吃苦。他和战友们挥汗如雨地大干了三天。一九六八年十月二十四日,2米深3米宽7米长的大坑终于挖好了。下午,他们开始封盖填土。即将完成时,横担的树杆突然发出嘎嘎的声响。大家意识到横担可能要断裂,如果顶盖坍塌,不但几天的努力付之东流,而且工期也要延误。参加挖菜窖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城市青年,这种东北农村常见的菜窖却是第一次见识,更缺乏安全解决突发问题的知识。大家凭着常识,认为在横担下面支一根立柱就能保住菜窖了。刘振球自告奋勇跳下菜窖,先查看断裂的位置,再设法支撑。他很快就找到了断裂的横担,冲着洞口向班长喊道:“找到了,就在这里断了。”不料,刘振球话声刚落,整个顶盖“哗”的一声塌了下去,把刘振球掩埋在下面。大家七手八脚地搬去杂物,扒开尘土,把刘振球救出来时,他已经停止了呼吸,一个立志在边疆大干一场的好青年,就这样在到兵团仅一个月零六天的时候便把生命献给了北大荒。


刘振球的遗体暂时停放在一栋尚未建成的砖房里,身上盖着一面红旗,团部指派了守护人员,战友们怀着沉痛的心情,为他站岗放哨直到下葬。


刘振球的父母来到后,二十三团在团部修配厂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并将遗体安葬在大板南山。团党委号召全团干部职工和知识青年向刘振球同志学习,还在团部设立了刘振球事迹陈列室。


一九七一年黑龙江省革委会授予刘振球革命烈士称号。


一九八三年国家民政部为刘振球颁发了烈士证书。

刘振球烈士之墓

埋葬刘振球的地方,后来成了农场的烈士陵园。每年清明,农场的中小学生都去祭奠烈士,凡有回场的战友也都必去瞻仰扫墓。

(刘宏海根据烈士之妹刘碧琴回忆和当年资料及上海市徐汇区地方志整理)

热血洒疆场——吴建国

吴建国,男,1949年12月出生,上海市鞍山中学1966届初中毕业生,1968年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27团(勤得利农场)6连,当过农工、炊事员、饲养员、班长。1969年调26团(原兵团值班团,现宝山农场)特务连,任突击队排长,1971年2月调警通连(木材厂),任副连长,同年入党,1977年2月26日,在追捕反革命凶犯时牺牲,时年28岁。红兴隆管理局党委授予他模范共产党员称号,并追记大功一次,黑龙江省革委会授予他革命烈士称号。现葬于上海烈士陵园。 

一九六八年,十八岁的吴建国打起背包来到北大荒三江平原,成为一名兵团战士。当年他在要求去北大荒的申请书上写到:“我们这一代青年人,将亲手把我们一穷二白的祖国建设成为伟大的社会主义强国。有志气、有抱负的中国青年,一定要为实现我们伟大的历史使命而艰苦奋斗。”


吴建国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当农工时,他锄草总是最干净;当炊事员时,他每天起得最早,睡得最晚;当饲养员时,他不怕脏和累,为解决粮食干燥问题,他带头建起了全团首座烘干塔,在秋收中有效地抗击了秋涝灾害。他从战士升任班长、排长,不到一年就加入了共青团,一九七一年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兵团组建值班团后,吴建国成为特务连的六班长。部队参加猴石山国防施工,特务连负责器材保障。吴建国多次带领全班完成了突击抢运物资的任务,受到团里的通令嘉奖。他的班成为连队的突击队,第一年就被评为四好班,产生了五个五好战士、三个连队标兵。


吴建国不仅处处模范带头,还是个爱兵的班长.在长途奔波的列车上,他让战士们休息,自己持枪警戒通宵;抢运物资时,为减轻战士们的体力消耗,他自己动手把人家废弃在铁路旁的推车修好;林场装运原木时,他是最吃重的左肩头杠;团里奖励的苹果他舍不得吃,拿出来分给体力消耗最大的同志;当站士们在大山里过着馒头就萝卜汤的艰苦生活时,他带领战士开园子种菜,自己动手改善伙食。


国防施工归来后,二十六团开赴荒原建场,吴建国升任排长,不久又提拔为副连长。当了干部后,他仍然脏活累活抢在前,时时处处起着模范带头作用。搬运水泥,别人扛一袋,他一个手臂夹一袋,一趟就是两袋;截钢筋,他抡起24磅的大锤一天能截两千多个头,胳膊肿了,虎口裂了,全然不顾,好像是个不知疲倦的人。


一九七一年二月,二十六团筹建木材厂,吴建国所在的警通连担负起建厂任务。正在医院治疗关节炎的吴建国,听说后立即归队参战。他与连队班子一起克服种种困难,带领全连指战员当年就将木材厂建成并投入生产,保证了开荒建场的需要。


木材厂建在一个叫万宝的地方,其实是一片大草甸子,艰苦程度可想而知。四月里的北大荒,冰雪初融,大地翻浆。汽车动不了,大车忙春耕,建厂的材料设备运不进去。吴建国带着大伙,硬是人拉肩扛把材料设备运到荒原上。夏季,北大荒的天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一天,狂风骤起,瓢泼大雨劈头盖脸泻了下来,简易工棚嘎嘎直响。如果棚顶被掀起,建筑材料就会被浇湿,机器设备就会受损。吴建国翻身跃上棚顶,用身体压住棚顶。雨停后,浑身湿透的小吴冻得直哆嗦,手脚都不听使唤。同志们都说吴副连长有铁人的那股劲。


吴建国不光是一个拼命三郎,还是一个很能钻研的革新能手。当农工时,他就让家里给他寄来二十多本农业科技书籍,一有空就学习。到木材厂后,更是努力钻研技术,为克服冬季混凝土难以凝固的问题,他虚心向他人请教。为学木工手艺,练凿眼就劈坏了好几根凿把。设备刚运转时,带锯常出故障,影响了生产,他经过仔细观察,反复琢磨,搞清了故障原因。他不是简单修复,而是对设备进行改装搞起了革新,彻底解决了问题。几年来,他在木材厂共完成了24项技术革新,为国家节约了资金,提高了生产效率。


吴建国是个工作起来就顾不得自己的人。建厂初期,夏天风来雨去,冬天爬冰卧雪,非但关节炎没治好,一九七二年又得了皮肤病,奇痒无比。一九七六年,他回上海探亲时去大医院检查,被诊断为皮肤癌。医生告诫他,千万不能影响到血液,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吴建国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还是放不下北大荒,执意要归队。妈妈拧不过他,只好含着眼泪由他北去。小吴回到厂里又一头扎进工作。


吴建国干起工作是只虎,生活中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早在二十七团六连,吴建国就与小卖部的漂亮女孩情投意合,调到值班团后,他常年带着战士们转战奔波,但他俩一直鸿雁传情,书信不断。一九七五年他们喜结良缘。婚后,吴建国家徒四壁,但他没有动用厂里的一钉一木。领导按政策调拨了一些打家具的木材给他,他也舍不得用,后来他得知原先班的里的一位上海知青要结婚,就把自己已经交了钱的木材调拨单送给了这位战友。


一九七七年二月二十六日清晨,在押待判的犯人高胜滨从监房逃脱,并盗走军械库的两支冲锋枪、八百六十发子弹和三枚手榴弹,枪杀了五连指导员全家及其他人员共十一人,并纵火烧毁家属住房1栋。警通连奉命追捕凶犯。吴建国一马当先,奋勇追捕。凶犯负隅顽抗,竟然向警通连战士射击,吴建国不幸头部中弹受重伤,经多方抢救无效,光荣牺牲。

上海烈士陵园吴建国骨灰安放处

为表彰吴建国的英雄事迹,红兴隆管理局授予他模范共产党员称号,并追记大功一次,一九七七年十月十七日,黑龙江省革命委员会授予他“革命烈士”光荣称号。

(刘宏海根据北大荒专题数据库和当年报刊通讯报道等史料整理)

烈火中永生——丁训明

丁训明,男,汉族,祖籍浙江省宁波市,上海知青。1952年9月8日出生,毕业于上海南市区多稼中学。1969年5月9日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3师30团(江川农场)10连,兵团战士。1970年11月17日半夜,连队食堂失火,在救火中牺牲,年仅18岁。1983年7月5日被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追授革命烈士称号。

每当想起那场突发的大火,恐惧,惨烈,悲切……触目惊心的一幕幕就会出现在知青们的脑海里,汹涌澎湃,思绪万千,犹如滚滚黑龙江,久久难以平息。


一九七O年秋收后,十连的食堂竣工了。这栋全连引以为豪的大瓦房,红砖红瓦,千余平米,坐北朝南。位于屯子的正前,大道的东首,在满目土坯草顶的泥房中显得格外气派,成为当时全团的样板房。


天有不测风云。一九七O年十一月十七日,新食堂开伙不到一周,就突发大火。


那天深夜,战士们大都进入了梦乡。突然,“着火了”“着火了”的喊声,把大家惊醒。战士们一骨碌跳起来,往窗外一瞅,火苗正从大食堂的西面角呼呼地往外蹿。有的来不及套上棉衣和棉裤,抓起面盆、水桶就冲向火场。男知青率先赶到,而住在食堂东头的女知青们却还在睡梦中呢。大伙急忙破门砸窗,一面招呼她们赶快逃生,一面冲进去抢搬物品。


当得知西屋里还有食堂的钱箱没有抢出来,丁训明、顾士德、诸卫国、叶水根、傅建新、赵桂根六名上海和杭州知青,又冲进了正在燃烧的大食堂。叶水根刚冲进几步,就被滚滚浓烟呛得睁不开眼,喊不出声。突然,房梁轰隆一声砸了下来,小叶赶紧贴着墙根逃了出来。


指导员吕连生指挥几位连排长堵火场入口,劝阻还想往里冲的知青们。“危险,别往里去了!”吕指导员向叶水根询问后,得知冲进了六个人,就挨个寻找。很快诸卫国、顾士德、赵桂根三人也退了出来。“还有傅建新和丁训明在里面!”叶水根急了,大伙都拼命呼叫两人的名字。不一会儿,傅建新从窗口跳了出来,头发被烧焦了。大家又一齐呼喊丁训明。


十连附近没有河流,连里用水全靠水井。接水的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奈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整栋房子化为断壁残垣。“完了,全完了!”人们绝望地叹息着。


更揪心的是看着熊熊烈火无情地吞噬了战友丁训明,且无法施救!为了避免产生更多的伤亡,吕指导员强忍悲痛,竭力阻止大家冲进火海是果断的,明智的!


清晨,浓烟逐渐消散。连里挑选了数名身强力壮的老职工进入残垣搜寻,在伙房灶膛的位置发现了丁训明的遗体,他趴倒在煤渣堆上,背上是烧残的梁木。他是在浓烟中跌入灶膛,又被坍塌的房梁所压,使他失去了生还的能力。

丁训明烈士证书

遗体抬出来,其状惨不忍睹。大家不敢多看,纷纷低下了头,眼泪夺眶而出。遗体经过简单整容,穿上衣服后,安放在连队的豆腐房里,设了灵堂,一床洁白的床单盖在丁训明的遗体上。虽然没有花圈,没有鲜花,但连队的知青轮流为他守灵。当晚,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大地披上了素妆,连队一片寂静,人们在心里呜咽。真是烈火炼丹心,天地同哀悼!


雪一直下个不停,天气冷极了。几天后,丁训明的父母亲赶来了,连里在场院里搭了灵台,安放着棺木。全连男女老幼,冒着零下30多度的严寒,肃立默哀,丁妈妈扶着棺木,“阿明啊,爷娘看侬来了!”话音未落,早巳泣不成声,丁爸爸默默低叹:“哎,白发人竟送黑发人!”战友们闻声落泪,哀声绵绵。

江川农场的学生清明祭扫知青烈士墓 

(上海知青叶水根)

为了孩子们——张泳平、徐惠敏

张泳平,女,祖籍江苏江阴,上海知青。生于1950年11月13日,上海市嘉定城一中1966届初中毕业生,1968年8月31日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3师30团(现万宝农场)10连,任小学教员。1969年10月6日为了救学生而光荣牺牲,年仅18岁。团党委追认她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国家民政部追授为革命烈士。

徐惠敏,女,汉族,祖籍江苏宿迁,上海知青。生于1952年1月22日,姐妹五人,排行老二。上海市杨浦中学1968届初中毕业生,1969年5月9日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3师30团(现万宝农场)10连,任小学教员。1969年10月6日为了救学生而光荣牺牲,年仅17岁。团党委追认为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国家民政部追授为革命烈士。


 一九六九年,正是“备战,备荒”和“深挖洞、广积粮”的年代。连队也挖起了防空洞。张泳平和徐惠敏是连队小学校的老师,她们想,一旦和苏修打起来,就要及时转移到防空洞里继续给学生们上课,应当把教室和防空洞连起来。


十月六日,这一天是个休息日。她们的“战备地道”即将贯通了,她俩没有休息,带着学生抓紧挖掘地道。徐惠敏带领低年级学生在东西向的地道里挖。张泳平带着高年级学生在南北向的地道里挖。高年级学生力气大点,挖得比较快点。休息时,徐惠敏到张泳平那里去取经,并和他们一起挖起来。看到地道即将贯通,她们很兴奋,边干边说笑。忽然,她俩发现地道顶部不断有泥沙滴落,意识到这是要塌方的预兆。孩子们惊慌起来了。她俩立即组织学生撤离,一面大声地指挥着学生,一面拉着、拽学生们,把他们一个个推出地道,当最后一个学生刚刚钻出地道,她俩已经爬到了地道口,头已经到了洞口的壕沟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突然,“轰隆”一声,地道一下子塌陷了.所有的学生获救了,而两位知青老师却被深深埋在地道里,再也没能起来。


学生们吓坏了,他们哭着,喊着,叫着他们的老师,一双双小手刨着,挖着,要救出他们的老师。不一会儿,知青们闻声赶来了,职工们也匆匆赶来了,大家一起拼命地挖呀挖,二十分钟后,徐惠敏先被抬出。三十分钟后,张泳平也被抬出。人工呼吸,心脏按摩……晚了,太晚了!所有的抢救措施全都无效,都不能挽回两位年轻人的生命。

 徐惠敏遗物、徐惠敏日记本

事发后,团部卫生队派人来对遗体进行了护理。吊唁时,她俩就像睡熟了一样,静静地躺在连队场院上,各连的知青都来了。晚上,战友尤曼云和顾银生为她俩守灵。

这是三十团第一例知青死亡事故。团领导很重视,连领导很紧张,生怕无法向家长交代。她俩的父母到了,万分悲痛,但没有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提任何要求。徐惠敏的母亲悲伤着,呼唤着爱女:“你死的光荣,妈妈为你骄傲……”并俯下身,拉下自己衣服上的扣子,给女儿缺了一枚扣子的衣服钉上。


张泳平和徐惠敏,在危险时刻,把学生的安危放在首位,表现出兵团战士“舍已为人”的革命精神,她们的壮举,感动了北大荒,感动了黑土地。三十团党委上报兵团,为两位英雄申报了革命烈士,并根据她俩生前愿望,追认张泳平为中共党员,徐惠敏为共青团员。


两家父母目睹了兵团战友的真挚情感,亲身感受到知青们在边疆得到了锻炼。徐惠敏的父母当即表示把三女儿徐惠青再送到兵团接姐姐的班。张泳平的父母也表示,等烈士的弟弟毕业后,也让他来继承姐姐的事业。徐惠青也被姐姐的行为所打动,决心到姐姐战斗过的地方经受锻炼。当时,徐惠青只有十六岁,但就在烈士牺牲的当月一一十月底,她就来到了十连。


光阴如梭,四十多年过去了。尽管世事变迁,但张泳平和徐惠敏的英雄行为仍然激励着知青战友们,激励着她们当年的学生们。每年清明,万宝农场学校的孩子们都会去她俩的墓上祭扫;每次知青们回访农场,都会为她俩捧上鲜花。 

(李庆梅根据徐惠敏姐徐惠娟妹徐惠青,战友朱明元、辛文信、顾银生、尤曼云、蒋显龙提供的资料整理)

“还是我去”——高蔚斐

高蔚斐,女,上海知青, 1951年7月11日出生在一个教员家庭,上海市新闸中学1967届初中毕业生,1969年5月15日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5师48团4连。1970年4月18日,为保护国家森林资源,在扑打山火中被烧成重伤,4月21日光荣加入共青团,4月22日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英勇牺牲,年仅19岁。兵团政治部和黑龙江省革委会及国家内务部批准为革命烈士。

早春的北大荒,冰雪消融,林干草枯,一遇火星,瞬间便能燃起熊熊烈火。1970年4月18日,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48团4连驻地附近发生了一场山林火灾,一位花季少女在烈火中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那天早上9点多钟,连部发现山林突发大火,全连干部战士紧急赶往火场。此时,炊事班已开始准备全连的午饭了。但“火光就是命令”,他们自觉压缩人员支援一线扑火。高蔚斐毫不犹豫地向门外冲去。烧火的老王拦着她,叫她留下,由自己代表炊事班去扑火。但高蔚斐坚决不让:“你年纪大,腿脚不便,还是我去!”说完,拔腿就向火场跑去。


小高赶到燃烧着大火的山林,迅速投入扑火战斗。虽是女生,却不顾灼人的烈火和呛人的浓烟,她一直冲在最前面。开始,大家在连领导的指挥下顺风扑打,进展顺利。后来,风向突变,火势直奔人群而来,最前面的高蔚斐立刻被无情的大火吞噬了。火头过后,战友们扑灭她身上的余火,无人能辨认出她是谁了,大伙问她是谁?她答:“我是高蔚斐,先不要管我,赶快去扑火!”在场的每个人望着面目全非的高蔚斐无不为之动容。


高蔚斐被紧急送进兵团5师医院。经诊断,烧伤面积高达82%!医院调动全院力量全力救治,终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1970年4月22日这位年轻的战士停止了呼吸。


“还是我去!”高蔚斐的这句掷地有声的话,深深地烙在了炊事班每个同志的心坎上,表现了她坚定的意志和勇往直前的担当神。“谁曾料到她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呢”,事后炊事班老王万分悲痛地哽咽着说:“要是我坚持由我去,让她留下做午饭就没这事了!……”


高蔚斐到北大荒只有短短的11个月,但无时不闪耀着生命的光辉。烈士的英勇行为,源于她点滴小事的积累。


高蔚斐的父亲是一名中学教师,给了孩子们良好的教育。小高在家中排行老三,上有哥姐下有弟妹。由于父母和姐姐都在工作,哥哥身患残疾,她从小就学会了做家务。“文革”停课期间,她每天都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做好饭菜,浆洗全家人的衣服。养成了文静、谦虚、务实和勇于担当的性格,小小年纪已然成了“当家人”。


毕业分配时,67届毕业生有“四个面向”的选择,而高蔚斐的妹妹是68届的,属于上山下乡“一片红”对象。小高考虑到妹妹年龄小,孤身一人到外地务农须有人照顾,同时考虑让弟弟能留在上海,她毅然选择了与妹妹同往边疆,担当起了一个做姐姐的责任。

高蔚斐与妹妹、同学在下乡的沿途中合影

在连队,高蔚斐除了照顾自己的妹妹外,还处处热心帮助其他战友。有的姐妹在家没做过家务,面对洗衣缝被就束手无策,小高就会伸出援手,不但帮着洗晒,还一针一线把被褥缝好,边做边教,像大姐姐那样,身边的战友深感温暖。


 刚到连队时,小高分配在基建排。不管是脱坯、垒炕、盖房、修缮,还是铲地、除草、收麦、割豆,她都是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不畏苦累,任劳任怨。当炊事班需要补充人员时,她作为能吃苦耐劳,工作有责任心的人而被充实到炊事班工作。


在大火面前,高蔚斐用年轻的生命作了无畏的担当,书写了她人生最光辉的一页。


高蔚斐被烧伤的第4天,团组织根据她本人的志愿,经48团党委批准,接受她为共青团员。次日,高蔚斐就离开这个世界。高蔚斐牺牲后,团组织又追认她为优秀共青团员,并号召全团团员青年向高蔚斐同志学习。


1971年3月19日,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政治部向高蔚斐亲属颁发了《革命战士牺牲证明书》。1973年5月9日,国家内务部批准高蔚斐同志为革命烈士。1973年5月19日,黑龙江省革委会也作出批准高蔚斐为革命烈士的决定。

2012年高蔚斐烈士骨灰安放仪式现场

四十多年过去了, 高蔚斐一直活在战友们的心中。每每有战友回访北大荒,都要前往尖山农场为英雄扫墓。去年,本与高蔚斐并不相识的齐齐哈尔知青林宪华罹患绝症,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他想的是如何再为英雄做点什么。于是,他向全团知青发出倡议,希望能通过捐款集资重修英雄墓。倡议得到老知青们的热烈响应,也感动了烈士母亲顾莲芳老妈妈。根据顾妈妈希望女儿能迁葬上海的心愿,许多热心战友开始在黑龙江和上海两地的民政部门间穿梭忙碌,经过努力获得了上海龙华烈士陵园和黑龙江九三农场管理分局的大力支持。2012年7月,战友们在农场办完骨灰迁移手续的当天,林宪华安然离世。8月28日烈士骨灰成功迁葬上海龙华烈士陵园,举行了隆重的骨灰安放仪式和追思活动。

(上海知青潘维新、张佐铭)

来源《生命的记忆》 转自上海知青历史文化研究会网站欢迎知青朋友来稿,投稿邮箱jianzi103@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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