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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长铺子抗暴——意想不到的血光之灾


长铺子抗暴作者:龙国武  湖南邵阳老知青

1973年秋的日头特别炙人,似乎要将人体的水分全部蒸发,但生活的表层却显得平静从容,山野郁绿,溪泉潺潺,对面浆塘村河湾里白鹅引颈高歌,泛起的涟漪如竞相开放的荷莲,几只白鹭不时掠过银白的水面,常引得我们工余间欣然下水。山里人恪守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单调日子。殊不知,在这寂寞而令人生发憧憬的日子里,一场意想不到的血光之灾正悄然向我们几名知青袭来。

双抢刚过,有人从长铺子带来口信,原百家田一队知青崔国安邀我和喻文去长铺子一晤。崔国安招工在县饮食服务公司,又是六中校友,为人诚朴重义,他之邀请正合我等心意。在那缺吃少喝的岁月,能借光饮食界的朋友吃上几顿,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当天傍晚,在长铺子饭店,邂逅了武阳桐木来此搞副业的“黑皮”。“黑皮”叫刘立新,住曹婆井,我们本不相识,他曾因热情护送高西坪几名女知青来我们栖身的茶江古庙而结下一面之缘。1969年春节,我应邀去过他家,只见大字报贴满他家四壁,好像挂满了招魂幡,让人感觉置身在一座荒郊古刹。“黑皮”的妈妈是一名小学教师,她含悲忍泪给我们上茶敬烟,叮咛即将返回绥宁的我们在异乡要相互关照,可谓言诚容哀,不料这一颔首承诺,注定我们将来共赴血难。

长铺子大操场紧挨新街,这里既是大型集会场所,又是露天放映场,绥宁县每逢开三级扩干会等重大活动,总要在这里放映电影。其实,由此往前不远,就是清冷的农村,正如七八十年代的邵阳市,出了呙家园就是西湖村的稻田和马家坟山一样。


1995年11月7日,我携妻带女重返绥宁,特地到这里凭吊了22年前的“古战场”,大操场已为林林总总的发廊屋及小商店所淹没。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我在这里坐下理发,买了一件白衬衣做纪念。当年的那场恶战历历在目,泛上心头……

那天,正当我们在崔国安店中对酒论事,大操场已挂好了屏幕。但闻喇叭声起,看电影的人流从老街新街及附近的农村冒出,熙熙攘攘,蜂拥而至。我们向店里借得一张条凳,亦卷进看电影的人流。大操场闹哄哄的,正中的位置早被抢占,我们择在屏幕的左前角坐下,沉浸在不虚此行的喜悦中。孰料,屏幕上刚打出《闪闪的红星》这几个大字,身后人群大乱,一名粗壮的黑汉口里嚷嚷着“老子来了!散开!散开!”弄得人们东倒西歪惟恐避让不及,就像一头发横的老虫(老虎之别称)在丛密的茅草中蹿出一条路来。谁在公共场所如此放肆撒野?我们初以为是一条醉汉,并没怎么在意。眨眼间他居然在我们身旁立定,满怀恶意地横了我们一眼,一口一声“快给爷爷让凳”,未待喻文起身,当胸就是一拳,并将我三人所坐凳子踢翻。呷此小亏,我们三人虽然气炸了肺,但不想影响这次长铺之行,故严正警告他不要多事。那莽汉冷笑几声反愈发嚣张,竟一边骂娘一边恶鬼样吼叫,一拳接一拳向我三人打来,弄得紧挨我们的男女老少也跌倒了几个,顿时人仰马翻。周围看电影的人如遭遇了鬼子兵,一个个慌慌张张拿着各自的凳子向后收缩,有的索性挤出人群离开了这是非之地,远远地让出一块空坪。


看着人们如此害怕溃退,那黑汉张牙舞爪哈哈大乐。我靠近其身,嗅出对方并无半点酒气,纯系逞强耍横的东西!寻思今夜不给他一点教训,煞煞他的威风,这电影肯定是没法看了,遂一时兴起招呼喻文、“黑皮”跳出圈外,索性与他“对挖 "。任他冰雹样砸过七八拳以后,我发挥身灵手快之优势,上面一个“双龙出洞”佯取其眼,下面扎扎实实给了他裆部一腿,在其恼羞成怒呼痛不及之际,迅即紧粘其身一个马步下蹲,左手捏握其右手腕,右肘直插其裆,猛地来了个“大背包”,将其摔了个嘴啃泥。我本身材单薄外貌文雅,人们原以为我一定要吃大亏,结果出乎意料,畏缩一旁的人群不由发出一阵喝采。

然而,我却有些纳闷,借助屏幕的反光,我发现那黑汉落地时的手掌居然五指不全,竟是一个残疾人!联想到其出拳时的沉实有力与浑身是胆,我暗叹江湖上果有奇人,内心竟生出几丝敬佩。那黑汉满面羞惭更不答话,腾地翻起身,顺人们让出的通道一溜烟跑了。我向喻文、“黑皮”投过好生得意的一瞥,只道是遇上那种不打不相识、自愧不如即甘拜下风的草莽英雄,便继续放心放意地看电影,根本没在意善良的群众,特别是一位白发老翁执意劝我们快走的异样举动。


事后追溯吃亏的原因,得出沉痛教训:作为“三军主将”的我是骄兵必败,对于“黑皮 "、喻文则是对我过于迷信,更没有从广大群众的言行中感触到对手是一个横行乡里的残暴之徒。这以前我们是“仁义之师”,两军阵前,倒地为输,再不添拳足。然而,正是这种以己之心度他人的天真与浩然义气,使我们险些全军覆没!

正当我们沉浸于剧情,巴不得自己就是红军师长的后代潘冬子时,喻文的肩膀骤然受到重重一闷击。那声音好沉好沉,顿时喻文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嘴里发出痛苦的一声。那黑汉摸上来了!


这回,他是悄没声息结伙摸上来的,就像鬼子大扫荡偷袭我八路军:“打枪的不要,刺刀的干活。”利用人群的掩护,那黑汉再也不敢赤手空拳,而是手持好大一柄鎯头对付手无寸铁的我们。所幸喻文正侧过头来与我说话,差之毫厘,未砸在头部而打偏在肩膀上,否则定是脑浆迸裂!强忍剧痛的喻文立即转身抢夺鎯头,“黑皮”一跃而起照准莽汉头部“砰、砰、砰”就是一顿乱拳。三人齐心将那黑汉掀翻在地一顿乱踩,四个人舍死碰命滚成一团。

然而,黑汉身后是一群手持铁棒、扳手、斧头的虎狼之群!值得庆幸的是,因为他们是偷袭,所以只能在密集的人丛中穿插次第出现,未能迅速形成扇面围剿,给了我们突出重围的机遇。


我心急火燎,一面呼喊喻文、“黑皮”火速撤离,一面抢过条凳砸向黑汉的援军,脚踢河沙以障其眼(现已无法记清当时的地面是有一堆河沙还是这里本来就是供跳远的沙坑)。刹时,数把凶器一齐向我击来,金星乱溅,条凳瞬间被打得粉碎,我发一声喊,挥舞两只凳腿朝冲在最前面的砍去,那人“扑通”倒地。喻文、“黑皮”狠揍黑汉得以脱离,乘隙冲出大操坪。容不得多想,我旋即将两只凳腿同时朝黑汉们砸出,迅即遁人人丛。身后,是莽汉们气急败坏的嗥叫。

我选择的突围方向与“黑皮”、喻文相反,在人头密集的操场中央。我之所以这样做,是让黑汉们不能集中追击力量,而且人口密集之处也不便施展他们手中的凶器。钻入人丛后,我不再吱一声,垂下腰来飞快脱掉身上的白“的确凉”衬衣塞进裤袋,让占有绝对优势的对手失去目标。尽管他们咋昨呼乎杀声连天,但他们也明白今晚遇上了角色,不敢贸然深入人群以避暗袭。


我与喻文肤色白皙容貌清秀,是带点书生气的那类帅小伙,人们常称赞我们“一粒豆子样”。插队前我俩是市六中作文竞赛的第一、二名,插队后一直不愿放弃文化追求,我俩虽不同班,却亲如兄弟,共同的境遇让我俩几乎形影不离。“黑皮”也是一表人才。难怪那黑汉轻易把我们看成了不堪一击的书生,遭到反击后如丧考妣。


尽管我俩的父母被遣送农村,弟兄姐妹悉数下乡,经济条件比别人更差一层,但受当时一批注重修饰的青工朋友的影响,我们的穿着不可思议地跟得上潮流。冬有派克大衣、的确卡制服,夏有“的确凉”衣和派力斯裤,军帽、回力鞋、网球鞋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白尼龙袜、军黄色美式加克。


出于一种落魄江湖却不甘被人小觑的心理,我们偏偏要这样。无论生活怎样艰辛,命运多么坎坷,内心的惆怅达到何种深度,除了卖苦力,平时都是衣着新颖而又整洁。


青工们靠工薪武装自己,我们靠什么?靠回城打土方做小工压扁担。弄了钱扯好布,就去在我们那代青年中享有盛名的曾雅时装店“量体裁衣”。还有就是有时找坤手(扒手)敲点棒棒。记得中美关系解冻后,有一次在唐玄湾,大个子李柏林脱下一件海外亲戚赠送的晴纶背心,洋洋得意地用烟头烫了一个洞,好生神秘地对我们说:“这种衣料叫尼龙,美国货,烧多大的洞就多大的洞,再也不会散纱,一辈子也穿不烂。”叫我们那些土包子眼红得要死。这以后,我花了好大精力,愣是从一名坤手身上敲了一件尼龙背心。那夜大战大操场,就是穿的这件红背心。不过我做这类事时,有点抹不开面子,如遇坤手有些注重情义或有值得同情之处,我亦礼遇有加并不施暴,不意今天遭遇的对手竟如此无义!

长铺子遭遇战已不同于两年前独战青龙桥,那时交手的是知青内部,含有爱慕英雄等各种因素,类似于赵子龙大战长坂坡,所以能死里逃生。俗话云:“强龙难斗地头蛇。”我们今晚遭遇的是一群组织严密、惯打群架、毫无良知的歹徒,仨知青面临的是一场生死考验!

大操场不可久留,我们与众不同的典型知青装扮及邵阳口音极易让我们暴露,我静观着周围的变化,捡了两块石头握于手心,尾随一携老牵幼的人家往外挤,装着那家的成员与之贴得很近,脑袋里却在紧张地思索:喻文他们跑到哪里去了?他们今晚睡在哪里?恐怕不能去找崔国安了,他是有工作单位的,不比我们,连累他不好。还是去大姐夫汤芝铭的徒弟康少华那借宿一晚吧。那青年医生沉默腼腆,天知道肯不肯?那时刻的心情分外难受,右眼皮一个劲地跳,扯也扯不住,总觉得有事出。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亲人遭难时的心灵感应吧。在县人民医院的走廊上徘徊了好久,我觉得还是汇合一处住宿好。


打定主意后往饭店方向走,只见那里聚集了好多人,神情异样议论纷纷:“那两个下放学生今夜遇到那些炮打鬼可惨了,能不能救命难说!”“十多个围住两个打,打得浑身血人样!”“下放青年也好狠的,两手空空,生死相搏,抢刀抢斧反击!”“我看到他们走的,一个搀扶另一个,口中不断呻吟,腰都直不起来,咯阵子只怕死在哪里了……”直听得我毛骨悚然,脑海里嗡嗡乱叫,双腿好像长在别人身上,踩在路面上就如踩在沼泽地,力不从心。下面的话再也听不清了。


果然,喻文、“黑皮”遭到了歹徒第二次打击!怎么回事啊?他俩不是突围了么?我跌跌撞撞奔向医院,以为他们一定会在那里疗伤。在这异乡远地,纵入龙潭虎穴也不能撇了共患难的战友。我将石子塞进裤袋,无比悲愤地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取了一根锄头把作武器,沿街沿河呼喊,但哪有他们半丝踪迹?眼见得电影散场,街面上顿时空荡荡的,巫水桥上的人们亦也夜鸟归林,借助路灯的反光,粼粼巫水反映着自己的形单影只,我不禁泪如泉涌……

显然,再在街面逗留已无济无事,且有再给他们送上一顿丰盛的“晚餐”的可能。事到万难,我这深孚众望的“战将”,满怀惆怅地在长铺子老街中段的姑父家门口徘徊了好一会,担心他们有可能因此受到牵连而未进屋,潜入曾在那“考”过大学的长铺镇完小躲起,在教室中间的一张课桌上躺下做了逃兵……


浑身躁热,大汗淋漓,汗渍浸得双眼生疼,我用手背去擦,手背麻辣火烧,两只手臂都抬不起来,淤血肿胀。原来神经高度紧张,竟以为自己毫发未伤……


一整夜,黑莽汉那湘西土匪与“猪头小队长”的形象及五指不全的手掌总在我眼前晃动。梁必业将军所着《湘西剿匪记》中关于“天见张平日月不明,地见张平草木不生,人见张平九死一生”的民谣在耳畔回往不息。我没能当成威震敌胆的“东北虎”与史更新(见《烈火金刚》),却成了丢弃战友的懦夫逃兵。想到连自己的对手是什么人都没弄清楚就丢盔卸甲逃窜,可耻呀!实在可耻!


思到极处,一个可疑的名字让我叫出声来:“羊爪子”!一定是“羊爪子”!


我想起家乡邵阳流传的一段轶事,众所周知,文革中邵阳公安局最有名气的侦察员莫过于大老李。一天,“农民”模样的大老李在大众电影院售票处值勤,一名绥宁籍坤手悄悄将手伸入一购票人的口袋,被神探大老李当场擒拿。然而,当大老李押着猎物经过青龙桥时,那坤手突然转身作困兽斗,一头撞向大老李,就在大老李一愣神间,那莽汉忽一个纵蹦跃过桥栏,跳下落差数十米的邵水。目睹这一只有武侠小说上才能出现的场景,观者无不变色叫绝!有知情者证实那人叫“羊爪子”!以后“羊爪子”几次潜入市区作案,大老李用心侦捕,每每临阵失手。神探拘不着神偷,“羊爪子”不同寻常的名气从此在江湖上远播开来。一次,在森工局大田站玩耍,见我们几名习武的知青在场,邵阳籍的肖干部有意无意地提起别让我们碰上了“羊爪子”,说他有小孩子哭闹闻其名即能有止哭之威。我们只当是天方夜谭,不意冤家路窄,今天到底交上了手!


我不由血气上涌,翌晨,访得“羊爪子”的住处,蹲守了一个时辰,全无动静,转念回到白玉,以期与喻文、“黑皮”会合,让他俩伤愈后再卷土重来。下车后,赶场的知青见我气色不好,询问我因为何事,我皆羞于启齿。

回到白玉百家田,我直奔高西坪知青点,了解到喻文压根儿未回来。我栖身的大队园艺场离彼不过百米之遥,在场待了两天,仍然杳无音讯。第三天再也等不住,复上长铺子打探,依然全无结果。再去“羊爪子”家观察,一老翁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说:“你不要在这里转了,那个祸秧鬼,前几天打了你们几个下放青年,怕人寻他索命,早躲到外地去了。只怕会在外边安家不回来了。你们出门在外,只要不出人命,吃点亏就算了,不要冤冤相报。”那老人语气诚挚神情颓伤,有人说此翁是“羊爪子”的父亲,我毫不在意。给老人敬上一根烟,目送他进了长铺子货运站,心中疑疑惑惑。翌日回到高西坪,只盼奇迹出现——喻文和“黑皮”安然无恙。在我外出时回归知青点后,晌午时分,忽见一小青年一路打探过来,原来这小伙子是堡子岭林场阳武店工区知青李中喜,因慕我之名声,情愿充当信使。.


展开李中喜带来失散二友的一封短笺并加中喜的补充,我方弄清喻文、“黑皮”遭受第二轮袭击的原因。原来他俩跑到巫水桥头不见我跟上,以为我一定会被围困,如此,必定九死一生。俩人义重如山,略作商量后从地面胡乱捡了几块砖头,返身回来救我,正遇群匪持械寻来,将他二人围困厮杀。二人宁死不屈,砖头打出,即与众暴徒绞在一块,终因手无寸铁败退,众暴徒杀声连天紧追不舍,经过饭店时,二人被迫进店取刀自卫,在店内又是好一番厮杀。

二人作困兽斗,拼死杀出重围,遇武阳桐木另一知青姜勇权,幸“黑皮”未伤要害,与姜勇权或搀或背着近乎休克的喻文,半夜时分敲开位于深山密林的阳武店知青点的门,得以收留救护。至此,我方额手称庆,连呼皇天佑我兄弟!罄尽身上钱粮,托李中喜转交二友。

长铺子知青喋血英勇抗暴一事被当地传为美谈,邵阳知青的骨气、义气感动每一位知情人、目击者。


1996年10月,我与知青大哥罗一川、李林森赴城步四十周年庆典。庆典后,取道蒋坊、关峡去长铺子看望了在那特殊岁月给过知青无数帮助的“义和饭店”的申老板。年已耄耋即将大行的申老板老泪纵横:“鬼崽崽,真看不出,小小个子的你在大操场‘枪挑小梁王’啊!”时近中午,我俩拜别执意挽留的申老板,择定原“羊爪子”家相邻的一家个体小店进餐。我有意问起23年前的那场恶战,一老妪相告:“鉴于作恶后心虚,‘羊爪子’自思在绥宁难以安身,早已在会同县成家。”当然,时过境迁,人心向善,海峡两岸早已和平呼声一片,我亦不必耿耿于怀。我之寻访不是寻仇,只是总想一睹当年的对手如今是啥模样。但那以后“黑皮”确曾数上长铺,直到1975年顶职回邵前夕,拟给对手一个依样画瓢。这样说来,“羊爪子”之离乡别井亦是明智之举。据“黑皮”近段回忆,我曾给他们去过一封12页的信,对长铺子翻船尽是自谴之词。这封信他保存经年,不慎前几年搬迁时丢失,否则,该算得我们个人史上的一件文物了。


至于喻文,作为长铺子遭遇仗的最大受害者,虽然重逢时振作精神,为了稍减我之内疚,站立在风景如画的高西坪的溪涧边,亮开音色极好的嗓门给我唱过一段“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咱们的队伍势力壮”,但知青们皆知,那以后喻文体质大弱。落下后遗症的喻文至今使用着一个价格不菲的电枕。知青们第二故乡行时,未能成行的他叮咛我如遇“羊爪子 ",可代问四句话:前世无冤,今世无仇,无故寻衅,相煎何急?


崔国安事后的叙述,令我无比感慨。血案发生时他不在现场,血案发生后他忧心如焚。单位领导了解到我们之间是朋友,对他说:“那几个下放青年伤得不轻,你们都是一起从邵阳来的,算是特殊情况,给你几天假,尽快找到他们给予帮助。”那时对我们这些所谓有社会问题的知青“狗崽子”,偏见歧视已属常见,这样的态度殊实不易,可见绥宁县的广大干部是心地善良、心存正义的。崔国安为此曾深入荒僻的阳武店一线寻觅,为战友雪中送炭。


令人纳闷的是,面对这桩轰动县治、血腥迫害知识青年的地霸暴行,平时闻风即动的有关部门却装聋作哑未予追究。

毕竟,长铺子折戟沉沙对知青心灵的伤害太大,血气方刚的我们因此耿耿于怀。那晚,皎洁的明月照在两张年轻而少有血色的面庞上,我与喻文握紧拳头相对起誓:今后如遇欺压知青的作恶者,一定要先发制人无情反击! 

来源:《逝去的岁月》政协邵阳市委员会编

作者简介

龙国武,湖南邵阳知青,1968年冬插队于湘西南绥宁县,1978年末回城在国营邵阳市塑料厂当工人;1985年投入国家设置的自学考试,学习汉语言文学专业,历任邵阳市塑料厂工会秘书、厂办秘书、人秘科长、保卫科长。从事社会活动以来,他是邵阳市政协文史研究员,邵阳市知青文化研究会创建人。《湖南知青纪念文集》主编,《中国知青纪念文集》主编,《邵阳文库知青专辑》主编。《读书与写作群》创建人,主编。 

文章来源:一壁残阳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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