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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农民留在云南陇川村寨的女知青

夏嘉淑 老知青家园 2024-04-29

留在高黎贡山村寨的知青
——往事不堪回首

凤凰台《我们是知青》

杨继红是昆明第三中学67届初中学生,1969年2月她和同学夏嘉淑一起从昆明来到了云南德宏州陇川县章凤镇插队落户。3年后夏嘉淑回到昆明工作,而杨继红嫁给了这个村寨的一位农民。

(请点击观看以上视频,时长:12分01秒)

留在陇川的知青作者:夏嘉淑 初中六七届3班

2019年是知青上山下乡50周年的纪念,我们几个好友邀约一起来到德宏,重返我们知青插队落户的第二故乡,重温那段难忘的岁月。


在芒市,我们遇到了凤凰电视台的一个摄制组,他们是“我是知青”栏目组。闲谈中,摄制组老师得知我们是当年的知青,很高兴,告诉我们说,云南知青报道的少,这次来云南就想采访云南的知青。我们也很高兴,相互之间自然就有了很多话题。当得知我们要去当年插队的寨子,还打算去看一个至今仍然留在章凤叠撒的同学杨继红时,摄制组的老师十分兴奋,当即调整了他们原来的工作计划,决定第二天跟我们去章凤,看望采访杨继红。

留在高黎贡山村寨的知青施子杰

第二天一早,凤凰卫视的老师又邀请了施子杰同学和我们一同前往。


车窗外,风景如画;车厢里,谈笑风生。


坐在车上,我思绪万千,五十年前,我们十六七岁,远离父母,从昆明乘火车又转乘大卡车,沿着滇缅公路,来到了边疆插队落户,那时候边疆闭塞落后,如今五十年过去,变化真大,车窗外宽阔的柏油马路,凤尾竹掩映的寨子时隐时现,高耸的楼房一排排拔地而起,触景生情,感慨万千。大家情不自禁的唱起了当年知青们流行的歌曲,一路上我们和摄制组的老师交谈了很多昆三中知青的情况。

杨继红

我和杨继红是昆三中初六七届的同学,她在初六七2班,我在初六七3班,她个子不高,清秀文静。1969年2月份,我们一起从昆明来到了陇川县章凤镇叠撒乡插队落户当了知青。我和一些同学分配到弄彦一社,而杨继红和其他几位同学分配在叠撒四社。这是两个相隔不远的傣族寨子,有时候出工、赶街还能遇见。

虽然说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但是插队当了知青后,就都各自忙于与自己寨子的老乡一起劳动苦工分,来往就不多了。


听同学讲,当时有个乡干部见杨继红人长得漂亮还勤快能干,就要把杨继红介绍给他的侄儿做媳妇,杨继红没有同意,于是就得罪了那个乡干部。所以在知青招工中,杨继红几次都没有被批准。


后来,寨子里知青都走完了,杨继红回城无望,就和当地的一位农民结婚成家,一直过到现在,听说有一段时间,杨继红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摄制组的人都很同情杨继红的遭遇,心情不免有些酸楚,更加急于想知道杨继红现在的情况怎样。

汽车驶进叠撒寨子,在当地老乡的带领下,我们来到杨继红的院子外,得知有客人来访,杨继红站在门口迎候我们的到来。我有些激动,大老远地喊着杨继红的名字快步走上前去,杨继红看着我说,我叫不出(你的)名字了,我说,我叫得出你的名字杨继红,我是你的同学。杨继红想起来了,马上回答说,你给是夏嘉淑?大家开心地笑了起来。


杨继红把我们一行人让进院子。


院子很宽敞,收拾得也很干净,摩托车停放在墙角,四周种着一些花草,两只小狗欢叫一阵后,静静地卧在一旁玩耍。


杨继红从屋子里搬了些小凳子出来,让大家坐下休息。

面对那么多人,面对摄像机镜头,杨继红并不拘束,显得很自然大方,毕竟是60多岁的老人了,哪样事情没有经过?


墙上挂着一幅杨继红年轻时候的照片,青春靓丽,经历了五十多年沧桑岁月,如今的杨继红已有缕缕白发,但是精神还好,依然说着一口纯正的昆明话。


摄制组问起了当时招工的情况,杨继红告诉我们说,插队两年后,知青被一批一批招工回城,尽管贫下中农多次推荐了我,但是批准回城的名单中始终没有我的名字,渐渐的寨子里也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有的说是因为我父亲是右派分子,家庭出身不好,招工政审通不过。这个我是知道的,作为“黑五类”子女有什么办法呢?其他知青都走光了,我们寨子里就只剩下我一个知青了,我很悲伤失望。

原来知青集体户里热闹的知青生活消失了,几大间知青屋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原来出工劳动很累,但是和同学在一起很开心,后来我一个人生活,时常感觉很孤单。有时候,收工的路上总感觉有人尾随,有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地被一些人用石块或者弹弓打着,也看不见是谁打的,即使是看见,他们谁也不承认。


说实话,在那些日子里,我感觉到孤独无助,也很害怕,就想找一个可以保护我,可以依靠的人过日子。虽然也想找一个条件好一些的有文化的人,但是高攀不起了,我本身出身不好,不想去影响人家,找个农民算了,中国有五亿农民,我自己也就是一个农民,这样想也就坦然了。


后来一个傣族伙子走进了杨继红的视野,他是一个生产队的会计,为人憨厚老实,也有点文化。说起这段爱情经历,杨继红告诉我们说,谈恋爱时,得知他的姐姐是麻风病患者,那时很单纯,没有想那么多,认为只要他本人不是麻风病人,只要我不去他们家,不与他的姐姐接触就行了。我们的婚礼是在我们知青房屋举行的,他是作为上门女婿来和我结婚的。

摄制组的老师关切地问杨继红,对于这桩婚事家里人和周围的人是怎样看待的?杨继红说,家里的态度是坚决反对的,说你不听我们的话,就不认你了,几次劝阻无效,就和我断绝了关系。他们认为我给家里丢了脸,不回来就算了,曾经有七、八年的时间没有书信来往。在寨子里也是这样,为了避免被传染,我从来就没有去过婆家的村寨,有人来我这里,我也不好招呼人吃东西喝水,以免客人尴尬,尽管这样,一些邻居还是对我敬而远之。那些年,知青走后我就没有交过朋友,只是有寨子里的一些熟人,我没有朋友可交往,我也不出去串门,生怕引来人家的嫌弃,有时候我会想,像这样的日子活着有哪样意思啊?说到伤心处,杨继红不免有些哽咽。

这时我注意到,杨继红家的墙壁上挂着一些照片,大部分都是和以前的同学们在学校的合影和一起当知青时候的照片,真的不可想象,远离父母亲人,远离同学朋友,杨继红是怎样度过那些孤寂的日子的。


摄制组的老师问杨继红,这些年来,你就没有想过办法回昆明?杨继红说,1985年我父亲平反恢复工作后,专程来到陇川,要把我接回昆明,那时我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按照当时政策,知青在当地结婚生子是不可能将全家六口人的户口调回昆明的,于是父亲提出要我一个人先回昆明,至于丈夫和孩子可以从长计议。我认为这个办法实际上就是只想要我一个人回昆明,不要丈夫与孩子,我没有同意,作为一个母亲,我舍不得离开我的孩子们。父亲见我态度坚决,也没有办法,便按照当时知识青年安置政策,要求当地政府给我安排一个工作,后来我被安置在镇戒毒所从事戒毒人员的管理工作。


知道杨继红当了十多年的农民后,总算有了一个稳定的工作,大家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宽慰。


杨继红没有向我们介绍她的丈夫,我们也不便询问,也许是他丈夫性格内向,不善于与外人交谈的缘故,只见他默默地在院子里做自己的事情。

墙壁上挂着杨继红的一张全家福照片,那是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中杨继红和丈夫,还有几个孩子们开心微笑着,和和美美,其乐融融。杨继红说大儿子前些年因为举报贩毒,被毒犯杀害在边境线上,剩下的三个娃娃现在已经长大,日子过得还好。


摄制组的老师询问杨继红,你喜欢你的丈夫吗?杨继红说,我们结婚时了解不是很多,也说不上有哪样感情,处于那种情况下,只是想只要他能够关心保护我,在生活上帮助我,就行了,并且他能写会算,也还是有点文化的。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磨合,一起经过那么多的磨难困苦,我们互相照顾,互相理解,一起度过来了,现在我们还是有感情的。有一年,他检查出得了甲状腺癌,住进了医院,我很着急,那时候边疆的医疗条件落后,我在信用社贷款六千元就带他上昆明治疗。哪个晓得治病费用会有那么高,钱不够,我就向我父亲要,父亲也给了一些钱,许多同学知道后也一千、两千地拿出来帮助我们,为了治病,我们还欠下了一些债务,那段时间,日子过得十分困难,我们就是这样互相帮衬着走过来啦。

杨继红领着我们来到后院园子,指着不远处一排房屋说,那里就是我原来的宅基地,为了还债我把它变卖给了别人,人家就在上面盖了房子,说话间杨继红透露出对宅基地的一丝怀念。


说起现在的日子,杨继红说,其实我的心态早就平稳下来了,也没有哪样可埋怨的,走到今天也就无怨无悔了。去年有同学来看我,说是要出一本同学回忆录,约我写篇稿,我说,我就不写了,过去的日子回想起来我会难过,往事不堪回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现在老了,什么也不要想了,要好好活下去,好好过日子,能活几年算几年。

采访结束后,我们从叠撒沿着近几年修通的乡村公路回章凤,当年的田园风光、小桥流水、榕树竹楼已经没有了,农田里种满了甘蔗,村寨里盖满了新房,公路电灯电话自来水成为现实,当年的知青成为了一段即将被淹没的历史。

“苦难是一笔财富——这是对中国知青群体的最好注解。他们经历了苦难,又在苦难中涅槃重生。人生如白马过隙,再回首,定有一种我心依旧的别样感慨。”


——摘自凤凰电视台专题片解说词

文中图片及部分文字,摘编于凤凰电视台“我是知青”节目
来源:凤凰卫视、知青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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