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故事 | “熊猫局长”崔学振的大熊猫情怀
一路上，我都囿于这次采访该如何破题……
事先“功课”：他是四川省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原“掌舵者”；被雅安市宝兴县人民亲切地称为“熊猫局长”；藏有一册鲜于示人的“大熊猫抢救档案”……
珍贵档案 心血之作
崔学振如约而至，年逾七旬，乌发，和蔼，握手有力。
一个黑色塑料袋，解开层层包裹……虽然得益于谭楷老师之前通联，但我真没有想到，第一次拜访就能目睹这本“大熊猫抢救档案”的真容。为方便我详看，崔老热情招呼，彼此对谈变为并坐。
△崔学振展示他收藏的档案
旧痕、泛黄，历经岁月的真实尤为珍贵！这是一部从1983年10月至2007年6月，详细记录了120只大熊猫的“年份档案”，每页均列表有编号、时间、地点、海拔、性别、年龄、尸体或活体、发现人员、生态环境并附详细摘要。
档案封面上方有钢笔写到“我遭孽的大熊猫”，七个字瞬间将我的情绪点燃，这该是怎样的爱之深蕴藏其间，却又呼之欲出！
崔老缓缓翻开，内页中有些在顶部特别粘贴了黄色小正方形标签，上面绘有的大熊猫头像神情悲苦，眉心间一点红尤为触目。“这些是被不法分子猎杀或遭受其他动物侵害而死亡的大熊猫……”他和善的表情瞬间有些凝重，“那时缴获到熊猫皮会当众销毁，就是为了传播不存在什么‘熊猫皮价格黑市’的信息，从利益源头上去杜绝。”这正如今天我们耳熟能详的公益广告语——“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细细翻看，“摘要”中对盗猎者所受到的法律严惩亦记录在案，令人想起《可可西里》中主人公原型索南达杰，有一种精神是可以通感的……
当然，《档案》更多记录的是救助，那50多只中就有大名鼎鼎的“美女熊猫”巴斯。“编号3”：1984年2月12日，一只大熊猫因饥饿寻食或被追赶，在宝兴县永富乡巴斯沟渡河，于沟口被激流冲下至二三百米河滩处，众人展开救援……原来这只世界上年龄最大（1980.11-2017.09）的熊猫“巴斯”居然得名于此，“她”上过春晚、出过国，还是第十一届北京亚运会吉祥物“盼盼”的原型，可谓熊猫家族中的“天皇巨星”。
这些被救助后恢复健康的大熊猫，崔学振往往将其放归自然。媒体报道称：“因为和大熊猫有着深厚的感情，每送走一只，崔学振都会痛哭一次……”我没有就此设问，透过“深厚感情”的表象，或许从崔学振的工作经历中，更能探寻到“痛哭”的一些其他成因。
保护生态就是保护大熊猫
“对野生动物的保护不能仅仅局限于自然保护区内的保护，对此之外也要加大宣传力度并落实行动。”20世纪70年代末，偏于西南一隅宝兴小县城的林业干部崔学振，就提出了今天人们所倡导对自然资源“全域保护”的概念，并付诸实践。
直至退休前，在崔学振主推下，宝兴县建起以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邓池沟为中心，北与汶川县卧龙自然保护区相连，东接芦山县黑水河保护区，走廊全长近30公里，能为260多只大熊猫提供交往“领地”的全国第一条“大熊猫爱情走廊”。崔学振笑称：“要让大熊猫们多串门，耍朋友、谈恋爱、生崽崽……”
从1969年北京林业大学毕业分配至世界上第一只大熊猫发现地雅安市宝兴县工作至退休近40年，崔学振概括道：“我这一生，只有一个窝，只干一件事。”
△让我再抱抱你
当一个人毕其一生只做一件事，哪怕有丝毫缺憾都会痛心不已。尽管崔学振深知：“滚滚”们唯有撒野于山林间，才是本性的快乐。但国宝大熊猫无疑还承载了诸如科研、外交等人类的使命，所以，在崔学振每次送当地大熊猫去往别处的不舍泪水中，或许还有因爱之深的几分无奈与无助吧……
访谈间，我能感受到崔老略微兴奋的语段，那是这位研究了大熊猫一辈子的专家学者，对读者们的科普：“保护大熊猫一定是对大自然的整体生态环境进行保护。它们是自然界生物中最高端、最敏感也是最脆弱的动物，原始森林的参天大树下，生长着大熊猫最喜爱的食物箭竹；天然形成的树洞，是它们最温暖的窝；森林中多年所构建起的温度、湿度、光照平衡以及树影掩护色彩，稍微有异，大熊猫就会‘离家’出走……”
入川数十载，崔老乡音未改。宁波话属“软侬”吴语语系，却素以“石骨铁硬”著称，恰如崔学振其人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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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看熊猫》杂志
作者：宋林
图片：黄格诚
封面摄影：张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