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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王婷婷

编辑｜渡十娘 Eric.T

平安顺遂渡过一生，晚年坦然面对死亡，平静地和这个世界留下的亲人告别，很多人可能要放弃这种奢望了。

去年喧嚣尘上的还是高科技有可能让人类永生，今年全世界最发达的这些国家纷纷率先被微米大小的病毒打得措手不及，灰头土脸，只好全体躲进家里。

这一次世界性的传染病，还被叫做老年克星。

这次疫情，最惨烈的地方是养老院

看新闻一直知道老人们是这次灾祸的受害者，没想到数据比以为的更多。

我就随便Google了一下世界各地养老院死亡情况。

比利时，一共死亡5453人，其中2772死于养老院。

法国，累计病亡19323人，7481人死于老人院，8900个养老院工作人员确诊。全国7400家养老院近40%死亡数居并没有统计在内。

英国，仅仅4月7日到13日，就有2500人死于养老院。

西班牙，仅仅马德里大区的养老院，一个月内超4000人死亡。

加拿大，死亡人数2000+，一半多是养老院的老人。据说，有的养老院甚至已经死去了三分之一住户。

美国，养老院系统已经有超过一万人死亡。

意大利，有一家养老院一共87位老人，80人感染。护工感染或者逃跑，以至于变成了被世界遗弃的地狱。

加拿大安省是重灾区，几百家安养院，养老院/老人院纷纷告急，当地请求派军队进驻消毒和接手照料老人。可见疫情之严重。

西欧早已经迈入老龄化，这次疫情，绝大部分去世的人都是60岁以上。

老年人免疫力低，容易感染，很多人有基础病症，重症率高。

病毒无情，专找弱者肆虐，这似乎不是谁的错。

想到我们这代人都是少子女的家庭。

丁克的，不婚族比例也不少。

西方的结婚率只有一半，大都市男女一辈子单身的比比皆是。

就算是普通人的一生，一个或者二个子女，我们的老年之重，孩子们也承担不了。

20年后，大半个地球都陷入老龄化泥沼，有钱都请不到人照顾。

总之，这是一个提起来有点忧伤的话题。

养老院系统的脆弱，不是这次疫情还不了解

2020年4月22日，魁北克省长新闻发布会上主要阐述了两个要点。

第一件事，省长说，截止目前，魁省老人院总共有4000人感染新冠肺炎病毒，目前魁省所有的老人院急需大约2000名医护工作者。

魁省已经紧急请求加拿大联邦政府派遣有医护资质的军人到魁省养老院帮忙工作。

在谈到老人院医护工作者的待遇问题，省长回忆说，省府其实已经在一年半前针对老人院增加了预算拨款，但增加预算之后，这些养老院并没有提高员工待遇和更多地雇佣护工以便填补一直紧缺的职位。

魁省政府的这些努力没见到成效。

省长说，工会希望永久提高这些医护工作者的工资，而且还一揽子包括进去了许多其它专业组别的人员的报酬。

这些信息通报说明了什么问题？

1，加拿大养老院系统的政府拨款严重不足。

2，对养老院监管不力。

北美的义工文化非常普及，养老院这些地方长年累月有各种机构，学校，团体和个人会去做义工的。

即使这样，这次疫情期间才发现，养老院平日里已经人手紧缺，医护人员待遇不够高，以至于人员流失严重。

当整个社会的医疗体系告急，养老院更是雪上加霜。

养老院的绝大多数医护人员别说防护服了，口罩都不够用。

医院物资尚且缺乏，养老院更是顾不上，很多护工只能裸奔。她们很多人哭着逃走，想想不忍心，再哭着回去继续照料。

医护人员的背后也是一个家庭。谁不贪生怕死？

当生与死摆在面前，道德、职业准则、金钱，能大得过自己的亲人、子女、需要照顾的父母吗？

太难抉择了。

老人体弱多病，很容易感染，一旦接触到病毒，重症率也高。

医护人员大批倒下，人手更是不足，处于最弱势的老人们自然在劫难逃。

加拿大和美国的养老院系统有国家的财政支持尚且如此，欧洲国家，尤其是西欧老龄化国家这些年的经济本来就岌岌可危，群体居住环境，交叉感染几率大增，流感都会大面积感染，何况传染率很高的新冠病毒了。

养老院成为重灾区，似乎是必然的。

有些人死于新冠病毒，也有一些人死于缺乏照料。

这算是天灾，还算是人祸？

我不想说这是人祸。全世界医护人员感染人数占总感染人数的20%，他们高强度满负荷工作了好几个月了。欧洲和北美紧急招募退休医护回去救援，很多很多人早已经颐养天年，他们不要报酬，重披战袍。

人手依然不足。

但，这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领域，普通人插不上手。也不能出门添乱。

老人们没有被放弃。

这只是物竞天择。

为什么养老院变成了重灾区？

1，疏忽和轻视：

这一次，所有的国家在初期都犯了承平日久都会犯的错：太过自信、太过大意、反应迟缓、措手不及、手忙脚乱。

我所在的加拿大安省、魁省，和美国、英国、西班牙、意大利，各地养老院的惨剧，无不是防护不力，预警不足的同样错误。

西方国家一开始没重视新冠病毒，晚知晚觉，没有早一点严控访客，没有加强护工的防疫设备，很多护工为了赚钱在好几个养老院打工，频繁的交叉感染，一旦开始就很难控制。

这是事后倒推才知道的症结。

一开始，所有人都麻痹大意了。

回头看，都是诸葛亮。

一开始，天下乌鸦一般黑。

2，西方人的生死观

另外一个方面，西方国家的养老院运作机制、他们对待生死的态度和整体文化不一样，令这次疫情的老年死亡人数非常惊人。

这其实是文化差异。

以加拿大为例，在进养老院之前，家属或者本人会签署一份文件，上面有注明发生病痛和意外怎么处理，文件上设定的是一级（什么都不做），二级处理（即不送医院，养老院护工帮助处理普通问题)，也可选三级（送医院但不CPR)，四级是（送医院+全套CPR）。

很多老人进养老院时，自己和家人已经被医生告知大限将近，所以会选择放弃送医院治疗这个选择。

一旦老人危重，医生只需要帮助病人减少痛苦，让其平静离开。老人走后，家属也会平静的接受。

养老院的老人家很多是签了一级或者二级同意书的，同意在病情危重时放弃送医院急诊治疗。

这是大部分西方老人的选择，他们愿意放弃抢救，希望死的有尊严，大部分人都有信仰，不惧怕死亡，也就不会留恋低质量的生命。

进养老院时，选好级别很难再升级。何况疫情来的突然，没有人会想到更改合约。

所以，一旦老人中招新冠病毒，大部分养老院只采取隔离措施，避免更多人感染。本来就年纪很大，有各种老年基础病的老人很难熬过去。

3，资源不足：

再者，所有遭遇疫情的国家的医疗体系都几乎崩溃，这个时候没有能力，也没有人手去照顾养老院了。

忘记这次疫情，只看平日自然死亡的数字，可能我们没那么恐慌。

比如我所在的加拿大BC省因为新冠而去世的平均年龄是86岁。

想想某地一开始的混乱阶段，大批老人得不到救治，心照不宣的先抢救年轻人。

当医疗挤兑和医疗体系不堪重负的时候，这是一个非常艰难，难以面对的问题。

种种原因之下，突如其来的瘟疫袭来的时候，最虚弱的养老院就这样成为了重灾区。

不敢病，更不敢老

2020年4月15日，魁省省长说，目前魁省的养老院紧缺2000名员工，已经两次向联邦求助要求军队支援，可以想象现有医护人员也是高负荷运转。

关于护工的工资，大概18年前，在BC，护工的工资是25加币左右。那是20年前。

养老院有很多是商业盈利性质的，业主自然追逐利润最大化，为了节约成本，护工大多只聘用半职或者兼职，这样就不用支付昂贵的医疗保险。

所以，极低的报酬留不住护工，这类人员的流动性很大。

平日没什么人为老人发声，一位难求，一等十年的老人院谁还顾得上抱怨？加上监管体系官僚主义，老人们的生存质量可想而知。

几乎所有的养老院，防护物资一直被无视，别说口罩了，就连普通的一次性手套都远远不够，简单防护衣更是没有。

感染发生后，医护人员损失惨重，许多老人至今不知道是死于病毒还是无人照顾。还有的地方，尸体在病床上很多天无人清理，隔离措施令墙外的亲人束手无策，无助的老人们犹如在地狱，

平日里，养老院的很多问题长期被掩盖、忽视、漠视，资本的贪婪，无视法律与生命，集中在这次疫情中暴露了出来。

大众们这才发现：天下乌鸦一般黑。

而我们的老年归处，是这么可怕，这么孤单，又如此荒凉的所在。

真心希望瘟疫过后，全球的政治家们看到死亡数据后能够痛定思痛、大刀阔斧进行一次深度改革。

毕竟：

每个人都会老去，我们只希望天下所有的老人，都可以平安的走到终点，好好和家人说再见。

希望有一个更好的制度，让我们不惧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