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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周洁茹

编辑｜渡十娘

搬到香港的第一个星期，我在马鞍山公园看到周慧敏。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大概是拍什么公益广告片，我就跟坐在旁边的不认识的师奶讲，那是周慧敏啊！

不认识的师奶眼睛盯住她的滑滑梯的小孩，说，谁？我说周慧敏啊！你想要个签名吗？她说不要。我说那你有没有纸笔？师奶从包包里翻出来一枝笔和一张便签纸，没有什么表情地递给我。我说了谢谢，站起来往周慧敏走去。

她仍然站在那里，白色裙子，一动不动。一个很像助理的女孩站得很远，我就问那个助理，我可以要个签名吗？助理看了我一眼，走过去问她，她点了点头。

到香港的那一年，我已经三十岁了，也是一个师奶的样子了，我也不会说广东话，我就用普通话对她说，我们都听过你的唱片。她说你是从哪儿来的啊？我犹豫了一下，说，江苏。她说哦。

那个签名夹在一本什么书里，后来不见了。

我现在想一想，周慧敏真好看啊，根本就不像地球上的普通人类。我猜测那一年她试图复出，只是一个猜测。我能够肯定的是我试图复出，我写了一批小说，那些小说发表了，但是完全没有声音，没有人对我的复出感兴趣，甚至完全没有人注意到我已经回来了。

我现在想一想，那些小说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有什么方向。我没有写美国故事是因为九年实在不够长，而且没有人对美国感兴趣，我是这么想的，新移民生活，留学生文学，中国人不想看那个，中国人不关心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我肯定是有了功利的心。这是我后来一直在想的问题，内心自由，独立写作，背离了这一点，什么写作都不会好了。周慧敏有没有想要复出我真的不太确定，我只知道那一年，2008年的年尾，有点冷的冬天，我的复出是失败了的。

又一个九年过去了，这九年我再也没有见过任何明星，我的住在西贡的朋友会看见刘青云跟他的太太，我的经常搭港铁的朋友会碰到发哥，我也不出去吃饭，所以有个朋友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的旁桌坐着吴彦祖，这样的机会我也没有。真帅啊！他感慨地说。帅到他不得不打个电话给谁。我再也没有见到过谁，如果你觉得香港的明星都在大街上晃荡，那真是电影看多了。

所以作为一个普通人，住在香港跟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甚至我还有个朋友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说她在兰桂坊看到了许子东。她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我也不知道。

我开始写香港故事。因为我就是想写那些故事，我生活的地方的故事。我有没有失败？我有没有成功？我真的不太关心了。周慧敏是真的退隐了吧？我后来再没有在任何媒体见过她的消息，但我是这么想的，她肯定过得很好。我清楚地记得她那时的表情，安静，有点茫，好像与整个地球也没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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