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鲜助民劳动

作者简介

武立金 原总参某部副局长，曾在中国人民志愿军代表团工作三年；现为天津市河西军休所退休干部；发表散文、诗词、楹联上千篇，出版诗集两部，长篇小说十余部；上世纪70年代获得过金日成颁发的军功章，90年代立过三等功，2019年被中国作家协会评为“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主题实践先进个人。

1975年“十一”国庆假日刚过，苗处长就带着我们去开城“十月合作农场”帮助朝鲜农民收割水稻。助民劳动，对中国军人来说并不是一个新事物。但在国外助民劳动，我还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朝鲜油画《收割》

汽车迎着初升的太阳，沿着乡间小道来到人参村南面的一块稻田。一下车，我们就闻到一阵阵稻香味，眼前如同重现《鲜花盛开的村庄》电影画面。水稻黄灿灿的一片，仿佛满地都是金子。秋风拂来，金黄的稻海掀起金色的波浪，稻穗随风摇摆，好像在跟我们打招呼，欢迎我们的到来。

2018年10月18日，中国驻朝外交官参加支农活动。（人民网 图）

俗话说，“三春不如一秋忙，绣女也得下绣床”。此时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如同救火一般都得下田抢收庄稼。朝鲜的秋收和我国的秋收一样，他们早就把镰刀磨了又磨，试了又试，直到把刀刃磨得锋快，能剃掉腿上的汗毛为止。于是万事备全，只等开镰。

十月合作农场的领导和朝鲜人民军代表团的同志早已等候在田边地头，对我们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他们握住我们的手，激动地说：“战争年代，你们帮助我们打败了美国侵略者，今天你们又来帮助我们收割水稻，我们再一次谢谢志愿军同志，中国人民的深情厚谊，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苗处长说：“助民劳动是我军的光荣传统，人民军队来自于人民，根植于人民，服务于人民。”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说：“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接着，农场作业班班长发给每人一把镰刀，大家像接过武器一样开始下地收割稻子。不分军民，不分男女，不分老少，大家自动排成一行，又各自为战。只见苗处长左手抓起一把稻子，右手挥舞镰刀，那熟练的动作就像在打太极拳。

年过40从小就做过农活的苗处长边割稻子边说：“割稻子和割麦子一样也有窍门，讲究的是手法与刀法的协调。首先腰得弯下去，或者蹲下来，一手握住稻秆，一手把持镰刀，把镰刀放在稻子根部，用力一拉稻子就割下来了。不过，割稻子比割麦子稍微费点劲。”

我出身于农村，小时候虽然没割过水稻，却割过小麦。于是拿着镰刀连蹦带跑地冲进田里，左手握住一把稻子，右手拿着镰刀贴近地皮用力一拉，只听“刷”的一声稻子就齐斩斩地被割下来了。

人民军代表团的官兵割起稻子来也不含糊，只见他们前腿弓后腿蹬，镰刀发出的刷刷响声如水石相击，声声清脆。一道道阳光在镰刀上闪烁，一缕缕稻子像队伍一样整齐均匀地排在身后。他们割得是那样的快，那样的有力，那样的熟练，并富有韵律美。

割了好一阵，我想挺起身喘口气。忽然头脑轰的一声响，两眼直冒金花，差点儿跌倒在地。我一边拍脑袋一边深有感触地念叨，农民太辛苦了，粮食来得多不易啊！接着顺口朗读一首古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在我旁边割稻子的人民军代表团金科长立起身问我：“武东木（同志），你刚才念的那首诗是谁写的？”我说：“这是一首七言绝句，诗名叫《悯农》，是唐代诗人李绅写的。遗憾的是这首诗的作者后来做了官，尤其是当了宰相以后就忘本变坏了，他不再怜悯农民，成了一个欺压百姓的贪官暴吏。”

金科长说：“看来武东木不但对中国古典诗词有研究，对中国古代历史也有研究。”我说：“谈不上研究，都是上学时从课本上学来的。”他又说，这是他第二次听我讲唐诗，受益匪浅。

金科长的这句话，令我想起了上次游览朝鲜著名风景区朴渊瀑布时，他曾指着巨石上的一行狂草汉字问我是什么意思。我看了半天，只认识其中的“是”“河”“九”三个草书，又是镌刻在瀑布旁边，联想到李白写的七绝《望庐山瀑布》，于是说：“这是唐代大诗人李白写的‘疑是银河落九天’七个字。”

金科长激动地说：“这几个字困惑我十几年了，每次来这里都研究半天，一直搞不明白是什么字，更不知道它的出处。现在好了，你帮助我解决一个大难题。”他掏出纸和笔，要我把那首诗给他抄下来。于是我在纸条上写道：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此时，金科长说他对唐诗很感兴趣，只是知道的太少，以后要多向武东木请教。我说：“请教不敢当，可以互相学习，共同切磋。我们中华传统文化一直讲‘耕读传家，诗书继世’，今天我们在秋收中论诗，应该说‘耕’和‘读’都有了！”

真是人多力量大，偌大一块地的稻子很快被割光了。农场为我们准备了午宴，大家带着劳动后的喜悦来到餐厅，相互祝贺，相互道谢，相互敬酒。金科长左手端着斟满黄橙橙人参酒的酒杯，右手向我伸出大拇指说：“招思密达（好）！”我向他敬个礼：“高麻斯米达（谢谢）！” 

人参鸡

这个农家便宴十分丰盛，其中有朝鲜久负盛名的一道菜“人参鸡”，它是用当地特产高丽参和家养的公鸡烹制而成，味道十分鲜美，而且营养价值很高，一盘人参鸡很快被吃了个精光。在友好的气氛中，熟人不拘礼，我团的一位同志还把剩下的菜汤倒进自己碗里拌着米饭吃。结果营养过剩，导致了鼻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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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武立金  图片 | 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青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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