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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环王解码:现实中,怎样的“王者归来”挽救了西方

海边的西塞罗 海边的西塞罗 2021-05-13
jiao






























Sons of Gondor , of Rohan , my brothers !

I see in your eyes , the same fear that would take the heart of me .

A day may come when the courage of men fails .

When we forsake our friends and break all bonds of fellowship .

But it is not this day !

An hour of wolves and shattered shields 

when the age of men comes crashing down .

But it is not this day !

This day we fight ! By all that you hold dear on this good earth !

I bid you stand ! Men of west !


钢铎和洛汗的子孙们,我的兄弟们。

在你们的眼中,我能看到和我一样发自内心的那种恐惧。

也许有一天,人类将变得畏葸懦弱。

我们将忘记朋友,背弃情谊。

但那不是今天!

也许有一天,人类的家园将被那凶恶的豺狼摧毁,

我们濒临灭绝的关头。

但那不是今天!

今天,我们将战斗!

以这片美好土地上一切你们所爱的名义,

我命令你们奋战到底!

西方的勇士们!

——阿拉贡的最后决战誓师,自《指环王·王者归来》


各位好,筹备许久,我今天来填上这个深挖已久的坑——托尔金的《指环王》中,隐藏的最深、也最关键的那部分灵感来源究竟出自哪里。
本系列的头两篇文章是:
《欧洲文明在惧怕谁?
《比“魔戒圣战”更壮阔的,是它的历史原型

1

正式开写本文之前,原谅我再啰嗦两句。
虽然我之前已经一再解释了写作动机,但留言中还是有人拿着托尔金先生“这不是寓言”的说法来批判我,说《指环王》中没有历史隐喻,甚至有人说我“哗众取宠”“赚死人钱”等等。
我能想象他们的心情,这帮人读我文章时,一定是非常高傲的,他们一定不断默念着:“作者就是个傻叉,我比他懂《指环王》多了,我就是要跟他抬杠一下,证明这一点!”
好吧,可能我不如您懂指环王。但我要说:一个人若以这种高傲的心态去读书览文,看的再多也只是在浪费时间。
因为骄傲会封闭你的大脑和内心,让你无法获得新启发和新知识。
所以基督教说:骄傲是七宗罪之首。而无知就是对骄傲最好的惩罚。
抛开成见,请思考一下,《指环王》之中有没有历史的影子呢?
当然是有的。
且不说我在《《指环王》密码(上):欧洲文明在惧怕谁?》系列开篇就已经解释了托尔金所处的时代给他的难言之隐,有些隐喻,正因为太明显,所以他反而必须说没有。
即便退一万步说,托尔金真的就是如他表面所言“写着玩”。他的这些奇思妙想,总得有个灵感来源吧?
人的思维最大特点,就是无法想象自己压根没有见过的事物。我们所热爱、喜欢、恐惧、憎恨的一切所谓“虚构事物”,一定可以在现实中找到原型。
而本系列的“最低纲领”,就是帮助读者看清楚的托尔金灵感的历史原型究竟为何。
我母亲是一位工程师,我从小是趴在她的图纸上玩耍长大的,我非常明白一个道理:
一种机械,当你只看它的外观时,你能感受到的只是它的使用价值。
但如果你理解了那些机械、那些齿轮、那些杠杆的构造原理,甚至知悉它们是怎样在工业大革命中宛如有生命的生物进化一般一步步演化、发展来的,你就会感到一种特殊的美感在那图纸上晕染、蔓延。
那种审美的乐趣,是不知其原理者无法体会的。
而我写本文的目的,就是试图分析、拆解托尔金《指环王》一书的“机械原理”——我称之为“历史原理”。
托尔金宏大的“中土世界”,就像一座画在图纸上的机械一般,它之所以看上去都那么美,正是因为它的“历史原理”完全是仿照、化用真实历史的结构来的。
作为一个自己也写小说的人,我深刻的知道这种仿照和化用有多重要,这就像一个工程师在设计新机械时,一定会参考模板一样。
请那些愿意欣赏的朋友跟我来,我将带你们一窥托老《指环王》的这份深奥之美。
欣赏不了的人,请圆润的离开,慢走不送。 

2


送走杠精,我们开讲正文。
上篇《指环王密码:比“魔戒圣战”更壮阔的,是它的历史原型》,我们留了个扣,《指环王》一书中那位大放异彩的归来王者阿拉贡究竟是谁?
很多读者留言竞猜,但这次确实没人完全猜中答案。
但有一个比较接近的说法,说阿拉贡疑似欧根亲王。
很对!欧根亲王就是这位……
 
额……不好意思,放错图了……
是这位,亲王 欧根·冯·萨伏伊,Prinz Eugen von Savoyen
这样说确实有道理,因为历史上欧根亲王与小说中的阿拉贡在人生际遇上有很多相似之处。
托尔金的小说中,阿拉贡在“魔戒圣战”之前是一个游荡四方的无名游侠。而这一点与1683年维也纳保卫战之前寂寂无名、游荡四方的欧根亲王颇为相似。
说来有趣,欧根亲王后来被德奥两国共同视为德意志的民族英雄,两国都以他的名字命名过自家的战舰,而且都是主力舰。
但其实这人是个法国人,1663年出生在法国巴黎。
德军二战时的“欧根亲王”号——看完本文你会明白,这个命名是一次“夺笋”的辱法。
如果你对德法两国之间的宿怨有所了解,你就会知道此事的有趣程度,大约相当于咱中国人将一个日本人视为自家的“民族英雄”(不知是否要@一下郑成功)。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
原来,欧根亲王原本是法国萨伏伊总督欧根·莫里茨亲王的小儿子(第五子),而其母亲更是给法王路易十四当过长期情妇。甚至有传言说,欧根亲王他老爹其实就是个“奉旨接盘侠”,亲王其实是“太阳王”的私生子。
嗯,太阳王人如其名……
甭管这个传言是否为真吧。欧根亲王长得确实瘦弱矮小、不像父亲那般高大、倒真跟路易十四有点神似。所以在家里也不受待见。
其实受待见也没用,因为欧洲当时执行的是“长子继承法”,顾名思义,只有长子才能够继承老爹的全部头衔,其他的儿子咋办呢?
欧根亲王从小这么瘦弱,兄弟们都以为他将来只能去教会混职位,所以欧根从小的绰号就叫“小神父”。
但欧根本人不信这个邪,热爱军事的他就是想在战场上搏个功名。所以长到19岁的时候,他敲开了凡尔赛宫的宫门,觐见法王路易十四,要求从军效力。
脚踩着高跟鞋才能勉强比小欧根高一点的路易十四国王,估计用鼻孔和下巴端详了这个年轻人很久,半晌才说:“哦,你啊,我跟您的父母都很熟嘛(确实,各种意义上的)……但很遗憾啊,年轻人,我的军队里,可没有你这样的小矬子效力的空间!”
然后太阳王就跟他的弄臣、情妇们都笑成了一团。
在回荡凡尔赛宫的放肆嘲笑中,欧根亲王默默起身,含羞忍辱的走出了这奢华的皇宫。
欧根此时想的估计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今年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年我让你高攀不起!
果然,转过年来,路易十四就被piapia打脸了。
那是1683年。看过上篇的朋友应该记得,这一年,“战斗大法师”教皇英诺森十一世阁下向全天主教世界发出教喻令,征集全欧洲的志愿部队保卫维也纳,跟奥斯曼人对线。
梵蒂冈的英诺森十一墓,请注意,所有教皇墓里,只有他雕塑的一侧矗立着手持剑盾的战争女神像,这是为了纪念他在维也纳之战中起到的丰功伟绩。
虽然法国已经充当了基督教世界的“萨鲁曼”,要在欧洲内部跟奥斯曼打配合。但欧根亲王本人看到这个征集令,就跟在涿郡编草鞋的刘皇叔看到剿黄巾军的征兵告示一样。立刻响应了教皇的这个号召,投身志愿军前往解救维也纳之围。
刘备打仗是不是靠关张不知道,但欧根亲王,那靠的真的只有的自己能耐。
在这场战役中,欧根亲王那炫目的军事天才初露锋芒。我们在上一篇文章中说过,波兰国王杨·索别斯基在发动那致命的翼骑兵冲锋之前,首先命令来自欧洲各地支援部队步兵率先发动佯攻。
此举本意是迷惑奥斯曼人,但没想到的是,初出茅庐的欧根亲王居然差点把“佯攻”打成了主攻。
欧根亲王利用后世被称为“进攻力学”的原理,以居于劣势的步兵部队给敌方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导致指挥奥斯曼军的大维齐尔卡拉·穆斯塔法错判了形势,将预备队投入到与他的对线当中,杨·索别斯基正是看准了这一时机,才最终下令骑兵发动突袭,一举获得了大胜。
助攻打成主攻,阿拉贡表示:这个操作我熟!
甚至如果延伸解读一下的话,阿拉贡在帕兰诺平原之战中所率领的那支奇兵,是一支亡灵大军,他们本来宣誓效忠刚铎帝国,却因为在上一场战争中惧怕索伦而背弃了誓言,因此化身亡灵,不得安宁。阿拉贡让他们得以有机会实践了誓言。
这与欧根亲王在解救维也纳之围时所率领的志愿部队主要为北德地区的自由佣兵身份也有些相似——这些人理论上说应当效忠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但三十年战争后,这层义务已经名存实亡。前来参战,也更多是出于信仰的感召。这两者也十分相似。
初出茅庐、首战便立如此奇功。欧根亲王顿时成了欧洲军界的新星。神罗皇帝利奥波德一世、波兰国王杨·索别斯基都有意将这个年轻人揽至麾下。
甚至法王路易十四听闻此役之后,也赶紧写亲笔信给这位年轻人:哎呀,听说你打胜仗了是吧,恭喜哈。这个……年轻人还是要爱国么!你身为法国人,怎么能替德国人打仗呢?!赶紧回国效力呗。别忘了咱爷俩还有那层关系,是吧……
欧根亲王此时心头不知奔过了几万头草泥马,反正,他把路易十四的信往废纸篓里一丢。转头走出营帐。
大帐外,准备观礼的贵族们两边排开,一见他出来,纷纷向他脱帽、颔首致意。
而在尽头,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利奥波德一世在等着他。
欧根走上前去,单膝跪地,皇帝抽出宝剑,在他的肩头重重的点了两点。
欧根被册封为神圣罗马帝国的骑士,宣誓用自己的剑与才智为皇帝效力。
是的,士为知己者死!去特么的法王!去特么的法国人!去特么的为国效力!
此后的欧根亲王毕生都在为了神罗帝国征战南北,在大土耳其战争和西班牙王位战争中,屡次率军痛揍奥斯曼帝国和他的母国法兰西。欧根在战场上几乎百战百胜,罕逢敌手。
他22岁升少将、24岁升中将、26岁升上将、29岁获封帝国元帅。
在整个欧洲历史上,能够如此年轻就创下如此赫赫战功的将领,除了欧根亲王,也就只有百年后的那个男人了……
 
虽然一个是精德法兰西人,毕生功业包括但不限于虐法国。一个是精法意大利人,毕生功业包括但不限于虐意大利。嗯,这俩人的确挺像的。
是的,时事造英雄,而英雄又造时势,欧根亲王对他那个时代格局的影响,其实都不亚于后世的拿破仑。
本来神圣罗马帝国在三十年战争打完后,一条腿都已经迈进棺材了。法王路易十四的策略就是“趁他病,要他命”,赶紧联合土耳其人将神罗帝国干掉了事。但没想到的是,过于能打的欧根亲王又帮着神罗帝国强行续命百年。直到拿破仑战争中,这个“错误的神话”,才被另一位战神所终结。
起于草莽,一战成名,战后封爵,以一己之力强挽衰败帝国之颓势。欧根亲王人生中的这些际遇,确实与《指环王》中的阿拉贡有颇多神似之处。
其实不仅是《指环王》,欧根亲王因为身世过于传奇,成为一众幻想小说争相取材的原型人物。最典型的例子,比如日本科幻小说家田中芳树《银河英雄传说》,里面所塑造的莱因哈特大帝,就是欧根亲王和拿破仑的复合体。

3

这里要多说一句,无论是现实中的欧根亲王,还是托老笔下的“游侠”阿拉贡。都应该提示我们关注欧洲近代发展史上那个至关重要、但却经常被忽略的阶层——我们姑且可以称之为“游侠阶层”或“自由精英”。
很多比较史学的学者都曾表述过类似的观点:近代欧洲与同时代伊斯兰世界以及东方王朝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的社会存在大量的“自由精英”。
这种高素质游民产生的最初动因,是欧洲贵族们所奉行的长子继承法,次子以下的小儿子们等老爹一死,都是要自谋生路的。这种规矩就逼着这些人必须抓住家庭暂时能供给他们的良好教育环境,练好自身的本领,等未来出外闯荡的时候,混的怎么样可就全看自己了。
所以这些“次子”们要么投身军旅,上战场博取功名,让欧洲贵族的尚武精神得以流传。
要么为了成为高阶教士,接受更严格的哲学教育,于是近代大学和随之而来的哲学、科学开始勃兴。
要么干脆扬帆出海,跳出欧洲的“内卷”,去新大陆博取功名。于是欧洲的海外殖民,不再是单纯的流民或宗教徒避难,而有了高阶层精英的参与。
军事、教育(科技)、殖民,近代欧洲在这三个爆发点上,都因为有了“游侠阶层”的参与,而被注入了其他文明所不具有的特殊活力。
这一点在《指环王》中,我们其实也可以看到影子。
《指环王》小说和电影的首部曲,名字都叫《The Fellowship of the Ring》,因为Fellowship在中文中没有准确的译名,协会、理事会、联谊会等又有点那个意思,但不完全准确。所以这本书和同名电影就有诸多译名:《护戒使者》《护戒远征队》《护戒同盟》等等。
但如今大多数电影所采用的《魔戒再现》,其实是最不准确的。因为它完全忽略了托尔金通过书名所要强调的最关键要素——那支身份极为特殊的护戒小队:
中土第三纪元3013年12月25日(现实中的圣诞节,托尔金在这里又安了一个极强的基督教隐喻),护戒小队正式出发了,前往末日火山进行这场异常凶险、几乎有去无回的远征。
这支“敢死队”的成员都有谁呢?我们看一下:
阿拉贡,努曼诺尔王室的最后后裔,刚铎合法的王位继承人。

博罗米尔,现任刚铎摄政王的长子。
莱戈拉斯,精灵林地王国王子。
金雳,第一位矮人国王都灵的后裔,矮人国王丹恩二世·铁足的侄子,矮人王子。
是的,金雳别看长那样,人家也是个王子……
所以护戒小队这个级别其实高的吓人,除了甘道夫和四个小霍比特人,中土世界派出了一个“四王子”组合,人类、精灵、矮人,在面对这趟几乎一定有去无回的旅程时,本能反应都是让自己的王族出马。
这是一个四霍比特人、四王子、一迈雅(次神)的组合,代表了中土正义方的各个阶层。
但这个安排,在其他文明走到中期时,是不可想象的。
我们打个比方吧,假如这个故事给咱中国古典小说家来编。面对这种有去无回的送命冒险,即便有凤子龙孙跑出来报名:“我愿跑这一趟。”接下来的剧情会怎么发展呢?
旁边肯定会有劝:“不可不可!常言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况殿下乃万金之躯,国之储君,岂可亲冒矢石,深入虎穴……”
是的,在世界其他文明中,当文明行至中段之后,贵族与冒险几乎就都成了离得最远的两种精神气质。一个贵族王子,即便像欧根亲王那样被王权所鄙视、像阿拉贡那样被排挤、放逐,也无法走出束缚它的体制,去完成一次冒险。肯赌上性命干刀尖舔血营生的人,一定是原本就在体制之外。
但在欧洲,在某些机缘巧合的促成之下,这两种精神居然因为游侠阶层的存在而完成了“双剑合璧”,形成了独特的“游侠精神”“骑士精神”或“自由精英”。
他们的风貌,就像欧根亲王和阿拉贡所体现的那般:独立、自由、奋进、而又有着超拔的眼光和胆略,是社会的精英,却又有着自由身份,可以自己选择认同的观念和效忠的对象。
这种身份和思想都不受束缚的“自由精英”,就像《指环王》中那支“护戒小队”一样,时聚时散,变动不拘,而时刻保持着最高效的战斗力,也扭转文明抗衡中的最关键力量,让西方文明在异质文明的催逼下,竟然总是能完成绝地反杀。
游侠阶层,或者说,自由精英阶层的存在,才就是西方文明真正的可怕之处。 

4

回头探讨1683年维也纳之战,我们发现在战场上,双方最大的区别不是兵力,而在于有没有这种“自由精英”。
在1683年的维也纳战场上,奥斯曼土耳其一方已经没有一个皇族在亲冒矢石了。默罕默德四世自己都因为惧怕要战败背责,派了大维齐尔穆斯塔法代劳。
而苏丹也不会允许其他皇族兄弟子侄领军,因为这些人一旦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会威胁到他的皇权。
实际上,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在执行一套成文的“弑亲继承法”。这套法律公开允许新苏丹在即位之后,有权杀掉所有有继承资格的兄弟,以防止苏丹的兄弟们争储。
这就让老苏丹的儿子们的争储之战同时成为一场保命之战。于是进一步的为了防止有儿子“李世民附体”提前抢班夺权,帝国中后期的大部分苏丹干脆在在位时不给儿子们任何职权,让他们在宫里面闲废着。
隔壁明成祖知道后含泪点赞——知音啊!俺们大明也是这么搞“亲亲之恩”的!
想想奥斯曼帝国中后期苏丹那些儿子们有多惨,平素游手好闲,啥活儿不能干:他们此生只有两件事可做,要么等着即位做苏丹,要么等死。
这样一来,奥斯曼帝国当然没有什么真正的“贵族”可言,土方所有前线高级军官,都是畸形的“耶里切尼制度”下被洗脑出来的“原希腊人”,这些人严格意义上说就是苏丹的私人奴隶。苏丹其实是在驱使一帮高级奴隶打仗。
比如在维也纳之战中战败的卡拉·穆斯塔法,最后就死的就跟一条狗一样被悲惨。以至于“你去当苏丹的大维齐尔吧。”在当时的奥斯曼帝国居然成了一句骂人话,因为此话相当于“你去死吧”。
在奥斯曼帝国,只有苏丹和苏丹的奴隶,没有真正的贵族,更不用说什么“自由精英”了。
这像不像索伦和他的魔军的关系?
奴隶是不会有格局、也不敢有私人意志的。所以穆斯塔法在维也纳之战中的指挥是非常僵硬、死板的。即便看到战机,也不能放手一赌——因为他很清楚,他只是在替他的主子打仗。
而反观基督教联军这边,从波兰国王杨·索别斯基,到欧根亲王这样的志愿者,有大量的贵族、游侠在亲冒矢石,流血奋争。这些人是在为保卫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自己的信仰,他们自己所爱的一切而战,这个战斗意志,是对面的奥斯曼耶里切尼军团所比不了的。
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这本书:《杀戮与文化——西方军队胜利的秘密》,里面有非常详细的案例与论述。
是的,一个文明中的“贵族精神”是如此的宝贵而重要,如果它能够外溢、普及,那么这个文明就会勃兴。如果它在皇权或暴民专制的打压下萎靡、消遁,那么这个文明就迟早会灭亡。
其实在早维也纳之战40年前,东方另一个国度也曾验证过这个道理:
那一天,一支人数极少的游牧民族在叛将的妥协下攻破了山海关,关内那个貌似庞大的帝国的数十万军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望风披靡了。帝国花两百年高价圈养的皇族,因为被他们的皇帝亲戚深加防范,除了极少数(隆武皇帝朱聿键)外,大多不仅没有战斗之意志,甚至没有自由之意志。不仅不敢打,甚至不会跑,只如同待宰的猪羊般被迅速屠戮殆尽。
隆武皇帝和他的爱将郑成功算是晚明的两朵并蒂奇葩,只可惜独木难支,有机会我会讲讲。
一个文明的贵族精神不仅没有孕育出“自由精英”,反而退化衰落到这个程度,一旦外敌轻轻踢上一脚,它的轰然崩塌也就是必然的了。
在小说中,精灵、人类、矮人各派了自己的王子,参与凶险万分的护戒远征。
而在现实中,维也纳之战的欧洲贵族和自由精英亲冒矢石,保卫他们的文明。
这是两相对应的,贵族精神的不灭以及升华,成为了欧洲在近代致胜的关键。
而小说和电影中,还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场景:在“魔戒圣战”终于结束,阿拉贡加冕之后,他率领在场所有人,向着佛罗多等四个霍比特人屈身行礼。
这一幕,如果你细一琢磨,本来是特别奇怪的——护戒远征按说是阿拉贡、莱戈拉斯、金雳他们跟霍比特四人组一起干的,“军功章上有我的一般也有你的一半”么。为什么他们三个也要“跪谢”一把佛罗多他们呢?

相比之下,阿拉贡对精灵王子莱戈拉斯也只是致谢。
你用这个思路一想,就很简单了:因为霍比特四人组与这些王子们不同,他们是平民,不是贵族(或者说霍比特人这个种族就是托尔金创造出来暗喻英国平民阶层的),平民在战争中本来是没什么义务的,这本来是贵族的特权,所以他们愿意挺身而出,贵族们要特意进行隆重的感谢。
而这个行礼其实也意味着,像佛罗多、山姆这样的霍比特人,也事实上成为了受人尊敬的贵族或者“自由精英”。
所以,这是一个只符合欧洲文化、却用意深远的行礼。也似乎暗示着托尔金开给欧洲文明的药方——“自由精英”的进一步泛化,让平民中的佼佼者也获得这份殊荣,是这个文明能进一步成长的动力。
因为只有这种人,才是曾经救世的王者。也只有这种“王者”的“归来”,才能重新挽救这个文明。

自由精英,是整个西方文明的灵魂,他们兴起,这个文明兴起,他们腐化、沉沦,这个文明也将跟着沉沦。
不过,对阿拉贡这个形象,光解读到这里,其实还没有完。
欧根亲王的人生虽然“龙傲天”,但有一个致命缺陷:这个人一辈子终究只是在给日薄西山的神罗帝国打工,作为幻想小说的主人公似乎又有那么点“不帅”了。
所以小说家在加工的时候,就需要以他的事迹为基础,继续找别的人物“融梗”。
比如我们前文提到的田中芳树,他在写莱因哈特大帝时就为此费了一番功夫。让这个人物的出身、个性和指挥风格都更像欧根亲王,而野心和称帝的结局就又都很像拿破仑。
而托尔金的“融梗”其实更简便,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直接就近找了一个同时代的“风云人物”的身世,用在了阿拉贡身上——而这样一写,确实让阿拉贡的身世更传奇、更尊贵、也更幸福了。
而这个人……
今天这稿子好像写的又有点长了,已经8000多字了,如果把整个“包袱”全抖完,本文怕是要破两万字,太长不利于阅读,今天就姑且先写到这里吧,我们下期再说。
大家也可以猜一下我说的是谁。
提示一是这个镜头。
提示二是,这人最近又成了一次新闻人物。
我相信,这个答案一定会让您大吃一惊。也会让您当今世界的格局有完全不同的认识。
全文完
本文共9000字,感谢读完,长文不易,喜欢请给个三连鼓励一下。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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