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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当“鸭梨山大”!

蒋佩蓉 蒋佩蓉 2020-09-04

这篇文章是我在2011年年初写给《大学》杂志的文章。目的是帮助每个人寻找适合自己的抗压机制。在我的两本书《佩蓉的妈妈经》和《丰盈心态养孩子》里面都有这篇文章,也都在“逆商”的育儿部分。其实逆商跟激情有非常亲密的关系,因为激情(或兴趣)能成为生活中非常好的抗压机制(除非这个兴趣的本身成为了一个给自己带来更多压力的来源)。因此在这周的最后一天,我用这篇文章结束,也是因为当我们从整个教育长期的过程来看压力的时候,兴趣的发展是不能没有的,因为未来兴趣给我们人生所带来的抗压价值不比兴趣本身带来的娱乐价值或快乐的感受要低。



别再当“鸭梨山大”!

“鸭梨山大”(压力山大)是时下相当流行的一个词汇。可见,压力已经变成了我们现在生活中不可回避的一部分。 

麻省理工招生办喜欢要求申请者们论述一些他们基于乐趣而作的事情。其中一个缘由就是招生办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来了解申请者是如何处理生活中各项压力的。生活中的压力是无处不在,无论是来自于学术工作、与女友分手,还是碰着了一个难相处的室友。换而言之,麻省理工招生办是想了解学生的逆商 (Adversity Quotient),中文翻译为“逆境商数”,指的是一个人面对逆境时的挫折承受能力与反逆境的能力。增加逆商的一个关键因素就是懂得健康应对压力,在逆境中获得发展。


南宋词人辛弃疾曾写到“少年不识愁滋味”,但到了现代,作家和创造性研究人员 米哈里、希斯赞特米哈伊 (Mihaly Csikszentmihaly) 在他的著作《心流》中提及到每个人都有特定的学习区域,这也就是“心流”。在那个区域里,挑战是能带来期盼并可承受的,但只要付出努力,就能战胜挑战并最终掌握技能,同时培养出每个人独特健康的处理压力的能力和方式。但当“心流”低于学生的个人能力时,学生会觉得无聊,缺乏挑战,并停止探索;反之,当“心流”太高不可攀,难到让学生认为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掌握时,学生会变得气馁,试图放弃,或者变得愤怒,拒绝继续学习。我相信,每个同学在寻找最适合自己的学习方式时,都会遭遇这些的困境。而此时,懂得如何排解压力,显得更为弥足珍贵。 

我不能告诉大家一条万能的排压方法,但我首先可以为同学们排除一些错误的排压方式。


看电视?玩游戏?大快朵颐?这些方法本身都没错。但当你用疯狂上瘾所制造的虚幻快感来掩盖你本应面对的现实压力时,就变得很不可取了。有时,令人成瘾的东西还是无形的,比如:对他人掌声的沉迷、对财富的贪婪、对名望的无止尽追寻。当这些欲望到达顶峰,成为戒除不了的瘾时,更会对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怎样的排压方式才算健康呢?聆听音乐、去公园中散步、在柔软的被窝里小憩、与父母朋友聊天解闷,或是干脆躲到专属于自己的“洞穴”中去阅读、思考,安静下来,将自己完全放空?这以上种种,那种才是最科学最健康的排压方式?其实,你只需要确认,你选择的排压方式可以给予你新鲜的活力,让你充满信心面对下一个挑战或逆境,那就是最适合你的科学排压法了。至于我,在遇到压力时,我喜欢弹弹钢琴,洗一个热水澡,与朋友喝杯茶,甚至是打扫房子。而我丈夫则常通过散步,体育锻炼,或者撤退到他的“人洞”(书房)来减压。


你是如何处理压力的呢?你很懂得自制,还是需要旁人提醒你自我克制?你容易钻牛角尖吗,还是善于从事情的另一角度来看问题?每个人都与众不同,我希望你能听听我的三个男孩是如何处理压力的。 

凯文
凯文是一个抽象的随机学习者。他总是将所有事情看成一个整体,却经常忽略一些特定事件的最后期限。我们常常开玩笑,就算发生大地震,凯文也将继续睡觉。他从来不为任何事情感到气馁,因为他总是很容易转移注意力,当他开始做另外一件事情时,他就会完全忘记当前的压力。作为一个妈妈,我常提醒他要有紧迫感,要记得最后期限,要更专注的完成手上的事务。


显然,一开始他并不喜欢这种随时随地“被唠叨”的感觉,但慢慢地,他很感激我能够帮助他记忆一些事情,并希望我能继续充当他的“小闹钟”。 谈到如何排解压力,凯文还专程写了一篇短文:

音乐,无可质疑,音乐是我排解压力的最佳渠道。我会这样做,并不是单纯因为音乐能带给我快乐,因为它也是“我是谁”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一开始我只把它当成情感宣泄的方式,但是很快音乐就成为了一个有创造性的出口,让我避开生活中的种种压力。在我的音乐地盘中,我有绝对的自由。根据我不同的心情,我可以选择不同的音乐类型,从古典到爵士到摇滚。可以说:音乐曾经感动了我,并帮助我度过了最难受的时光,我希望我的音乐也可以感动他人。


凯恩

凯恩是一个具体的有顺序的学习者。他是如此专注于手头任务,以至经常忽略大局。凯恩容易感到紧张,且不善于管理情绪,所以我常常要求他用更具体的词语来形容他的感受。一旦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问题,我会告诉他:面临压力,感到紧张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只有理性认识和分析分析,才有可能好好解决它们。 

现在,凯恩越来越擅长于发现和管理自己的各种情绪了。一篇短文里,凯恩描述了他离开当地学校入读国际学校时的感受。我发现,在剖析自身情感,了解自身弱点,如何面对自身焦虑并进行改善等方面,他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去年是我最后一年在当地的学校上学,也是我第一年在国际学校就读。年底转学是我认为重获自由的日子,然而,当所谓 “自由”的日子到来时,我能感觉到除了被解放、成就,却还有空虚与焦虑。解放是因为,我终于度过了在当地学校的那艰巨的5年;成就是因为我觉得我不仅度过了这5年并做了最好;空虚是因为在新的学校,我将没有朋友,没有人可以与之交谈;焦虑一直是我最大的问题。面对一所新学校,新的同学,新教师和即将发生的新经历,都让我不知该如何应对。通常这种事情发生时,我会听音乐。但现在我认为,任何一首歌曲可不能让我心如止水。但内心深处,我感到兴奋。这种兴奋助我前进。我的新生活已经开始,我很享受它,并且我希望,它会有一个比以前更快乐的结局。 

凯安
凯安最大的难题是做事效率低。他是一个抽象序列学习者,这意味着他会花很长时间,尽最大努力很彻底、很认真地完成任务。我们用他桌上的闹钟给他定时,以此训练他提高效率;他还有三个钟、三块手表,上面都有闹钟,提醒他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某项认为任务。即便是这样,他们学校的老师还是会抱怨凯安拖拉。我们都知道,这不是因为他不够聪明,因为他在学校成绩很好;也不是因为他自暴自弃,因为他喜欢做家庭作业,尤其喜欢写作文,但他总是在一件事情上花太多时间,以致挤占了其他事情的时间。   

在帮助凯安克服拖拉的毛病时,我想起自己小时候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我总是最后一个吃完午饭,有很多次老师让我站在教室们外,吃完午饭才能进教室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睡午觉,有时我甚至睡不成午觉。我也记得自己很多次考试考砸,不是因为我不会,而是因为我把太多时间花在前面的考题上了。


我告诉凯安,我能接纳他做事较慢,因为我也是这样长大的。我也能理解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完成任务挫败感,以及由此引发的焦虑。但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发展自己的优点。因为我非常注重细节,所以可以保证做事的质量。尽管我到了高中动作仍然比较慢,但我的物理、化学和数学成绩都很不错,还学会了四门语言(法语、西班牙语、德语和拉丁语),参加了各种各样的社团和校外活动,而且在一次国家级比赛中拿了全国第一名,我参加的研究项目也获得了省级二等奖,同时我还帮父母打理进口批发生意。我相信凯安也能做到——只要他不要放弃,每天把速度提高一点。

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接受自己做事较慢的事实,这样他才不会自暴自弃或者对别人的劝告产生反感,而能够设法处理压力和焦虑,从而保持学习热情并不断进步。在下面这篇作文中,他以自嘲的态度描述了自己的拖拉。读过这篇作文的人都深受感动,这篇作文也在班里受到好评。


拖拉的小狐狸

 

从前有一只拖拉的小狐狸,他写作业总要写好几个小时。

 

有一次,小狐狸从学校回家,妈妈对小狐狸说:“我们今天要出去吃好吃的东西——烤肉,汉堡和冰淇淋。”小狐狸馋得口水都要留出来了,赶紧跑进去屋子里写作业。他只用两分钟就写完了,兴冲冲地跑到妈妈跟前说:“我写完作业了,咱们去吃东西吧!”谁知妈妈说:“今天外边堵车太严重了,我们去不了了!”

 

第二天,小狐狸从学校回家,妈妈又对小狐狸说:“快一点儿吧,我们今天要出去吃饭!”小狐狸不理妈妈,回到屋子里慢吞吞写他的作业。写着写着,还没写到半截儿,妈妈走进屋子对他说:“你太慢了!我们要先出去吃饭了!”

 

小狐狸惋惜地说:“哎啊,我不应该那么拖拉,把时间都拖掉了!”

 

我很高兴,因为一旦孩子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的问题,而不是父母的,他会更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想办法来对付这个问题造成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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