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视界 | 《科研管理》学习和忘却、组织韧性与企业数字化能力获取研究（附全文）

研究背景

数字产业的规模化发展及产业“数字孪生”的日益成熟，使得数字技术真正改变了企业的生产和管理行为方式。在全球范围内，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进一步加速了数字化进程，原有产业的发展经验、商业逻辑与核心能力都可能成为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障碍，除了天生具有数字基因的企业外，传统企业普遍沉浸在缺乏“数字化能力”的焦虑中。根据印记理论(Imprinting Theory)，能否成功进行数字化转型并且获取数字化能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企业先前的数字化经历和初创期的数字技术发展环境。该理论强调了企业在初创时期的外部环境因素影响了企业的特定行为，但却无法进一步解释初始环境塑造的印记效应究竟向哪个方面及以何种方式影响后来的企业发展。事实上，企业在初创时期的印记也许会施加给企业两种截然不同的影响:一种是接受环境的印记适应效应，另一种则是突破原有环境的印记反弹效应。然而，目前多数对于组织印记的研究都仅仅关注于印记的适应效应，而忽略了印记的反弹效应。这种印记反弹效应往往为企业组织尤其是新兴经济体企业(EMNEs)是如何发展并超越发达国家企业提供更具解释力的视角。触发印记反弹的企业会通过重塑组织机能摆脱初创期给予企业的禁锢。例如，京东方在成立初期作为品牌代工企业后续与日本电子晶体公司通过合作进行知识学习并最后成为液晶板龙头企业。由此看来，组织学习作为企业吸收技术知识的组织特征在帮助企业后续反弹逆袭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此外，成长于技术落后环境的京东方依靠企业自身对技术瓶颈突破的渴望，是对“核心技术靠引进”的初创环境印记的强烈反弹。因此，企业完成印记反弹不仅依靠常规的组织学习模式，还需要另外一种独特的学习模式—组织忘却，在触发印记反弹效用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根据Agkun等的研究，主动忘却也是一种特殊的学习机制，忘却能够使企业放弃初创时期塑造的主导逻辑( DominantLogic)，即受到外部环境影响而形成的特定“思维模式”。组织忘却正是对企业的旧有的管理以及思维模式进行突破并为新的认知模式让路产生了重要的作用。所以本研究认为，组织学习与组织忘却作为后发企业印记反弹的组织特征相辅相成，帮助企业引入更适配 的主导逻辑与先进的知识进而帮助企业完成反弹。

数字化时代提供了组织对于新技术的学习以及对原有主导逻辑更替的最佳契机，企业通过学习先进数字知识实现企业内部“思想”迭代，并将数字化能力嵌入组织内部。现有文献表明，组织韧性在帮助企业从多变的数字环境迅速恢复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在实践中，海尔在数字互联时代下，及时学习先进知识并将原本传统的组织形式转变成由小微企业组成的生态企业模式，使企业原本领导集权的主导逻辑被分权所替代，以在快速变化的外部环境中迅速适应。所以，企业可以通过组织学习形成适应数字环境的韧性能力。同时，企业通过对原有信念的忘却，使企业在面对动荡的数字化环境产生快速适应环境的韧性能力，在摒弃了与数字环境不兼容的思维模式后可以快速地与数字环境兼容形成组织韧性进而获取数字技术能力。所以，企业在受到印记反弹效应后，组织韧性作为企业内部特征所形成的特殊能力可以帮助企业快速反弹。此外，新兴经济体企业想要在数字时代完成反弹同样还需要外部情境因素的影响。中国企业的反弹不仅需要对初创环境的突破，也需要其他联结企业的外部协助。所以，企业所处网络的数字氛围也对企业获取数字化能力具有导向作用。

所以，本文为探索印记反弹效应引致企业数字化能力获取的理论框架，将建立组织学习、组织忘却、组织韧性、企业网络数字氛围与数字化能力关系间的关系假设，在研究中国企业如何在数字时代中“反败为胜”之外也对组织印记理论进行拓展。

研究结论

本文聚焦于当今中国企业的管理现象，发现从组织印记的视角并不能对成功突破技术瓶颈与完成产业升级的企业进行很好的解释。所以，本文基于初创印记的衰退提出了印记的反弹效应并研究成长于技术落后环境下的中国企业如何在数字化时代中摆脱初创时外部环境给予企业的烙印并完成反弹。本研究基于中国情境下探索并实证研究具备印记反弹的企业特征与企业外部情境因素如何影响企业获取重要的数字化能力，并得出如下结论:

（1）组织学习与组织忘却作为印记反弹效应的两种关键的组织特征对企业数字化能力获取是显著正向影响，并且通过响应面分析发现组织忘却在相较于组织学习对数字化能力的影响更强烈。说明企业想要在数字时代进行有力的“印记反弹”，忘却在初创时期形成固有的主导逻辑对于企业在后续发展中削弱初创的印记比汲取新知识更加重要。

（2）本研究通过引入组织韧性这一研究视角为后发企业在受到反弹影响的内在机理提供了理论阐释。在实证结果中，组织韧性在组织学习、组织忘却与数字化能力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组织学习与组织忘却对企业形成数字化能力可以通过形成能够适应并且预警数字化时代的韧性能力来实现。

（3）考虑到中国企业数字能力获取的具体情境，研究进一步将企业网络数字氛围这一重要的外生情境变量引入。实证结果证明，企业网络的数字氛围对于组织学习、组织忘却与组织韧性中起到了显著正向的调节作用，在数字时代中形成组织韧性之后进而形成企业强大的数字化能力。由此看来，组织学习与组织忘却也可以通过嵌入具备数字氛围的企业网络获得有助于数字化能力提升的外部强化机制。

理论贡献与管理启示

本文的主要理论贡献在于拓展组织印记理论的内涵。聚焦于新兴经济体的企业成长环境，初创印记还可能产生一种突破初创环境的影响，即本文提出的印记反弹效应。所以本研究将在数字化时代背景下，关注中国企业来弥补这一印记理论的空缺。此外，本文在通过研究印记反弹效应具备的企业特征也响应了已有文献对于组织印记研究的展望，探索了企业内部特征是如何影响企业初创印记的衰减。其次，现有对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研究中，有些研究从外部视角来分析企业获取数字化能力的因素，例如制度、利益相关者等。所以，本研究以企业内部视角与外部视角相结合的方式，形成了以组织学习与组织忘却为内生能力，企业网络数字氛围为外生动力的内外双驱动的理论框架。此外，在企业数字化转型研究中很少有从组织印记的视角切入进行探索。由于很多企业都建立在传统的工业时代，并在初创时期的外部条件所形成的烙印桎梏企业后续发展。本研究通过探索初创环境反弹所形成的组织特征更好的解释后发企业如何在技术劣势的情境下快速获取数字化能力进而完成转型。

本文也在实践方面对于多数中国企业提供一些借鉴。作为最大的新兴经济体，我国企业在技术创新领域较发达国家企业仍有较大差距。然而，在数字时代下，企业在向先进企业学习时需要避免禁锢于初创环境中产生中国制造的固有主导逻辑中。将这一理念进行忘却才能实现技术内部化进而实现数字升级。企业在后续的反弹过程中进行不断的技术迭代才能彻底摆脱“技术落后”给予企业深深的烙印，并利用数字技术对企业战略规划进行精准导向，从而帮助中国在2035年跻身成为创新型国家。

局限性与展望

本文虽对相关理论进行丰富，并为中国企业获取数字化能力提供参考，仍然存在不足。第一，本研究收集数据的范围极为有限，在部分省市得到的研究结论能否适用于中国其他地区，还需要通过搜集其他省市企业的数据进行深入验证。第二，由于问卷本身存在横截面数据的性质，并且先前中国多数企业都不具备高端技术与出色的数字能力，所以本研究默认中国企业初创时期拥有匮乏的数字技术资源，在研究变量之间的关系时忽略了时间对于变量的影响。在之后考虑到时间因素进行深入研究。

事实上，无论是个体还是企业，都有可能同时受到印记承继效应和印记反弹效应。在未来的研究中可以进一步探讨两个印记效应同时对企业施加影响时企业行为的变化。这样在完善组织印记理论的同时也提高了理论的解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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