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 · 夜话｜艺术史中的父亲图像

父亲节快乐！

今天是属于父亲们的节日，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们也终于有机会对平日里不善言爱的爸爸们表达内心对他们的情感。

在我们的生活中，或是“传统”的家庭语境中，父亲担当的往往是为了家庭辛勤工作与对社会价值作出贡献的角色，承担了家庭与男权社会赋予他们的相对严峻的职责：渡苦难、少言辞、重事业。

从艺术史的角度来说，男性作为单一“父亲”角色被描画的表征少之又少，我们看到一个父亲的图像，首先想到的是他在社会与历史上的职责，作为社会缩影的代表，或者是作为发出男性凝视的主体。总而言之，父亲的身份是社会性的、结构性的，很少存在父亲身份本身的叙述。在当代艺术的范畴当中，随着对男权社会“象征意义”上的解构，父亲的图像也正在面临一个必须被“个体化”的艺术现实。

纵观整个艺术史，父亲的图像并不如母亲的图像一般多见，尤其是在西方艺术史的叙事中——基督教艺术都是围绕着圣母玛利亚与耶稣的母与子图像展开。

Madonna of the Book

Sandro Botticelli

1480-1481

Tempera on panel 

最著名的父与子的图像非属米开朗琪罗在西斯廷小堂的穹顶壁画不可——《创造亚当》。上帝从天堂降临，将生命赋予了第一个人类——亚当，在这个行为之中，上帝，或者说父亲，代表着全能、全知、扮演着不可质询的权威角色。微妙的是，上帝与亚当的手指并未接触，不仅仅言说了神与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更是明确了父亲这一角色在宗教与社会的价值体系之下与亲情之间的疏离关系（在《路加福音3：38》中，亚当被称作是上帝的儿子）。

The Creation of Adam

Michelangelo

1512

fresco

父性在历史的脉络中是一种有效的力量表达（assertive），出现在“第一线”（forefront）的社会角色之中。传统意义上，父亲象征着主导、决定、庇护、力量与勇气。但是在家庭设置中，这些特质被忽视，因为他们的指代行为或是在战场、或是在工作场所出现。父亲身份的完善发生在家庭场所之外，所以关于父亲在家庭中的显现反而是不被传统的图像所表征。此论述揭露了关于传统父亲身份的原始讨论，即父亲几乎不仅仅是父亲，而是士兵、战士、国王、雇员、老板、以及政治家。当父亲的图像出现在家庭画面里，关于其特质的展现往往是处于他的社会角色与家庭成员的关系之中，或是家庭成员的社会角色对他的反馈。

The Return of the Podigal Son

Rembrandt van Rijn

1662

oil on canvas

Degas' Father Listening to Lorenzo Pagans

Edgar Degas

1868

oil on canvas 

艺术史中关于母亲的图像是限制于家庭讨论之中的，而不像父亲一样必须带有“提供者”的标签。总而言之，图像学对于父亲的传统论述绕不开两点：他的社会结构性身份（提供者，provider），他单纯作为家庭成员的父亲身份仅仅是其社会身份的附属。

我们来看一个例子：

Peter I interrogates Tsarevich Alexei Petrovich at Peterhof

Nikolai Ge

1871

oil on canvas

这幅画可能会让你想起在成长经历中父亲批评你的错误时剑拔弩张的氛围。画中的俄国沙皇彼得一世和他的儿子阿列克谢正是处于这样的关系之中。与他的沙皇父亲不同，阿列克谢钟爱神学与考古学，沉沦于酒精的迷醉之中而对政治事业毫不关心。彼得大帝需要一个优秀的继位者，但阿列克谢显然不能胜任。当儿子拒绝了父亲对其社会角色的绑定，父与子之间的亲情纽带所剩无几。

1716年，阿列克谢做了最后一次对父权的反叛。他逃离了俄国，逃到了神圣罗马帝国查理六世的领土。彼得大帝圣颜大怒，并认为这是对他无上权威的挑战与侮辱，遂将儿子羁押回国。

1718年，彼得大帝亲自下令，对儿子阿列克谢判处死刑。王子早夭，享年28岁。

随着历史的变迁，图像学所关注的文本中心主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艺术史不再是权力机关的历史，所刻画的内容也不再以历史上著名场景或历史人物为主。随着现代主义的兴起，艺术家们的兴趣逐渐从对文本的模仿转变为对现实生活的模仿与再现。这为父亲的身份回归提供了可能。当男性仅仅作为家庭图像的一员出现时，我们看见了他们所扮演的更加复杂的角色，人物变得前所未有的丰满与立体。

现代主义发展至当下，我们回到了一开始艺术初生的时代，我们关注人与世界的关系。

父亲终于在现代生活中出现了。

Dad's Coming!

Winslow Homer 

1872

oil on cavas

美国现代主义画家Winslow Homer描画了母亲与孩子在海边等待远航的父亲归家的生活场景。虽然父亲的图像在画面中是缺失的，但正是这样的缺失强调了父亲在家庭中的角色——父亲从社会角色中脱离，回归与家人们温情的情感连接。

Grandfather and grandason of Japanese ancestry

Dorothea Lange 

1942

photography 

美国著名摄影师 Dorothea Lange 在1942年时被美国政府任命创立《在美日裔转移与再置地》影像档案 (Photographic Archive of Evacuation and Relocation of Japanese-American)。这是她记录的日裔爷爷与孙子的温情时刻。天空之下，爷爷面向镜头，或在诉说远离故土的惆怅，但孙子是他与当下最稳定、最真挚的连接。

Father and Daughter

Miriam Schapiro

1997

oil on canvas

父亲与女儿在绚烂的色彩里踩着舞步，二十世纪末，总还有些嬉皮士意味的潮流。

365 Days with Dad, Day 1

Cbabi Bayoc

2012

oil on canvas 

黑人父亲夸张的大手抱着才出生的婴儿，新手爸爸多高兴！

这是美国艺术家 Cbabi Bayoc 2012年《与父亲的365天》系列作品的第一幅，艺术家用365张画作记录了个人与父亲在每一个生命阶段的图像，以强调父亲对孩子成长的重要性。

当然，也不是每一件艺术作品对父亲的描摹都令人愉悦，每一个人的成长中也或多或少地会遇见 Daddy Issues （爸爸的问题）。

Louis Bourgeois 是著名法籍美国艺术家，成长于一个富裕的法国家庭。他的父亲是有名的画廊主，却无数次出轨她的母亲，并以极强的控制欲主导了她的童年。Louis的母亲死于1932年，然而，她的父亲却在母亲的葬礼上对母亲的死亡抱以讥笑。终此一生，Louis都受困于父亲带给她的无法磨灭的阴影，她一部分的艺术创作专注于塑造对父亲的毁灭与重塑。

Louise Bourgeois 

1974

随着第二波女权主义浪潮兴起与社会原有结构的不断打破，我们看到了传统的父亲身份被不断解构成一个个存在于生活中的人。承担社会与家庭生活的同时，父亲们、男性们也要进一步回归真实的生活，而这仅仅是他们从父权社会中自我解放出来的第一步。

出品人/王海英

学术指导/李裕君

统筹/陈雅琪、王雪娇、邢孟单

文/马蕊含

北京市酒仙桥路2号798艺术区707街B01

开放时间 Opening Hours：10：00-18:00

（周一公休 Closed on Monday）

电话 Tel： 010-59789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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