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盛开的春天 ------记我的军旅岁月 / 文： 吴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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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军入伍，在祖国北部边陲的黑龙江生活了近二十年。那是一段令人难忘的岁月，壮阔的山林培育了我的自信，皑皑的白雪净化了我的灵魂；绿色的军营锻造了我的坚毅，火热的生活奠定了我人生和事业的基点。在林海雪原的纪念册上，留下了我的青春、我的初恋、我的理想、我的追求......
—— 题记
杜鹃花盛开的春天
------我的军旅岁月（三章）
吴万民
（一）杜鹃花盛开的春天
杜鹃花盛开的春天，我和她在一次旅途中相识。
我是一名军人，因公出差到她所在的小城。碰巧她外出回家，我们坐在同一趟列车上，座位紧挨着，她对我莞尔一笑，就这样我们认识了。到了小城，她帮我安排了旅馆住下，第二天又到旅馆里来看我。不知道为什么，两颗年轻的心发生了碰撞，我们一见钟情。可惜，我办完事急着赶回部队，没有更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分别时，她目光深情地望着我，轻轻地问：“会常常想起我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把通信地址留给了她。
随后便是鸿雁传书。我们用一行行文字抒写思念，靠一页页信笺传送恋情。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她仰望星空，对明月倾吐心曲；多少个寂寞的白昼，我远眺青山，向春风探问她的消息……好在那时我们部队与她所在的小城相距不远，我们常有见面的机会。每次重逢，她都要问：“常常想起我吗？”
我总是用一阵长吻回答她。
一首古诗词上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也许，爱情需要在长别离的磨炼中才会变得更加纯洁、更加坚定不移吧。
正在我们热恋之时，上级突然决定：我们部队调防，搬进一个离她所在的小城很远很远的山沟里去。这一走，我们恐怕就要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难再有见面的机会了；在那个边远闭塞的山沟里，恐怕连写封信也要有很多的不便了。
命中注定，我们的爱情要经受这么一次长别的考验。在我临走前最后一次与她见面的惜别时刻，她仍是用深情的目光望着我，轻轻地问：“还会常常想起我吗？”
一阵长吻之后，我将两行小诗送给她：
爱，不需要想起
因为永远都不会忘记
（二）难忘的一天
1968年9月23日，是我难忘的一天。
这一天发生了两件事：我成了中国共产党的一名预备党员；连队失了一场大火。
我入伍后不久，连队便被调到木兰县山沟里的五七农场，留下我们六班在哈尔滨郊区的“生产地”种地。
这天，因为要跟排长一起去连队参加通过我入党的支部大会，我起得特别早；吃了早饭，就和排长早早地出发了。坐了半个小时火车到松花江码头，一路浪花奔向木兰县城。到木兰县城天已过午，我们简单吃了点午饭，坐农场的拖拉机到场部。离连队还有几十里路，全是崎岖的小道，只能步行。临近十月的东北，山里边已经很冷。我们加快脚步，总算在天黑前到达了连队。
原以为我们班在生产地种地已够艰苦，到了这里我才知道，连队的战友远比我们艰苦很多。这里杂树丛生，荒草遍地，没有人烟，只有一条河流潺潺流淌。河边上，两排半地下半地上的茅草屋便是连队的营房。茅草屋里阴暗、潮湿。为驱寒防潮，战友们在里边生起“地火龙”，方才有了些暖意。
排长说，这条河叫白杨木河。河岸上长满了耐寒的白杨树。我想，这大概也就是这条河名字的来历吧。
天黑了。连队干部战士干活回来，几个一起入伍的老乡见了我欣喜万分。说话间开饭时间到了。我被安置在连部吃了晚饭。为不占用白天干活时间，指导员连夜召开支部大会，通过了我和其他几个战友入党。21点，熄灯睡觉。劳累了一天的战友们很快地睡着了；我走了一天路也很疲劳，不大会儿也进入了梦乡……
“着火啦！”不知是谁一声呐喊。
紧接着，一阵紧急的哨音打破深夜的宁静。全连同志迅速集合，我也急忙穿上衣服冲了出去。只见一排房子上浓烟翻滚，夜风吹拂，火苗儿窜动。
在指导员林殿仲的指挥下，大家将枪支、弹药、被褥等重要物品很快搬出；然后，端饭盆的端饭盆、拿脸盆的拿脸盆、掂水桶的掂水桶……齐向白杨木河奔去。一时间，搬东西的磕碰声、饭盆脸盆水桶的撞击声、扑打火苗声、泼水声、喊叫声……连成了一片。
全连干部战士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有的划破了皮肤，有的撕烂了衣服……我也在奔忙中跑掉了一只鞋子。
火，是“地火龙”烧着了草编泥糊的墙壁引起的，整栋房子塌陷下去。经全力扑救，东西没受大损失，房子却成了一片废墟。望着尚未完全熄灭的灰烬和狼籍的现场，有的战士“呜呜”地哭了。住处没了，冬天又要到了，战友们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我带着不安离开了连队。
不久，传来消息：连队战友们发扬大无畏的革命精神，白手起家，重建家园，不仅建起了新房，而且圆满完成了上级交给的其它任务。坏事变好事。年末，我们连被评为四好连队。一把火烧出个四好连队，我们连出了名。
于是，1968年9月23日成为我难忘的一天。
这一天，我迈上了人生的一个新的起点；而且和我的连队一起经受了一场烈火的考验。
（三）信号弹之谜
有一件事，始终没有搞明白。
1968年末，一个飘着雪花的下午，我们连进驻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沿江独立营执行“支农”任务。
沿江独立营，在沿黑龙江边分布的一片村落里，对面就是苏联——被我们称作苏修的地方。这里虽是兵团，人却比较复杂：除了大批兵团战士——下乡知识青年外，还有一些祖居的老住户，闯关东过来的关里人，原劳改农场的劳改犯以及在家乡犯了事跑到边疆来的躲避者。
指导员说，这里是反修前哨，阶级斗争前沿。
起初，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整个下午都陶醉在兵团战士欢迎我们的锣鼓声中。因为第一次到边境线上有点好奇；吃过晚饭，我一个人走向临近江边的村头。这时，雪停了，地上一片洁白；朦胧的夜色宛如薄薄的轻纱笼罩着不远处茫茫苍苍的江岸，给人一种无限神秘的感觉。
我正望着江岸出神，“噌！”的一声，身边有种东西腾空而起，一颗红色信号弹在头顶上花朵般绽开；紧接着，又是一颗。我先是一惊，看看四周，空无一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见鬼了！我赶紧跑回连部报告。听了我的汇报，指导员并不惊讶。他已听过兵团同志介绍，知道这里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
“信号弹怎么会自己升起呢？”我觉得奇怪。
“兴许是定时的……”指导员说。其实，是与不是他也不清楚，只是一种猜测。
而我只知道有定时的炸弹。
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许多以前看过的反特电影片里的情景。定时炸——信号弹……是谁事先放那的？目的是什么？听说这里阶级斗争复杂，有不少苏修特务活动。
是特务制造紧张空气？——我也来了个大胆猜想。
这一夜我都没有睡好，满脑子里闪现着抓特务的镜头。
那是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全国各地都在抓阶级敌人，位于边境线上的生产建设兵团当然也不例外。
第二天，我们部队就和兵团战士一起投入到深挖阶级敌人的运动之中。经过揭、批、查，果然揭出了一批“反革命分子”、“阶级异己分子”、“特务嫌疑分子”……
然而，信号弹的“案”始终没破，不像那些反特故事片都有个水落石出的圆满结局。直到我们离开兵团那一天，夜里，仍然不断有信号弹神秘的升起……
二十年弹指一挥。
日月流转，人世沧桑，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转业地方已届中年，那些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发生的事情和那些青春时期的传奇经历，渐渐地成为一种往事的回忆。
有一次，战友相聚，又说起那些信号弹来。
“那时认为是特务放的，现在看不像，哪来那么多特务？！”
“是苏联用气球飘过来的。”
“这倒有可能。”……
不过，说是苏联飘过来的，也还是一种猜测。那些信号弹究竟怎么回事，仍然是个谜。
【作者简介】
吴万民，
1950年生，河南宁陵县人。1968年参军，在部队近二十年，转业地方后为公务员，现退休赋闲在家。喜欢文学，有散文、诗歌等作品散见于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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