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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轩编辑、子夜审校
本文作者
原题
一个知青的求学历程
贫 农
作者:景文
1970年拍摄的我们知青居住的窑洞,照片上的诗句是许崇平写的
1969年桃曲村有9户贫农,但寻根溯源,解放前的桃曲村只有3户贫农。其他的是外来户。
一户贫农是曾给知青们做过忆苦思甜的老贫农贺庭贵。从老贫农贺庭贵的居住条件看,他应是出身于殷实家庭。桃曲村里穷的住窑,富的住房。老贫农贺庭贵住的是大瓦房,而且他的院子是在村中央十字路口边上的黄金地段。老贫农贺庭贵是富农贺庭云的兄弟,他怎么就成了贫农呢?
老贫农贺庭贵为知青们忆苦,讲他在国军部队里参加了中条山战役,被日本鬼子打得抬不起头,在战壕里血水中趴了7天7夜,和着血水吃干粮,日本鬼子的火电(火焰喷射器?)扫射过来一片火海。看来他还是个抗日英雄(不以成败论英雄)。但村里人盛传,他当兵时在小饭摊上吃饭不给钱,还把人家摊子踢翻,看来他还是个恶棍。
村里人听说让老贫农贺庭贵给知青们忆苦思甜时,个个眼睛里都带有狡猾的笑意。村里人对老贫农贺庭贵的一致评价是两个字:懒崧。因为是懒崧而成为贫农的在农村恐怕为数不少。
贺庭贵没有儿子,想招个女婿养老。有人给介绍了十里地外丁塬村的小伙子韩志华。贺庭贵到丁塬去相女婿,韩志华拼命表现,一天折了四捆柴,能干地太太了。贺庭贵大喜,遂招纳,更名改姓为贺韩华入赘。贺韩华入赘不久原形毕露,不帮贺庭贵干活,闹得鸡飞狗跳,最后夫妻不和将妻子杀死。贺庭贵晚景凄凉。
另一户贫农是贺振家、贺振国、贺振世三兄弟的大(陕北方言,父亲的意思)。这家人本来是有田有地的小康人家,三兄弟的大抽上了洋烟(鸦片),结果家破人亡,三兄弟成了孤儿。“祸为福兮所倚”,解放前的败家造就了解放后的红五类贫农成分,享受了二三十年的优待。但在优待之下啊,三位贫农日子仍过的紧巴巴。
老大贺振家,是个40多岁的单身汉,有风湿病,丧失了一大半劳动能力,靠队里照顾分配干一点轻松活过日子,振家者无家可振兴。当年有两个女知青借住在他院子里半年,他的院里晚上经常有好几个年轻人去串门,也不知是拜访他还是拜访女知青,贺振家的家在那段时间倒是振兴热闹了一阵。
老二贺振国是个人才,1969年时是生产队长,比较有心计,对知青相当不错。但他仍然是穷人。
是穷、是富,能不能雌上婆姨(雌婆姨,娶媳妇的意思)是一个试金石。
上中农子女的婆姨都是下彩礼,明媒正娶回来的。1969年当地的彩礼行情是,800块钱(其中有一半是银元,按一块银元换五块钱计算),8身条子绒(灯芯绒)衣裳。能出得起彩礼的人,多半是靠合作化以前积累下来的家底。
没有家底的人怎么办?一年又一年从河南来的逃荒者为单身汉提供了机遇。逃荒的女娃娃,有口吃的就能嫁。
1971壶口瀑布下游的圪针滩修黄河大桥,黄河滩上来了大批的上路的(这搭里称榆林地区为上路的人)民工,民工中有许多年轻女子。上路的女子都是高鼻梁,大眼睛,白皮肤,不愧是貂蝉故乡来的,几乎个个都是美女。但是据说榆林地区一年多没下雨了,连稀的都喝不上了。这些女子们纷纷托人上塬来找婆家,不要彩礼,有的吃就嫁。这是知青们看到的真实一幕。
贺振国的婆姨是1960年大饥荒从河南逃荒到陕北的逃荒女,知青们问过他们,当年确实是一分钱彩礼也没要。
老三贺振世,10来岁就当长工,吃了很多苦,少语寡言,性格孤僻,用当地的话说就是“与人搁不成”(难以相处),只好去放羊。但放羊又和所有的合伙人搁不成,不断地换伙伴,所有与其搭过伙的人均对其生厌。
景文与其搭伙放了5个月羊,相处很好,村里的人都很惊诧,不时有人问景文是如何与他处好的。景文倒没什么不正常的感觉,可能因贺振世是景文第一位深入接触了解农民,认为所有的农民都是这样,见怪不怪吧?与贺振世放了5个月羊,队里调派景文到安乐山上放羊,与贺振世分开。
后来听说,是贺振世多次找队里要求另换伙伴,才将景文调走。其原因贺振世也曾直言不讳地向景文说过:和你拦羊可是亏炸了,一年到头拴上了,一天也离不开。和村里人搭伙,有事或有病时可以让一人去放羊自己放心去办事或歇歇,可与你搭伙,把羊群交给你一个人不放心,一天也歇不了。这都是大实话,景文听了以后无言以对,颇感内疚。
景文走后队里派蓝平家16岁的二小子与贺振世搭伙计放羊,不到一个月两个人矛盾闹得不可开交,二小子死活不干了,只好再换人。
贺振世日子过得也很凄惶,自己也时常感到灰溜溜的。他曾跟景文说,我还振世呢,把世界都振了,不得吃不得喝(还记得么?美美的餮上三老碗纯白面欱烙就是他的最高理想),振个球,什么也别振了,平平安安的就好。后来他正式地把自己的名字改为贺平安。
2008年8月,景文回到村里。贺庭贵和贺振家已经过世,一个是没有儿子,一个是没有后人,都绝了户了。他们住的院子里都是蒿草长了一人多高,已完全废弃。
贺振国已70多岁,干不了活,两个儿子也生活的不富裕,靠儿子接济生活,日子过得凄惶,好在身体还不错,老两口均健在。
贺平安(贺振世)老伴死了,村里人说他已经半疯了,见人都不说话。晚上他的大儿子毅诚带景文去看望他。他原住村中心的一院窑洞,这院窑洞给了儿子,现在自己一人住在村子最西北边的一个窑洞院里。景文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村好远才到了贺平安的窑洞院。
正赶上晚上停电,窑洞里黑漆漆的,景文在昏暗的蜡烛光下见到了苍老佝偻的贺平安。景文感觉他很正常,绝没有疯,贺平安见到景文充满喜悦。贺平安的窑洞里可以说是一贫如洗,院子里养了两头牛,就是他的生计。
景文心情非常沉重,给他留了一点钱,嘱咐他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他不要,景文还是坚决把钱留下,然后告辞了。
景文想,贫农解放前由于种种原因成为弱势群体,现在还是弱势群体,何时是尽头?在这次拜访中。景文还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贺平安的孙子,也就是毅诚的儿子考上了浙江大学。终于在年轻一代的身上看到了家族振兴的希望。贺平安的孙子浙大毕业后考到北京,几年后获得清华大学的博士学位,现在北京的一所985大学任教。
2017年与贺平安老汉的儿子毅成在壶口瀑布景区合影。毅成拉个毛驴在壶口瀑布给游客骑驴合影服务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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