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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丨卢璐:离婚父母与全家福,一个美丽的谎言

点击加盟☞ 新三届 2023-12-15
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作者简历


卢璐,一个爱阅读和旅游且酷爱码字的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曾在省市级纸媒及刊物发表过逾百篇散文和小说。

原题

一个美丽的谎言

(外一篇)



作者卢 璐


在我的相册里珍藏着一张三寸见方的黑白照片,它是我家唯一一张“全家福”。照片背面题写的时间是:1972年4月。一个美丽的谎言的故事就由它说起。

1972年春,入伍已3年的大哥从新疆给寄宿公社五七中学读书的我来了一封信,说他很想看到全家人的照片,我利用周末回家拿米和油续伙食的机会顺便对父亲说了此事,也仅说说而已。

然,知儿莫若父,父亲晓得大哥想家了,而且希望他和母亲能破镜重圆(父母在我刚进小学时就离异了),使我们的家能成为一个完整的家。为满足大哥的愿望,更使他能安心服役,父亲立刻郑重其事地着手准备这件事。他一趟又一趟地往外婆家跑(母亲一离婚便迁回了娘家浦上村)。但任凭父亲嘴皮磨破,母亲也不同意复婚。怎么办?婚复不成,全家福却是一定要照的,父亲决定再去央求母亲。

出门那天,我对父亲的浦上之行很担心,因为我深知母亲在父亲面前的高傲,怕他们谈不拢会吵起来。然而,我低估了形势,更低估了母亲,父亲满面春风地回来了。于是,为了一个共同的心愿和目标,我们一家在一个阳光熹微的日子,一大早就从不同的地点赶往县城位于河东那家为应三线铁路建设而临时搭建的工棚似的新照相馆:父亲和妹妹从乡下老家德江赶来,妈妈从娘家浦上赶来,二哥从就读的县中赶来,我则从公社五七中学赶来。

那天照相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母亲一身宝蓝色新唐装,衣领隐隐露出点白衬衫的颜色;父亲上穿一件发白工作服,下着一条半新不旧黑长裤;我和二哥、妹妹均为一身绿军装,每个人的穿着都显示了那个时代的特征。

年近半百的照相师傅一开门便迎来这么一家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又是搬凳子,又是调灯光,还反反复复征询父母的意见怎样照才合意。父亲和我们兄妹都受到照相师傅热情的感染,脸露喜色,惟有母亲神情庄重,不言不语。

照相师傅不知我们一家的底细,更未察觉父母不曾交谈过一句话。他忙前忙后跑来跑去热情洋溢地张罗着,一手扶着镜头上蒙了一大块黑布的照相机机架,一手使劲挥着叫我们后排站立的往前边靠拢,叫坐前排的父母靠近,靠近,再靠近,还不时匆匆跑过来用手往中间推推他俩(因为照相师傅一转身,妈妈就把挨着爸爸的肩头移开),接着急急跑回去,咔嚓一声——一张珍贵且意义非凡的“全家福”诞生了!这时,照相师傅在高兴,我也在高兴。可是,我知道他的高兴,他却不知道我的高兴。

我家唯一一张准“全家福”。1972年4月,为满足尚在大西北某空军部队服役的大哥的愿望而摄


照片中,坐者为父母,后排从左到右依次是尚读小学的妹妹、在县中读高一的二哥和初中即将毕业的我;左四、五分别为同乡彩兰姐和义发哥,那天他俩刚好从照相馆门前经过,母亲热情相邀,于是“全家福”多了两个外人。照片损坏厉害,全怪我盲目听信坊间妙招:陈旧发霉照片用酒精棉球擦拭便能焕然一新云云。


照片领回后,父亲让我给大哥写一封信,就说父母已复婚,且搬回德江跟我们一起住,希望他在部队安心服役,好好干出成绩。

大哥收到相片后,很快寄回一信,说他看到家人的合照,尤其看到父母坐在一块,非常高兴,并说他已准备提干,一定继续努力,争取更大的成绩……大哥全然不知他被蒙在鼓里,字里行间洋溢着无比的兴奋。直到六年后他复员,直到母亲真的跟父亲复婚并搬回德江,方知事情的真相。

回首往事,那次拍全家照实在不啻于编造谎言。可这是怎样一个谎言啊:它凝聚了父母的拳拳爱子之心,体现了父母的大度、顾全大局和通情达理,不仅给大哥送去慰藉和温暖,也给我们树立了做人的榜样和风范。

外一篇
我那不像农妇的妈妈




作者:卢璐


我中师快毕业那年,妈妈进城赶集顺便到我就读的县中看我。

时值中午开饭时间,我带妈妈到位于操场旁边的食堂用餐,遇见正在吃饭的班主任兼上语文的龙老师,他趁妈妈起身到一侧的洗碗槽洗碗的时间,悄声问我:“你妈是干部?在哪上班?”

“ 我妈是农妇,在生产队上班。”我稍带幽默地回答。

“哦,我还以为你妈是当干部的,看不出是农民。”龙老师笑笑又说。

这时,妈妈走了过来,我们的谈话就此结束。

说妈妈不像农民的人不只龙老师一个,我的同学、老家的村民、我后来的邻居,甚至一些亲戚,都不认为妈妈像个地道的农民。

我想,这点既有环境的影响,也跟妈妈的个人修为有关。妈妈一生讲干净、爱伶俐,不只家里收拾得妥妥帖帖,便是她个人也如此,再忙再累头发都不允许有一丝凌乱。生下我们兄妹后,她就一直跟随在外工作的父亲在乡镇或城市生活。她兄妹四人除了她因自幼一条手臂落下残疾嫁给年幼失怙家境贫寒的我的爸爸,其他三个均有体面的工作,她的姐姐更嫁给LZ市一个留过洋的医生。

妈妈生前没留下一张单人照片,这是她亲姐姐年轻时的留影。看到姨妈,我就像看见了年轻时的妈妈

亲爱的妈妈去世好多年了,我一直想为她写点文字,却又一直没有动手。而父亲,我却写了一篇又一篇,再不写写妈妈,这对她可就太不公平了。

妈妈的名字中开着一朵莲花,人也如莲:淡雅、素洁、美丽。

但妈妈并非仅以这样的品性存活于我的心中。

妈妈出生于半书香之家——此话怎解?缘于我的外公在解放前曾当过私塾先生,而我的外婆却是一介地道的农妇。

妈妈兄妹四人,女的端庄秀丽,身姿绰约;男的体态魁梧,英俊倜傥——这在乡村并不多见。她的家庭不富,却算得上殷实,爸爸长相一般,从小失怙,家境没法跟妈妈比,可妈妈却因一条手臂婴儿时期落下残疾,经媒婆介绍嫁给了我的爸爸。外公、外婆认为自己的闺女身有残疾,嫁得出去已属好事,哪还在乎什么门当户对。

可他们不知,妈妈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从骨子里不满意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为她安排的这门亲事,但又无法违拗,只好跟爸爸磕磕绊绊地过着。

这些当然是我长大后陆陆续续听妈妈说的,有的也亲自目睹。

妈妈只是个普通的农妇,但她跟一般的农妇有许多不同。

在我故里的乡村,无论已嫁作人妇还是待字闺中的女人们,都有一两样拿得出手且引以自豪的女红,譬如纳千层底,做出一双模样周正的布鞋;再譬如编织花带:在地上反摆平常用于打草鞋的木质弯弓,拿着五彩或七彩丝线在两头的圆形手柄上反复的绕,绕出所需宽度,便一手捏线,一手举一把铜质或木质的扁钝尖刀,凭着想象在丝线上编织出各种几何图形的花纹。

妈妈除熟练掌握这两门技艺外,还擅长裁剪缝纫。我记得,小时我和妹妹的衣服,都是妈妈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尤其是几乎每年的六一儿童节,妈妈都会为我们赶制一件新衣服,让我们高高兴兴地去庆祝节日。她偶尔也会为自己缝制一两件新衣,然而记忆中,总是为我和妹妹缝制的多。虽然没有缝纫机,虽然妈妈擅长的只是缝制女性且多般为小孩的衣裳,但那并不比缝纫机差多少的密密的针脚和穿到身上很有样子的衣服,足够令没有这门手艺的女人佩服和羡慕的了。

妈妈更有一样令其他女人佩服和羡慕的便是用钩针钩织东西。小时,我夏秋穿的凉鞋、背心,上学背的书包,都是妈妈用粗粗的棉线钩出来的。在一所乡村小学,一个女孩穿着背心背着这样一个图案美丽又洁白的书包,脚上穿着这样一双带花纹的凉鞋,无疑是令同龄人羡慕并绝无仅有的一道风景。

妈妈绝不因自己是一名农妇每天得下地或上山干活,就穿着邋遢,不修边幅。在我印象中,妈妈总是穿得整整齐齐的,给人伶伶俐俐的感觉。早上起来,她总是把头发梳了又梳,说到这里,脑海里就出现一个挥之不去的剪影:朝南的窗子,窗下摆一张做工精致的香樟木书桌,身材窈窕的妈妈侧身斜倚着桌沿,左手支撑在桌面上,右手拿过原先咬在嘴里的黑色发卡,有点费力的夹到黑厚的齐耳短发上。总是这样的姿势,总是这样的动作。

稍大后,我问妈妈才得知,原来未及两岁时,姨妈带她出去玩,她闹着要姨妈背,姨妈便抓起她左边一条手臂用力甩到背上,甩脱了她的肩胛骨,由于外公外婆发现得晚,贻误了治疗时机,因此落下永远脱臼手臂无力的残疾。

在生活的某些方面,她堪称是个精致的女人。家里的蚊帐,隔一段时间就要拆下来用她特制的(将整块的肥皂削成碎块浸到热水里)肥皂液浸泡半个钟点,然后洗晒得白白的再挂上。在我记忆中,睡在那刚洗晒过的白白的蚊帐里,闻着清香的肥皂味,真是舒服极了。

不只这样,铺床时,为了检测床铺得平不平,绝不光凭肉眼看,而是端来一碗水,放到床的中央,然后猫下身子看碗里的水是否处在同一个平面,如果水歪斜了,侧拆掉所有床板重新铺。

我想,后来做一些该精细的事情,我要求自己做得尽可能完美,有时甚至达到苛刻的程度,一定是受了妈妈的影响。

妈妈一条手臂残废,但她绝不比村里哪一个四体健全的女人差,不仅自家的菜园收拾得干净利落,每天上工挣的工分也跟别人一样多。在我记忆中,妈妈的菜园一年四季都是热热闹闹、精彩不断的:春有嫩韭,香葱,上海青,春不老;夏有青豆,黄瓜,辣椒,茄子,西红柿;秋则红薯,芋头,南瓜,葫芦,佛手瓜唱了主角;冬天便白菜、萝卜,芫荽,茼蒿、莴苣齐登场。现在想来,幼时在乡下能吃上妈妈种的真正绿色环保蔬菜,实在是一种莫大的福气。

妈妈对孩子的管教既严厉也宽容。一次,是冬天,妈妈分配了一件家务给我做:到小河边把她准备用来腌渍酸菜的一大箩筐青菜(有的地方称芥菜)洗干净。天那么冷,水又那么冻,我带着不情愿的心绪去了。青菜的叶片又肥又厚,每一棵都沉甸甸的,我用力地拿起一棵放到水里,一片片搓,搓掉泥沙和灰尘,一棵未洗完,我的手指就被冰冷的河水冻红冻僵了,然而,水再冷再冻我都愿意忍受,最要命的是,那菜心菜梗之间还夹着我素来害怕的黑乎乎的大毛毛虫。怎么办?洗,还是不洗?洗,则面临着晕厥的危险,不洗,就要等着吃妈妈专为我烹制的笋子拌肉(竹鞭子抽)。思想斗争的结果是:当然得洗。可我不像先前那样一张叶子一张叶子认真地洗了,而是整株整株放到河里过一遍水,我太怕碰着那乱窜乱爬的模样怪异的毛毛虫了!这样洗菜的结果可想而知,我不仅吃了妈妈一顿笋子拌肉,脑壳还先挨了几下重栗。妈妈边打边骂我:

“看你还撒谎不撒?看你还偷不偷懒!”

“毛毛虫……”我想解释。

“毛毛虫有什么好怕的,水一冲就走了!”

妈妈认为我想狡辩,更用力地一鞭子。

妈妈骂我撒谎,我的确是撒了谎了。她见我不多一会儿工夫就从河边回来,便问:

“菜洗完洗干净了吗?”

“洗完,洗干净了。”我虽心虚却强作镇定地回答。

可那时未满10岁的我,完全没料到,妈妈往竹篱笆上晾菜的时候我的回答是会露馅的呀!那次的挨打,导致我有一段时间在心里曾暗暗地恨妈妈。

不过,“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后来,妈妈曾对我说:“我打你们,打的同时,心也很痛,有时想起来还难过得掉泪。但不严格管教行吗?”是啊,长大后,我们理解了妈妈,并从心底感激她对我们的严格管教。

妈妈的宽容,一度使我不解。记得,刚开始学做家务时,我主要负责饭后洗碗,因年纪小,有时难免打烂一只碗或一只条羹等,每打烂一样东西,我就慌慌张张地藏起碎片,并马上打扫现场,害怕妈妈看见,害怕她朝我头上突然敲下来的栗子。但每次东西打烂过后都风平浪静,甚至有次我又响亮的打烂一只碗时,妈妈刚好经过厨房,但只抬首朝灶台看一眼就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了。长大后一次跟妈妈聊天,问到这个问题,妈妈说,打烂碗,你已经很难过了,我又骂你,你不是更难过了吗?再说,你又不是故意的。哦,原来妈妈不仅宽容孩儿的某些过错,还很善解人意啊。

妈妈的人缘很好。我从故里调到粤西某市后,每年回家探亲,(妈妈在我调动之前已随大哥定居县城)邻里左右——无论男女——均在我面前说妈妈平时对他们如何如何好。我听了并不感到惊异,因她人本善良,还在乡下生活时,就经常三块五块地接济家境比我们家差的人,钱借出去,人家一时还不起或忘了还,她也从来不问,有时连自己平常舍不得穿的新衣服也送了出去。

为人如此,所以,妈妈1997年去世时,我曾亲自感受了一件令我至今难以忘怀的事:时值深秋,夜幕早已降临,霏霏细雨也越来越紧地下着,一辆蓝色农用车,在一条没铺沥青、有点泥泞的乡间公路上艰难地爬着坡,司机是隔壁小商铺的老板陈哥,他一边谨慎地开车,一边缓缓对我说:“若不是平常你妈对我家人实在太好,我今天绝对不会在你大哥面前主动提出连夜进山去为你妈拉棺材。像我们做生意的人,还是有一点讲究的,而且明天我还要跑长途去拉货。”

此时,坐在副驾驶室的我,望着车窗外无边的黑,心想:一个无缘无德之人,怎会在一个下着霏霏细雨的漆黑的夜,有个人不顾忌讳自告奋勇开着自家平常拉货的车,跑几十公里崎岖的山路去为她拉棺木呢?

“真是太感谢你了——陈哥!”这个悲伤的时刻,我唯有感激。

陈哥接着又说起了妈妈的好,说妈妈打扫自家门口时,常常连他家商铺的门口一起扫,有时见他两公婆忙不过来,还去帮手,平时做了什么好吃的又喊他们过去吃,或拿碗装过来让他们品尝。有段时间,他老婆生病住院,她更是帮忙关照他刚读初一的独生儿子:叫他天天过自己家吃饭。

7月19日是妈妈离开我们的忌日,每年这个日子,我都会为妈妈点燃一炷香,站在我家阳台上朝着西南方向三叩头,同时心底默念:妈妈,女儿对不起您,女儿违背古训,在您年近古稀时,还要远走他乡,让您为她牵肠挂肚。说起来,我最对不起妈妈的,还是在她生前,我竟没有把她接到身边住个一年半载的,好好孝顺。至今,仍有一件想来令我无比痛悔、永远无法弥补的事:大约在妈妈去世前五年,一次,妈妈陪我逛商场,在一个售卖各色棉麻布料的专柜,妈妈停下脚步,指着一蓝一白两匹布料说:“我很喜欢这两种布料,你能为我各买几尺就好了。”接着她说,在我们家族有一条规矩,即出嫁的大女儿要在母亲年过六旬时,为她做两套寿衣,布料还得是全棉的。可我那时听了妈妈所说,却不以为意,甚至认为这似乎是不吉利的事,哪有为活人做寿衣的。于是,一年年拖着。可当妈妈猝然离世时,我却来不及扯布为她做了,她仅穿着一套旧衣衫就在一个风水师看好的时辰急急忙忙上了路。

这件事情一直困扰着我,让我一直深深地感到对不起妈妈。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人更不能死而复生,我唯有祝她老人家的在天之灵永宁,唯有让她的美德在我身上得以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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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璐:那年我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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