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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令人感慨的风光与落幕 |一位值得怀念的华人女性

丁剑乃辉 丁见印尼纪事 2023-03-23

写在前面:

新年伊始,朋友发来一条伤感的消息:

李秀贤女士于1月7日不幸逝世!享年74岁。

在印尼华社,李秀贤曾经是一位知名度很高的巾帼女杰。

她是已故著名华社领导人张庆寿先生的夫人。其本人亦是印尼书法家协会的创办人和资深主席,在众多国际文化交流活动中享有声誉。李秀贤还创办并领导过印尼同声合唱团,以及雅加达恒恩抗癌联谊会,都曾在华社舞台上活跃多年,对公众产生过积极影响。

2006年,笔者初来印尼从事写作时,曾采访过李秀贤,她和夫君张庆寿那时事业正红,家庭美满。夫妇俩温文尔雅,热心公益,都在华社拥有良好的口碑。

我还应邀前往雅加达幕利亚大酒店,参加过他们为儿子举办的盛大婚礼。三千人规模,胜友云集。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印尼华裔大户人家的婚庆铺排场面,端的是酒池肉林豪华阵仗,令人叹为观止。

记得我当时写过一篇文章,记述了李秀贤的事迹。后来因故回国,也未拿去发表。再来印尼,即听说张庆寿先生因病去世。再后来,又有传闻说其家族事业遭遇变故,李女士也搬离了位于Pluit小区的豪宅,未知真假。

这期间我本人东奔西跑,忙着采访写作,虽在华社活动中几次与李秀贤主席邂逅相遇,但匆忙之间只是握手寒暄,却也没有机会深聊。

大约半年前,我去国际日报找人,在门口又见到李秀贤女士。感觉她比过去老了不少,但是精神状态还好。她微笑着告诉我,她在报馆五楼有一间办公室,专门用来主持该报人物专访版面“龙虎榜”的采编工作。

“丁先生,写文章你是老师。欢迎你有时间来我办公室坐坐,我们一起来编龙虎榜吧?”李女士诚恳地邀请说。

我答应了,结果那天有事,没来得及上去,后来疫情日益严重,事情就这样拖了下来。没想到,如今再看到她的信息,已是斯人已去,令人痛惜。

我在电脑上翻阅旧文,找到十五年前写下的这篇有关李女士的文章,再读过后,多少无言感慨。不由想起一位革命的伟人说过的话:

“今后我们的队伍里,不管死了谁,不管是炊事员,是战士,只要他是做过一些有益的工作的,我们都要给他送葬,开追悼会……用这样的方法,寄托我们的哀思,使整个人民团结起来。”

于是,打电话给国际日报,询问可否借贵报一角,将此旧文分两期刊登(标题有改动),以表达对李秀贤女士的怀念。蒙社长欣然同意,于日前发表。

印尼《国际日报》2021年 2月22日B4版及23日B6版截图。

以下是这篇文章的内容:

如果有一个女人,端庄文静、气质高雅——醉心于书法,能写一手古朴大气的毛笔字;钟情于声乐,并有一副婉转动听的歌喉;还擅长烹饪,饭菜做得色香味美。

如果这个女人,不仅是一位贤妻良母,而且家境殷实,仗义疏财,并且能够与身为华社领袖的丈夫并驾齐驱,同样成为一位身兼数职、热心服务公众的社团领导人。

那么,这样的女人,无论获得多么美满的人生都应当之无愧!

这个如此幸运的女人是谁?

她是李秀贤——印尼书法家协会主席、雅加达“同声”合唱团团长、印华百家姓协会社会福利与妇女部主席、印中友好协会顾问、恒恩抗癌联谊会主席团主席。

这些年,李秀贤的名字,以及由她组织开展的一系列活动,不管是书法展览,还是文艺演出,抑或针对癌症患者进行的关怀救助活动,无一不是雅加达华文传媒报道的内容。

李秀贤在书法活动中展纸辉毫。

我在印尼,翻阅报章上有关华社活动的历史报道资料时,发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那就是——无论实力多强、名气多大的华社,搞活动举办规模多大的宴会,都喜欢邀请中国驻印尼大使馆派员参加,这当然是出自海外华人同胞对于祖籍国的热爱与尊重。中国大使馆接受邀请后,通常指派一位秘书或更高一级的参赞出席祝贺,就算很高礼遇,非常赏光了。

可是,2004年7月,当李秀贤领导的印尼书法协会举办书法邀请展时,时任中国驻印尼大使的卢树民先生不仅亲临现场剪彩,而且兴致勃勃当众挥毫泼墨,题写 “书艺之光”条幅相赠。与此同时,印尼政府文化部长也欣然前往参观,并高度评价李秀贤等华裔精英推动中文书艺,为繁荣印尼多元文化增添了活力。

以媒体的眼光衡量,或者从引导公众健康文化生活的角度上讲,李秀贤主持的欣赏书法以及合唱艺术的文化活动,既为弘扬中华传统文化的搭建了一座很好的平台,又是一种陶冶情操的高雅享受。

2010年10月,印尼书艺协会主席李秀贤﹝左﹞与中国文化艺术研究中心主席陈志雄﹝右﹞在印尼孙子兵法书法展览会场。

与许多华社聚会活动,动辄几百、上千人的大宴宾客相比,这种文化活动毕竟更高一个层次,难怪中国大使与印尼政要如此重视。

李秀贤带领的另一支文化团队——“同声”合唱团,作为印尼华社深受欢迎的文艺团体,成立5年来,也以“成长稳健、表现突出”而广为人知。

该团虽由业余歌唱者组成,但专业水平却非同一般,有例为证:这几年,但凡雅加达华社联合接待中国政要来访,在举办大型欢迎晚会时,总少不了邀请该团登台献艺。因此,中国人大委员长李鹏、国家主席胡绵涛访问印尼期间,都曾欣赏过李秀贤和她的团员们的出色演唱。

2005年10月下旬,李秀贤率领50位合唱团员飞赴中国无锡参加“第七届国际合唱节”。十几个国家67支合唱团的3000余位歌手在此同台竞技。

当天晚上,当来自印尼的同声合唱团演唱完一首印尼民歌《哈罗!哈罗!万隆》获得热烈掌声之后,接下来再演唱的一首中国作品《把我的奶名儿叫》,诺大的礼堂,台上台下,感人气氛瞬间被推向顶点。

“同声”合唱团团员、善写文章的“女秀才”卡美拉·蔡,绘声绘色地记录了当时的情景:

演出之前,合唱团指挥韩文君开始质朴而深情地独白:

“中国在世界各地的华侨,以印度尼西亚最多,一个多世纪以来,他们把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和勤劳善良的品德,播种在千岛之国。现在,中国强大了,海外华人的地位也提高了;今天,我们同声合唱团的团友回来看你们了。”

紧接着,台上响起了团员张菊梅激昂高吭的朗诵:“母亲!我回来啦!”这时,全场爆发如雷的掌声,然后是一片沉静,音乐声中,女高音刘淑珍、梁玉清呼唤式地轻轻唱道:多少儿女背井离乡去国,如今回来了!故乡啊故乡,我没能把你忘掉。母亲啊母亲,天涯海角我听得见,你把我的奶名儿叫……

印尼华人歌者合唱时的深情呼唤。(网络图片)

紧接着,亲切婉转的合唱响起来了。

此时,台上的团员,台下的评委和数千名观众,有很多人情不自禁流下了激动的热泪。一曲唱罢,掌声又潮水般经久不息,评审团给出的评语是:“只有印尼队能将作品的感情表现的如此充分。”

同声合唱团以此曲目获得了本届“国际合唱节”的表演奖,并被邀请在闭幕式上重新演唱。

此时此刻,站在合唱队中间位置的李秀贤也是心潮澎湃,泪湿双眼。身为团长,她的泪水里除了和大家一样饱含着游子回家的激动外,还多了几分有关艰辛与荣光的感慨与欣慰——对于一项长期活动的组织领导者而言,她在这个团队的成长中所付出了许多代价和心血,也经历过不少的风风雨雨,其间可谓是甘苦备尝,冷暖自知。

除此之外,几年来,李秀贤还分别率领印尼书协以及“同声”合唱团成员,先后多次赴新加坡和中国北京、苏州、武汉等地参展、汇演、学习、交流,每一次代表印尼华族所进行的“文化之旅”,都在当地艺术界同行、新闻传媒乃至政府文化部门之间,刮起了热情友好的“旋风”。

外表文静安详,但心灵充满理想激情的她,越来越使人们感受到文化散发的魅力和力量。而李秀贤作为一个女人,她在社会活动中的业绩,也开始让历来由男性一统天下的印尼华社刮目相看。

自古以来,无论海内外,凡属炎黄子孙,都被认为是一个头脑灵活、富有智慧的民族。印尼华人社会也有很多的优秀人才,许多人的一生中都充满了突转、发现和奇遇,留下许多埋藏在心底的动听的、抑或令人叹息的故事。

不少人天分很好,也有才情,有些可能会随着机遇慢慢地浮出水面,在社会上找到自己的一个显眼或不显眼的舞台。可是也有更多人在未找到这样一个聚焦点之前,永远只能是藏龙卧虎。

那么,李秀贤的人生中又找到了怎样闪耀的聚焦点呢?

1947年,李秀贤出生于苏门答腊岛北部一个名叫先达的城市。她的祖籍地是广东省东部的丰顺县,丰顺位于梅州市南端、潮汕平原的西缘,是一个被青山绿水环抱的山区小县。丰顺乃是粤东著名的温泉之乡,境内地热资源丰富,每个乡镇都有很多的温泉浴池。可能是祖祖辈辈常洗温泉的原因,丰顺自古多出俊男靓女,皮肤细白,眉清目秀。李秀贤虽未在丰顺生活过,可是父母的遗传因素,使她从小就出落得十分漂亮,直到年过花甲,仍美丽大方,丰韵不减当年。

中国书画名家网上的李秀贤晚年头像。
2004年3月,有华文媒体曾刊登了一篇记叙李秀贤成长经历的人物通讯。
报道中写道:
李秀贤的祖父从广东丰顺渡海南来,在苏门达腊岛北部的先达市落脚,从事耐火砖生意,慢慢做出成绩,累积不少财富,拥有大片土地,也热心公益事业,赞助本地华侨学校建校。
然而就在李秀贤出生前夕,因为政治纷争之故,家族的土地被土人抢走了,所有的财富在一夕之间全消失不见,父亲受不了这个打击,常借酒浇愁,在她出生不久后就去世了,留下7个年幼的子女,由母亲一肩扛起养育的重担。
李秀贤6岁时,母亲为了生活,决定举家搬迁到棉兰去,几个哥哥去工作,母亲则在教会找到心灵寄托,母亲经常用圣经的话教导孩子,要爱人如己,李秀贤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李秀贤的童年与少年时期在艰难中度过。她小学在棉兰教会卫理学校念书,中学就读于棉兰南安中学,毕业后从1966年到1973年,她在棉兰卫理学校当了八年教师。
由于从小缺少父爱,加上自己属于狮子座的女性,在她的血液里天生就蕴藏着坚毅的精神,这种精神,在她婚后开始凸现出来。1973年李秀贤与张庆寿结婚,婚后立即伴随夫君迁居雅加达,共同创业,开拓一片天空,这位斯文娴静的文化人,从此变成一位协助夫君打理工厂,又在商海泛舟的“经济人”。
她回忆说:“那时我们刚结婚,真是白手起家,我是一个教师,他也是帮人打工的,什么都没有,全靠我们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
刚开始创业,他们曾做过塑胶原料成品,肥皂盒、衣架等等,两三年后,有个做纸箱厂的朋友告诉他们这个行当很有发展前景,于是便尝试做纸盒纸箱。

他们开始从家庭式的小型手工业做起,一直到1984年之后变成机械化,扩大规模做纸箱厂,并雇佣了三四百个印尼本地工人。那时的老总统苏哈托还给张庆寿颁发了一个奖杯,叫做UPAKARTI奖,表彰他们照顾本地劳工。
夫妇俩辛勤耕耘,公司从家庭手工业发展成大型包装企业,并在瓦楞纸箱业独执牛耳。
正所谓“性格决定命运”,李秀贤性格中除了具有坚毅、忍耐的一面,还受母亲的影响,有着温柔贤淑、宽容善良的品质。从而使其在面对一些矛盾问题和处理很多事情上,既能做到隐忍不发、不动声色,又能做到处事果断,精明、强干、理性、智慧。
30年来,李秀贤和夫君一道,夫唱妇随,艰辛打拼,白手起家。他们肩并肩一起创办企业的理想,也是由花到果,喜获丰收;从一个生产纸箱的小作坊开始,逐步发展到今天,拥有大片厂房、工人最多时有上千人和4条先进的瓦愣纸全自动生产线,成为产品畅销千岛的同行业较有实力的企业之一。
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定站着一位贤慧的女人;反过来说,一个成功女人的身旁,又何尝不是站着一个胸怀宽广的男人。李秀贤人生最大的幸运之处,就在于拥有一个兄长般呵护关爱、理解支持她的好丈夫张庆寿先生。
在雅加达华社,身为印尼客属联谊总会创办人之一和前任总主席,张庆寿先生曾经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不亚于任何一位现如今的华社领袖。他担任过印尼工商会中国委员会秘书长,印尼大埔同乡会辅导委员会主席,社会活动繁忙,并时常奔走于印尼与中国,为两国民间和官方经贸方面的交流合作穿针引线、搭桥铺路。

图为2009年6月22日,张庆寿先生(二)以印中商务理事会副总主席身份,陪同时任中国驻印尼大使馆公使衔参赞房秋晨(右三),赴西巴布亚省访问并出席印中商务理事会索荣分会成立仪式。


但是,无论自己担负的责任多重,工作压力多大,张庆寿对于夫人李秀贤担纲主持的社会公益活动,总是默默充当起顾问的角色,陪伴她做好组织发动工作,无私奉献,不遗余力,时刻和她站在一起。


张庆寿先生生前在其大埔家乡捐赠的学校礼堂落成典礼上致辞。(图片来自club0753.com)

与绝大多数丈夫在外一手遮天,太太只在家里做小鸟依人的华族家庭所不同的是,李秀贤女士与张庆寿先生的婚姻生活具有很强的互动性。他们俩几十年来相濡以沫,休戚与共,在共同经营着企业的同时,也共同经营着一份美好的感情。对于许多事业发达的成功人士来说,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境界,由于不容易做到,所以令人羡慕。

可以说,嫁给一位好丈丈,应该是李秀贤生活旅途上找到的一个永远发光的聚焦点。

有了成功的事业、幸福的家庭,李秀贤开始营造一种更丰富多彩的业余生活。

像很多在印尼歌舞之乡——苏北棉兰长大的人士一样,李秀贤从小就有文化娱乐方面的爱好。她是一个老板,但首先是丈夫的太太和三个孩子的妈妈。天性使然,她平时喜欢烹饪、做手工艺品,也喜欢和女性朋友们一起唱唱歌、写写中国字。而她在社会活动中崭露头脚的契机,就始于1999年她参加的一个烹饪文化培训班,这是当初李秀贤自己也未曾想到的事情。

那时,雅加达北区智德烹饪函授学习班需要一位有组织能力的组长,经书法家林毓明先生的推荐,李秀贤担任了这个职务。一年后,智德烹饪函授学习班举行成立一周年庆祝纪念活动,有人建议把烹饪学习班改为印尼民艺学友会,将活动范围进一步扩大,除了每月组织一次烹饪面授学习班外,又加上民族舞蹈学习和定期举办医学讲座。建议得以采纳,李秀贤由组长而当选为民艺学友会主席,活动内容丰富了,会员马上由40余人增加到70多位。她把这一成果归功于学员的团结友爱,理事们的精诚合作,以及副主席饶韵人女士的全力配合。

2002年,印尼民艺学友会又开设了一个书法学习班,命名为“醉墨书法学社”。李秀贤身体力行,一马当先,不但自己勤学苦练,还腾出自己公司写字楼的整整一层楼的大厅,供大家在此笔走龙蛇,练习切磋书法技艺。她又先后请来了杨松江、叶维汉、胡原菁、张喜顺、沈贤士、蔡剑声和彭涛等几位书法名家联合进行辅导。一时间,学习者踊跃,教授者积极,响应者众多。在李秀贤等人的大力推动下,汉字书法这门中华传统文化中古老的艺术瑰宝,又在印尼重新发芽,焕发勃勃生机。

李秀贤的书法作品。

2003年,李秀贤趁热打铁,又将“醉墨书法学社”向印尼政府注册成立了全国性的“印尼书艺协会”(后更名为印尼书法家协会),从此会务一发难收,蒸蒸日上,会员由雅加达开始发展到其它城市,艺术交流活动也从印尼走向国际,成为展现千岛之国华族传承中华文化的一张最亮的“名片”,而李秀贤女士,则被人们认为是这张“名片”当之无愧的设计推动者和代言人。

在华族千万、侨领如云的印度尼西亚,多年以来英才辈出,而其中热心公益、造福华社之贤能人士,亦可谓灿若星斗,数不胜数。

但是,在这个华文被禁锢了32年之久,又得以重见天日的国度里,却极少有人像李秀贤这样,仅用一枝毛笔、几张宣纸,——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歌友,便开启了印尼与中国以及新加坡等地民间文化交流的一扇大门。

李秀贤生前在有关国际书法活动开幕式上致辞。


2012年9月,在印尼书法家协会举办的“千岛国际巾帼书画邀请大展”开幕典礼仪式上,李秀贤与筹委会主席、印尼著名女书画家胡素丹(右)向印尼旅游及创意经济部文化局长娃蒂慕妮赠送印尼思源美术馆油画作品《卡蒂妮》。

2005年9月中旬的一个下午,来自中国大陆的我们,在雅加达李秀贤的办公室见到她。她微笑着,静静地望着我们,言语不多,和蔼可亲。

正采访时,李秀贤女士的好朋友——印尼中国友好协会主席阿卜都拉·乌玛尔先生匆匆赶来了。乌玛尔早年留学中国,196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先后在中国居住了十四年之久,是个名符其实的中国通。

延伸阅读:想起乌玛尔:一个亲华印尼“高干”的传奇与落魄

乌玛尔当年在北京曾有幸结识了当时的中国外长陈毅元帅,从此被陈老总的风采深深折服。后来,由于工作关系,乌玛尔又认识了陈毅的儿子——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前会长陈昊苏。

今年中国十一国庆节,吴玛尔主席和印中友协顾问李秀贤女士等友好人士,又接到了来自中国的邀请,请他们前往北京出席国庆观礼活动。乌玛尔便想起了陈毅元帅的一首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他今天来找李秀贤,是想请这位印尼书协的女主席,把陈毅的这首诗用毛笔写成一幅书法作品,带到北京亲手赠送给陈毅的儿子陈昊苏会长。乌玛尔激动地对李秀贤说:“陈毅元帅是中国的伟人,他的这首诗在中国家喻户晓,我想,没有什么能比请你用中国书法抄录这首诗,更能表达我对中国伟人的怀念之情了!相信陈毅的儿子一定也会很看重这份礼物。”

李秀贤听罢,庄重地答应下来。果然,半个月之后,我们从印尼《国际日报》的报道中看到,这位凝聚着印尼人民深厚情意的珍贵礼物,已经由乌玛尔亲自送到了陈昊苏的手里。

这时候,我对李秀贤在印尼推动中华文化的意义又有了更深的认识。我忽然觉得,在这位华裔女性的身上,实在有一种许多企业家所没有的眼光与智慧,她看得那么远,关怀那么深。她拥有金钱,但没有成为金钱的奴仆,而是用这些金钱,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印尼华族社会浴火重生,继承发扬,从而催化了人们对真善美的渴望。

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个女人的风韵,将不会被时光所淹没、因年龄而改变;她的生活之树长青,她为之所做的工作,将留给这个时代许多亲切的回忆;她为此付出的努力,无论昨天,今天,还是明天,都是光荣的。


15年前,当我采写这篇文章时,女主人公仍然处于她一生中的高光岁月。那几年,她和丈夫双双在华社扬名立万,财富、地位、名誉,鲜花和掌声,什么都不缺,引来多少人的羡慕抑或嫉妒。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像朋友的“”字两个月,你不知道哪个月刮风,哪个月下雨,再风光的人生也免不了“一时韭菜一时葱”。

从2011年1月丈夫过世,这个家族的幸运之星便急速下坠。据说,由于其事业接班人经营中的各种失误,导致工厂易手,债台高筑,以致于晚年的女主人不得不卖掉豪宅豪车,陷入困境,甚至年逾古稀还要去友人的公司谋一份工作。尽管如此,她始终平静地面对,仍顽强地奔走于华社,出席各种的书法活动,只是曾经的光芒日趋暗淡,而不再倍受追捧。

她的内心一定是落寞的,但没有人听到过她的抱怨,直到最后默默地溘然长逝。

2021年1月11日国际日报刊发的李秀贤逝世及葬礼的报道。文中写道:疫情期间人数受限制,仅有家人在牧师带领下祈祷。

华社朋友杨健昌先生告诉我:“秀贤大姐生病住院前两天还发信息过来,谈到有关书法的事情,不料说走一下子就走了!”

健昌兄在微信中写道:“她的人生经历可算大起大落以悲剧告终。从事业威望家庭都美满,到临终时的境遇,真是令人痛惜啊。但无论如何,她是一个勇敢坚强的女性,可钦可佩!”

的确如此。想当年,圣人孔子曾在一条河边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几千年来花开木落,每个人由少而壮,至老而逝,概莫能外!再看如今,李秀贤女士和她的夫君,以及文中提到的乌玛尔先生均已作古。

往者不可追,来者犹可惜!我们活着,纪念逝者,且行且珍惜!

李秀贤书法:健笔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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