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着棺材上上甘岭”

   ——秦基伟将军与上甘岭战役（四）

                   陈　辉

     上甘岭战役进入了白热化，双方都杀红了眼。

     秦基伟发誓要“抬着棺材上上甘岭！”

     “联合国军”总司令克拉克发誓，不管处境多么尴尬和困难，也要把“这场残酷的、保全面子的狠命攻击”打下去！

           （国防部长、上将秦基伟）

     双方都在增兵，“联合国军”先后投入美７师、韩２师、美１８７空降团、哥伦比亚营、埃塞俄比亚营、韩９师和美、韩６个榴弹炮营、美第５航空大队，兵力达６万人。志愿军除先期投入１５军４５师、２９师外，在后来的反击阶段又投入了１２军３１师和３４师７个连、１个山炮营。志愿军３兵团还给１５军加强了１１个炮兵营、１个火箭炮营。

     上甘岭之战由双方５０００多人，扩充到１０万大军；由战斗规模发展成战役规模。

     ４５师按照秦基伟的部署，利用坑道可攻可守的优势，顽强抵抗，经过几十次拼搏后，取得了很大战果，但４５师伤亡也达４０００人，１３４团已无兵可调，团长刘占华亲自带领团部卫生员、司号员、通信员、宣传干事．．．．．．打冲锋了！

     一个连队冲上高地，不到一个小时，就基本拼光了。

   （在停战协定上签字的“联合国军”总司令克拉克）

  坑道里挤满了伤员、烈士的遗体和战斗人员，硝烟、血腥、汗臭味混合在一起，粮没了、水没了、药也没了．．．．．．

     １５军还能坚持下去吗？

     志愿军总部在担忧？

     ３兵团在担忧？

     ３兵团副司令王近山打电话征求秦基伟意见：“是继续同敌人拼下去呢？还是适可而止呢？”

     秦基伟很清楚，放弃两个高地，虽然可以为１５军保存实力，但志愿军中部防线很可能崩溃。

     “我们能打下去，只希望兵团在人力和弹药上给予支援。”秦基伟坚定地回答。

     其实，仗打到这个地步，能不能坚持下去，秦基伟心里也没底。他在军部道德洞召开了作战会议，军师指挥员都表示要打下去，不能撤，这才坚定了秦基伟的决心。

  （上甘岭的生死地——597.9高地）   

    但作为成熟的指挥员秦基伟不是感情用事，他要把坚持打下去的把握，建立在“知己知彼”的基础上。他经常教育部下：“打仗不能打糊涂仗，要了解敌情，了解敌人作战特点。”为此，他提出要抓俘虏，掌握第一手情报。

     很快一名美军俘虏被抓到了秦基伟面前，他亲自审讯了美俘，详细盘问了正面美军的战斗序列、阵地纵深有哪些部队、官兵的情绪如何？哪种情况下伤亡大等等。

     通过审讯俘虏，再根据战斗情况分析，秦基伟心中有数了，他在战斗日记中写道：“敌人两个师已有半数以上死伤，按美军（每个）师１．８万人，伪军（南朝鲜）１．２万人，合计３万人。现在能够参与战斗的不到１万人，敌人为争夺我们两个连的阵地，用了２万人的死伤，而阵地仍然夺不去。我想，敌人是不愿意这样来拼消耗的，美军不是缺钢铁而是缺少人力．．．．．．”

     虽然对方还在不惜代价的增加兵力、倾泻炮弹、炸弹，但秦基伟已看出，敌人实际上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屈不挠的志愿军）

    秦基伟的分析是正确的，这是后来才知道的。美军第９军团长詹金斯少将认为：自１０月１４日开始“摊牌作战”以来，美７师打了１２天，伤亡过重撤下去，换上南朝鲜第２师又打了１１天，也是一败再败，再继续进攻也无所作为。于是，他决定１１月５日起，结束对５９７．９高地的进攻。

     而在这之前的１１月２日，美７师两个营和１８７空降团，加上韩军第９师两个营，共６个步兵营，在７０多辆坦克、３００余门大炮、几百架飞机的配合下，向５９７．９高地发起猛烈攻击。据守这个高地的只有１５军８６团的８连和１个排，１００多人面对敌人６个营的进攻，并不胆怯，沉着应战。关键时刻，秦基伟把１３５团１连和１３４团的部分兵力调来加强防守。这一天，敌人从拂晓打到黄昏，发起了２３次冲锋，发射炮弹２０多万发。

     （上甘岭战役美军发射炮弹无数）

   秦基伟从敌人求胜的急躁情绪中，看出了对方在指挥上的失策。对方以６个营的兵力多路进攻，而且是从晚上到白天不间断地以密集队形冲锋，不做隐蔽，不惜暴露，这是犯了兵家所忌，特别是在炮火猛烈的现代战争中更不能这样蛮干。

     敌人指挥的失误，正好为秦基伟提供了机会，他命令炮兵集中炮火前拦后打，进攻的敌人被炸得血肉横飞，一排排地倒下。这一天，１５军５９７．９高地的守卫部队只伤亡７０人，却消灭敌人１５００多人，尤其是９１团８连一个班创造了歼敌４００余名，自己仅伤亡３人的惊人战绩。

     之后几天的战斗也打得十分残酷。但１５军总算咬牙坚持住了。詹金斯再支持进攻下去，１５军也许就坚持不住了。秦基伟也承认这一点：“４５师打得极为英勇顽强，负伤不下火线是普遍的，舍身杀敌，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可歌可泣的事迹很多。但该师伤亡也很大，已有１７个连队人数在２５人以下，有的连队基本没有人了，其本身已无力把这个仗打下去．．．．．．”。１５军还有一个４４师和２９师的部分兵力没有动，他们守卫在西方山一线，那里地处平康要冲，无法挪动。

（上甘岭战役中的美军战俘）    

      但必定克拉克和詹金斯没有坚持住，而秦基伟坚持住了。

     胜与败也许就差之分毫。而分毫之差，就能区分出指挥员的优劣。

     上甘岭战役不仅是兵力、武器装备的较量，也是意志、智慧、胆略的较量，在后一点上，美国将军败在了中国将军的手下；“联合国军”败在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手下。

     坑道坚守战阶段，１５军歼灭敌人１．４万，但也付出了５６００人的代价。

     然而，这个付出是值得的，因为这个付出磨光了敌人的锐气，为战役大反攻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