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艇”脱颖而出
——人民海军海战群雄扫描（三）
陈 辉
１９９６年１月２８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中央军事委员会向全世界宣布：中国驻香港特别行政区部队组建完成。
（“海上英雄艇”的新型装备）
在这支由陆海空三军组成的部队中，人们惊奇地发现了“海上英雄艇”的身影。
３１年前，在祖国的领海上也曾出现过“海上英雄艇”的身影，但那是在“八.六”海战的硝烟中。
“八.六”海战在人民海军史上留下了最辉煌的一页：此次海战击沉了国民党大型猎潜艇“剑门号”和小型猎潜艇“章江号”，国民党海军第二巡防舰队少将司令以下１７０人葬身鱼腹，“剑门号”中校舰长和中校参谋以下３３人，成为战俘。而人民海军６１１号护卫艇被授予“海上英雄艇”称号；１１９号鱼雷艇被授予“英雄快艇”称号；６０１、“海上先锋艇”在这次海战中，也建树了奇功。
（荣获“海上英雄艇”称号的611号护卫艇)
“这次海战所以打沉大舰，主要是打了近战、夜战、群战，把敌人分开，先打弱的，先打少的，后打中的，孤立大的、强的。”周总理对“八.六”海战的概括，一语中的。
１９６５年８月５日１５时１２分，我军海防前线雷达站的情报拉开了“八.六”海战的序幕：雷达荧光屏上，一队队渔船来往穿梭，一艘艘商船在疾驶。突然，寂静的雷达室中，响起了雷达兵的报告声：“发现美国驱逐舰一艘！”
(119号鱼雷快艇“八六”海战的情景）
雷达站站长听到报告，立即向雷达室奔去。又是美国驱逐舰！站长的脑海里翻腾起来。最近一个时期，每个月都有美国一、二艘驱逐舰侵入我国领海附近，进行侦察挑衅活动。今天，它又干什么！站长来到雷达荧光屏前，只见两个光点向渔场移动。他观察了一会儿感到不像是美国驱逐舰，当即同雷达兵一起进行分析，很快判明是国民党的“永”字号和“江”字号军舰各一艘。
情况报告到南海舰队司令部，经过几个雷达站和观通站的核定，判明这两个目标是国民党的军舰“章江号”和“剑门号”。
（中国海军新型快艇）
南海舰队指挥员一接到报告，马上来到指挥室。指挥员们很快判明了敌人意图，制定了歼敌方案，决定了参战部队。参战部队由靠近战区的各艇组成海上编队，其中有鱼雷艇、高速护卫艇、猎潜艇。
“各编队按计划起航！”２１时２４分，高速护卫艇编队在水警区副司令员孔照年和参谋长王锦的率领下，向战区飞驰。“海上先锋艇”、６１１艇、６０１艇、５５８艇成单纵队，以每小时２４节的速度，直奔待机点——南澳岛。
２２时４３分，鱼雷艇第一梯队的六艘艇由基地起航，以每小时３３节的速度，成“人”字队形向同护卫艇会合点疾驶。
（人民海军“八.六”海战小艇打大舰）
护卫艇编队到达南澳岛待机点以后十分钟，接到了南海舰队的打击方案。
这个方案的要点是：先打“剑门”，后打“章江”。先打“剑门”的理由有三个：一是目标大，利于鱼雷艇攻击；二是该舰刚从美国接回来，军事素质和训练水平不如“章江”；三它是艘指挥舰。
方案确定高速护卫艇先攻击，穿插分割，掩护鱼雷艇突击。打击海区预定在南澳岛以东、东山岛以南,或南澳岛以西海域。
护卫艇编队指挥员接到舰队的打击方案以后，去南澎岛方位６７度、距离１０海里处与鱼雷艇会合。然而，出师不利，由于岸上指挥所及护卫艇编队和鱼雷艇编队指挥员在指挥上的失误，加上天色又黑，两支编队虽然都到了会合点，却没有沟通联络。
“海上英雄艇”新型装备发射舰对舰导弹）
怎么办？等下去就会失去战机，海上编队指挥员立即按照打击方案，率领护卫艇编队单独向“章江号”接近；同时，岸上指挥所命令鱼雷艇编队自行寻找攻击目标。
护卫艇编队高速接敌。８月６日零时４０分，敌我距离缩小到了３.８海里，使我军形成了对敌舰的堵击势态。此时，我军出现第二次失误。由于岸上指挥所绘图上的错误，敌我双方距离反而拉大到１４海里，使我由堵击势态变为追击势态。
怎么办？站在“海上先锋艇”上的海上编队指挥员孔照年根据新的情况，当机立断，立即命令艇队加大速度单刀直入，追击敌人。当护卫艇艇队接近到５０链时，敌舰立即向我开火，并打出照明弹。护卫艇编队不予理睬，仍然高速接敌。
（“八六”海战指挥员孔照年）
敌我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敌人炮火越打越密。指挥员孔照年下达了“准备射击”的命令。敌我双方距离接近到４０链时，由于部队求战心切，急于歼敌，听错了口令，各艇把“准备射击”听成“射击”开始向敌舰火光方向进行第一次射击，当即被孔照年制止。艇队接近到距离敌舰一海里时，６０１艇前主炮又自行反击，其它３艇以为指挥员又命令“射击”，也都跟着打起来，形成了艇队第二次射击，后又被孔照年制止。
孔照年为贯彻“近点歼敌”的指导思想，马上规定了“三不打”：没有命令不准打，看不清目标不准打，瞄不准不准打。命令传达后，各舰指导员马上进行动员，稳定了大家情绪，更加明确了近战歼敌的思想。
（国民党海军“章江”号小型猎潜舰）
护卫艇编队高速接敌中，新的情况又发生了，５５８艇的锚链制止器插销脱落，锚掉进海里。跟在５５８艇后面的６１１艇也停下等候。孔照年考虑到已与鱼雷艇编队失散，如果都在这里等待５５８艇，敌舰就有跑掉的可能。他果断决定，带着“海上先锋艇”、６０１艇、６１１艇先投入战斗，令５５８艇弃锚后快速跟上。
海上编队指挥员指挥三艇高速接敌。敌舰的黑影和桅杆已经清晰可见。敌舰的２０炮也开始向我舰开炮。孔照年这才命令各艇射击。艇上所有炮都集中猛打敌人的驾驶台和炮位。敌我双方是同向射击。由于我艇以每小时２６海里的速度运动，速度太快，只打了几个点射就冲过敌舰，失去射击机会。
（国民党海军大型猎潜舰——“剑门号”）
指挥员马上命令艇队迅速转向，又与敌舰平行继续猛烈射击。此时，天空漆黑，我艇队一时分辨不清哪是“章江”，哪是“剑门”，只是见敌舰就打。两艘敌舰经不住我军猛烈冲击，被迫分开。“剑门号”招架不住，一边还击，一边东逃。战场情况又发生了变化，指挥员果断地放弃了先打“剑门”的方案，命令咬住“章江”不放。
“章江号”是一艘美制猎潜艇，满载排水量为４５０吨，每小时可跑１８节装有７６炮、４０炮各一门，２０炮５门。
就在“海上先锋艇”和６０１、６１１艇咬住“章江号”的时候，５８８艇也赶上来，投入战斗。
（611号护卫艇机电兵麦贤得）
四艇攻击“章江号”的距离也由５００米打到２００米。
海战越打越激烈。“海上先锋艇”名不虚传，像一支利剑，一直在前面打先锋。艇长石天定指挥战艇驶到“章江号”跟前，大吼一声“打”，各炮立即怒吼起来。指导员徐寿祺哪里最紧急，他就奔到哪里，用行动鼓舞水兵们英勇战斗。“海上先锋艇”越打越猛，三艘兄弟艇也紧紧配合，一串串炮弹似火龙般地扑向“章江号”。
６０１艇艇长吴广维的头部中弹负重伤，仍站在指挥位置上。后因伤势过重昏倒，但口中还喊着：“打！打！打”的命令。在这紧急关头，前来这里跟班见习的北海舰队护卫艇副中队长王瑞昌，立即跨过一步，站到艇长的指挥位置上，大声喊道：“现在我代理艇长的指挥，注意听我的口令！”他果断地指挥各炮向“章江号”轰击。
（“海上英雄艇”麦贤得回家）
６１１艇虽然是艘新艇，编入艇队才两天，但一投入战斗，就打到“章江号”的鼻子底下。艇长崔福俊曾在炮击金门的战斗中立过战功，此刻他指挥战艇，逼近再逼近，直到再也不能前进了才挥动粗臂，高喊：“开炮”。
水兵们越战越勇，海战激烈的时刻，主机舱的后右机意外地停车了，机电兵麦贤得立即奔过去启动机器。突然，一块弹片打中他的右前额，直插到左侧靠近太阳穴的额叶里脑液外流，顿时失去知觉，跌倒下去。当副指导员给他包扎的时候，他苏醒过来。他想说什么，嘴里已发不出声音；他要站起来，腿也不听使唤。麦贤得急了，用右手推着副指导员，左手指着机器。战友们领会了他的意思，马上把机器启动起来。这时麦贤得以惊人的毅力站了起来，从后舱走到前舱，一刻不停地检查着机器，保证战艇不停地打击敌人。战后，麦贤得被评定为一等残废军人，被国防部授予“战斗英雄”称号，受到毛主席、周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章江号”遭到了我严重打击，火力被压下去了。但由于我艇队冲击速度仍然过高又冲过了 “章江号”，只好被迫停止射击。“章江号”见我停止射击，又挣扎起来。我艇队调整部署，重新占领有利阵位，组成梯队，减速与“章江号”同向运动，集中火力猛打它的甲板舱面和水线附近。“章江号”垂死挣扎，突然转向，高速向我冲来，企图打乱我攻击队形，以便乘机逃跑。
“海上先锋艇”和６０１艇加速从敌舰舰首冲过去，５５８、６１１两艇也立即避开。我四艇整好队形，向“章江”展开第三次冲击。此时，“章江号”已基本失去反抗能力。
（海军战斗英雄麦贤得）
我艇队“痛打落水狗”又组织了第三、第四次猛烈冲击，接着又组织第五、第六次冲击，一直打到距离“章江号”五十米、三十米。“章江号”中弹累累，终于走向了灭亡。２时５１分，“章江号”连续两次爆炸，在３时３３分沉没于东山岛约２４.７海里处。
这次战斗，从敌舰首先开火到“章江号”沉没，历时１小时４１分。战后，６１１艇摘取了“英雄艇”的桂冠，1965年8月12日，海军授予该艇“海上英雄艇”荣誉称号。
611艇是一艘护卫艇，艇长38.78米，宽5.3米，吃水1.4米，标准排水量108.6吨，正常排水量121.4吨。最大航速30节，续航力600海里/17节，作战半径200海里。抗风力8级，自给力7昼夜，战斗定员36人。
“章江号”沉没后，南海舰队乘胜追击，组织战区三艘高速护卫艇和１６１猎潜艇立即追歼“剑门号”，并以一支鱼雷艇部队投入战斗。
“剑门号”满载排水量为１２５０吨，速度每小时可跑２０节，装有７６炮２门，４０炮４门２０炮４门，还有反潜鱼雷发射管１座、２４管反潜刺猥炮１座。
（“海上英雄艇”全体官兵合影）
６日４时零８分，海上编队指挥员接到追歼“剑门”急电：“航向９０度，高速接敌。”原来，“剑门号”负伤后，一直在外海徘徊。护卫艇编队接到命令后，立即组成单纵队，向东追击，此刻岸上指挥所又来急电：“继续追歼‘剑门’。另有鱼雷艇配合。”
４时４０分，天临拂晓，护卫艇追至距“剑门号”约６０链时，敌人向我开火。指挥员决心不顾敌舰阻挠，坚决迎战歼敌，并重申：“没有命令不准开炮。”编队在敌舰疯狂射击下，勇敢机智地进行反炮火曲折运动，巧妙地避开了敌舰炮火的射击，高速接近到“剑门号”五链处，才开火还击。
编队指挥员接受了打“章江号”的经验教训，攻击时降低速度，与敌舰同航向平行运动，使自己保持在有利的阵位上，从敌舰右舷角集中火力靠近猛打，迅速压住敌舰火力。仅四分钟，“剑门号”就中弹起火，炮火沉默。为不让敌人有喘息机会，艇队又连续发起攻击，把敌人打得抬不起头来。
（毛泽东主席接见“八.六”海战官兵）
大队政委刘维焕、副大队长张寿赢率领的一支鱼雷艇部队的五艇，以每小时４２节的速度来到战区。海上编队指挥员见鱼雷艇高速接敌，马上指挥护卫艇编队用小舷角继续攻击，掩护鱼雷艇占领有利发射阵位。１１９艇艇长许永江，驾着鱼雷艇步步逼紧，节节前进，其它四艇也都迅速占领了“剑门号”右舷８０至１１０度、距离２至２链的发射阵位。突然，海面传来隆隆巨响，１１９艇鱼雷发射成功，水柱直冲云霄。５时２２分，“剑门号”在东山岛南３８海里处沉没。
这次战斗，从我炮艇开火至敌舰沉没，仅１２分钟。战后，人民海军“王牌舰艇”又多了一名新成员——１１９号鱼雷艇被海军命名为“英雄快艇”称号。
链接：
——人民海军海战群雄扫描（一）
——人民海军海战群雄扫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