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生“五壮土”的英雄圣地：狼牙山上，留有将军的“卒”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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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成武上将戎马传奇（四）
陈 辉
1993年6月10日，是北京军区“红一师”召开建师60周年纪念大会的日子，也是我一生中难忘的日子。
这一天，我荣幸地采访到杨成武将军和“五壮士”的幸存者——葛振林会见的场面。纪念会上“红一师”老师长杨成武和他的老部下葛振林走到了一起。
葛壮士见到杨将军，大步流星地疾步上前，杨将军见到葛壮士，早早地伸出了双手。
将军和壮士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摇着、晃着。
52年前，将军和壮士的手，也是这样紧紧地握着、摇着、晃着。
那是在北娄山为葛振林、宋学义举行盛大的发奖大会上。
巧的很，“红一师”纪念馆中，挂有杨将军为葛壮士颁发“模范青年”奖章时的照片。将军看到了，在将军身后的壮士也看到了。我看到将军驻足许久，陷入沉思。
狼牙山使将军难忘啊! “五壮士”令将军动情啊!
《杨成武回忆录》中，对当年的“壮士情”做了详细地描述。
1941年9月24日清晨，3500多名日军带领伪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突然从四面八方对第一军分区所在地——狼牙山进行包抄，被合围在狼牙山上的地方党政机关和周围群众达三四万人。
如何掩护这么多人突围呢？一分区司令员杨成武决定采取“围魏救赵”的战斗方案，把主力调到外线打击敌人，以解狼牙山之围。当时，他向一分区1团团长邱蔚交待任务，由他们掩护突围。
狼牙山五壮士幸存的葛振林、宋学义
邱团长把掩护突围的重任交给了7连，并根据杨成武的意见，待大家安全转移后，留下一个班拖住敌人，最后转移。
“指导员，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吧!”6班长马保玉听到消息，代表副班长葛振林、战士胡德林、胡福才和宋学义来请战。考虑6班战斗力强，指导员蔡展鹏和连长商量后，同意了。
夜里，狼牙山上刮着寒风。山下的日军盲目地向山上打枪却不敢上山。
午夜，敌人包围的口子出现了空隙，杨成武果断地下令突围。
在清冷的月光下，三四万名地方干部和群众由部队掩护着，很快消失在碾子台方向。
邱团长临走时，对6班的同志说：“突围的队伍和你们连队的主力能不能安全跳出敌人的包围圈，全看你们能不能把敌人死死拖住。从现在起，你们一个人就要对付十个或几十个敌人了。你们要充分利用狼牙山的天险灵活机动地打击敌人。”
后来7连主力撤退时，指导员蔡展鹏又对6班交待： “你们在山上掩护要争取让地方的同志和群众走得更远一些，让连队主力安全地突围出去。你们坚持到中午，然后看情况，能往哪儿撤就往哪撤，明天到规定地点集合。”
“五壮士”后来的情况，杨成武是从狼牙山龙王庙村农民冉元同那得知的。
9月25日上午，冉元同在狼牙山上看到5个八路军在吸引敌人。他们站着举枪向鬼子射击。500多名日军嗷嗷叫着，扑向他们。
“轰!轰!”地雷连连爆炸，鬼子尸体横飞，但仍穷追不舍。
一会儿“五壮士”跑到冉元同面前：“老乡!鬼子追来了，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冉元同问：“同志们上哪儿?”
“上棋盘坨。”葛振林回答。
冉元同劝道：“别上那儿，那是绝路。附近就有山洞，鬼子找不着。跟我去吧。”
马保玉感激地笑笑：“不行啊，我们得把敌人引到棋盘坨去!”
这时，传来了日军的怪叫声，6班的同志赶紧往棋盘坨主峰上跑，冉元同远远地望着发呆了。日军发现了他，打了3枪，没打中。他连忙藏进山里。
鬼子走后，冉元同由于一心牵挂着5位八路军同志的安危，他从山里钻出，哪里高，哪里能看到他们，他就往哪里去。
他看得很清楚，扑向5位同志的日军有几百名，头一回，冲上的7个日本兵，两个在前面，5个在后面，只听到“啪”的一声，一个端机枪的日本兵往后仰，旁边的那个赶紧扶住他，把他放到一块小平地上，用白纱布给他缠头，然后把他背了下去。有个敌人一摇小旗，下头又上来30多个敌人，这时松树坨那里摆上了一门小炮，东西水那里安上了一挺重机枪，朝山上猛烈射击。
一阵炮火过后，敌人又开始冲锋。6班接连打下敌人4次冲锋，5个人一个也没少。
葛壮士重返狼牙山
“鬼子又上来了，打!”班长马保玉喊道。
敌人的第5次冲锋又被打退。
大阳偏西了，亲人和战友早已远去，掩护突围的任务早已完成，现在该撤了。
可是已经走不脱了。山脚下又集结着新来的一百多名敌人。一个指挥官叫士兵把日本旗插在地上，将一块大红布铺开。6班战士看得莫名其妙，忽听空中一阵巨响，两架敌机恶狠狠地俯冲下来。马保玉他们刚卧倒，敌机便射出一串子弹，呼啸着掠过。紧接着，山下的敌指挥官把战刀一挥，敌人又往上冲了。
“五壮士”为了不让敌人跟得太紧，凡是到了能够射击的地方都向敌人射击。他们就这样牵着敌人的鼻子往山顶撤。
“八路的投降!”
“抓活的!抓活的！”
班长马保玉扭头一看，吼了一声：“去你娘的!”把那颗手榴弹甩向爬上来的敌人。
“轰”的一声，前头的几个日军被炸翻了。
子弹已经用完了，他们用石头砸向敌人。最后，身旁的石也用完了。
这时，“五壮士”已到了狼牙山顶峰——棋盘坨，前面是敌人，三面是悬崖。
葛振林走在最后面，等他赶上去，班长带着3名战士已经站在崖边上了，他看见大家的脸色都很特殊。
班长马保玉伸手抓住了葛振林的肩臂，断断续续地说： “老葛!我们牺牲了，有价值……光荣……我们消灭了100多个敌人，完成了任务，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当俘虏!不能当俘虏!”
葛振林知道班长的话也是对大家说的。他是副班长，5个人中又只有他和班长是共产党员，应该做出榜样。
葛振林说：“人牺牲，枪也不能叫敌人得……”
话没说完，石崖后边已经有敌人的钢盔乱晃了。班长马保玉随手一抡，那支崭新的三八大盖飞到悬崖下面去了。葛振林举起手中的枪就往石上摔，没摔烂，也随手甩下崖去了。宋学义、胡德林和胡福才,噙着泪举起心爱的枪，狠狠地摔了几下。
敌人在疯狂地嚎叫。
马保玉他们昂起头来，一步一步地走上悬崖。
敌人已经冲上来，想活捉他们。马保玉正了正军帽，像发起冲锋一样，大声喊道：“同志们，跟我来!”
顿时，狼牙山的群峰峡谷中回荡起气壮山河的口号声——
“共产党万岁!”
“中华民族解放万岁！”
“同志们!乡亲们!永别啦！”
在惊得目瞪口呆的日本侵略军面前，5位视死如归的八路军壮士，一个个纵身跳下悬崖！
爬上高高崖头的日军，竟然整整齐齐地排成几列，面对“五壮士”跳崖处，随着指挥官口令，恭恭敬敬地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这群“皇军武士”终于发现与其五百之众激战一天的八路军，仅仅只有5人。他们震惊之余，完全被中华壮士捐躯殉国的牺牲精神折服了!
后来，我在张子申等编著的《走向神社的哀歌》一书中得知，狼牙山上的日军指挥官名叫水上源藏，当时任日军第110师团步兵第110联队长，后任56师团56步兵团团长，晋升为中将军衔，在缅甸作战中被中国远征军击败后，饮弹自杀。
在狼牙山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杨成武正确地采取了“围魏救赵”的战斗方案，使几万地方干部和群众转危为安。而使这一战斗方案最终变为现实的却是5名顶天立地的士兵。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听到老乡冉元同带来的消息，杨成武落泪了。
然而，当天傍晚杨成武又激动起来。
原来，位于狼牙山大莲花瓣的冉元同只看到“五壮士”跳下山崖，却看不到挂在树上的葛振林和宋学义。
傍晚，一团长邱蔚忽然从电话里听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挂在狼牙山悬崖古树上的两位战士——葛振林和宋学义，居然带着伤归队了!
两位幸存的战士向杨成武介绍了狼牙山战斗的经过和他俩跳崖后的情况:
葛振林和宋学义被悬崖壁上的树枝挂住，日军一点也没察觉。他俩当时晕过去了。醒来后，忍着伤痛爬到崖上。在乡亲们的援救下，两位壮士终于带着伤返回连队。
“狼牙山五壮士”的英雄事迹很快就传遍了一分区，飞遍了晋察冀，飞遍了全中国。
“狼牙山五壮士”成为抗日战争中全国闻名的英雄群体，他们出现在一分区老一团中，是整个八路军的光荣，也是一分区司令员杨成武的骄傲。
狼牙山战斗后两个月，晋察冀军区在狼牙山上修建了一座纪念碑，聂荣臻题写了碑名。杨成武写了一副《赞五壮士》的联语：“狼牙山涧成壮士，威震敌胆，易水河畔舒正义，万世流芳。”
往期回顾：
——杨成武上将戎马传奇（一）
——杨成武上将戎马传奇（二）
——杨成武上将戎马传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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