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荣臻麾下有一支闻名遐迩的劲旅

Original 陈辉晨晖点兵 2022-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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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北军区野战军第63军传奇（一）

陈辉

2005年我军完成第十次大裁军任务， 63集团军的番号在这次裁军20万的任务中消失了，但它在华北军区野战军中的“王牌”地位却有口皆碑，标榜军史。

北京军区第63集团军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 30年前我来到这个军的军部，寻找答案。

北京军区第63集团军原华北军区野战军第三纵队，在战争年代战功卓著，后来成长为我军摩托化集团军。

摩托化是迈向机械化的必要前提，摩托化部队的明显标志是车辆等装备大都是轮胎式，以汽油发动机为主，装备和人员全部由车载。相对骡马化用兽力作为运载工具来讲，摩托化向现代化迈进了一大步。

　　１９８５年在我军裁军百万的大潮中，这个军由骡马化步兵军整编成摩托化集团军，步兵结束了“飞毛腿”的历史，重型装备结束了骡马拖载的历史，在现代化建设上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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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集团军是由叶挺独立团第8连、红七军一部和陕北红军直属队一部发展起来的。抗战初期，以冀中抗日武装为基础，加上三支红军火种，组成八路军第三纵队兼冀中军区，后改编成冀中纵队。

在冀中开展游击战争，成功地创造了地道战、地雷战、破袭战、青纱帐伏击等战法，灵活机动地打击敌人，创造了人民战争史上的奇迹。

1946年6月改为晋察冀野战军第三纵队，1949年1月改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步兵第63军。

1947年6月,晋察冀野战军领导人(左起)潘自力、杨得志、杨成武、聂荣臻、罗瑞卿

首任司令员杨成武、二任司令员(军长)郑维山、三任军长傅崇碧；首任政治委员林铁、二任政治委员李志民、三任政治委员胡耀邦。

　　63军成立以来，曾转战晋、察、冀、热、绥、平津、陕、甘、宁和朝鲜战场，南征北战，能攻善守，战功卓著，英雄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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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份历史统计表展现在我面前，当我的目光接触到这些文字时，那惊天动地而又波澜壮阔的英雄史诗便一幕幕地呈现出来：《战争年代牺牲的营以上干部名录》，记载了为共和国献身者的职务和姓名：第８分区司令员常德善、政委王远音、副司令员孔庆同；２３团团长谭斌、３３团政委彭小庆、５６３团参谋长徐林书、５５９团２营营长王有德、１９团１营教导员周经武……，总共８９名营以上干部英勇献身，精忠报国。《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时期战斗减员表》，记载了牺牲者的数字：解放战争阵亡４０５４人，抗美援朝阵亡３４９２人，也就是说１个师的官兵血染疆场。《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果统计表》，记载了这支部队的赫赫战功：解放战争参加战役２１个，经历战斗200余次，歼敌１４０２００人；抗美援朝，经历了第５次战役、开城保卫战、西海岸反登陆作战准备，与英、美、加拿大、南朝鲜军等“联合国军”战场交锋１９０余次，毙伤、俘敌３２１００余人，击落击伤敌机１７５架，毁伤和缴获敌坦克１６２辆。《获得荣誉称号和荣立战功的集体、个人名录》记载了英雄群体和个人的姓名：“战斗先锋连”、“猛虎连”、“钢铁第１营”、“锋利尖刀连”、“钢铁英雄连”……共１１８个英雄集体；孤胆英雄徐墩、爆破英雄郭世宏、刺杀英雄张学智、特等战斗英雄邓仕钧、钢铁战士蔡金同、一级战斗英雄郭恩志等１４５名战斗英雄和荣誉称号获得者；特等功甘云涛、大功赵清小、一等功吕玉久，共654人荣立战功。

1945年，晋察冀军区部分干部合影(左起潘自力、耿飚、江一真、郑维山、张致祥、朱良才、李开芬

　　尽管数字令人肃然起敬，但它毕竟是枯燥的。在63集团军老前辈杨成武、郑维山、傅崇碧、王宗槐等老将军的回忆中，在中国共产党的战史中，我看到的63集团军是华北平原一支英勇的雄师，是一座立体的英雄塑雕，是聂荣臻麾下的一支劲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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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店喜获大捷

　　1947年深秋的北平，枫叶已经满山红遍，景色格外迷人。10月11日，蒋介石从南京匆匆飞来。他并非来欣赏京郊美景，国民党的江山已经开始倾斜。此时，他已没有观花赏景的心情，是共产党把他“请”来的，确切地讲是华北军区野战军第3纵队和兄弟部队用枪炮把蒋先生给“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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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日本人投降，国民党抢夺抗战果实，蒋先生就应该来北平，然而他没有来。但他的代理人北平行营主任李宗仁来了，第11战区的孙连仲所部来了，第1战区的胡宗南所部来了，第2战区的阎锡山所部来了，第12战区的傅作义所部来了。他们不仅占领了北平，而且占领了华北地区的所有大中城市、交通干线、战略要地。43． 4万装备优良的国民党大军对付32万鸟枪土炮的晋察冀军区部队，的确用不着劳驾蒋先生亲自出征。

　　蒋介石曾为他抢夺抗战成果的战绩得意过：９２军占领了北平及平承铁路沿线；９４军占领了天津、沧县和唐山段；１３军、５２军占领了山海关、北戴河地区；１６军占领了北平的昌平、南口地区；３军占领了石家庄、正定地区；阎锡山部抢占了太原；傅作义部抢占了绥东、绥南、察西、察北广大地区……，华北地区几乎所有的抗战成果都吞进了蒋介石的肚皮。

　　然而，两年后形势变了，晋察冀军区要让蒋介石把华北军区用鲜血和生命从日本人那里换来的成果，一口口吐出来，郑维山和胡耀邦领导的第３纵队与兄弟部队让蒋介石吐的是一块他最不愿吐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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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４７年１０月，东北我军发起秋季攻势，大量国民党部队被歼，迫使蒋介石从华北抽调３个师出关增援。我晋察冀野战军决定乘华北敌军兵力空虚之机向保定以北地区发动进攻。作战部署，首先围攻徐水，调敌来援，以求在运动中歼灭来援之敌。

晋察冀野战军令2纵和独立第７旅围攻徐水，造成声势吸引敌人来援；以３纵、４纵打援。

１０月１３日夜，２纵一部突入城内，３纵８旅夺取了徐水车站并破坏了徐水至北河店间的铁路。徐水告急，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急令９４军５师和从东北战场调回的４３师、独立第９５师、战车第３团经固城南下增援；同时，令驻大清河的１６军９４师、１０９师经白沟河也前来增援。至此，敌共出动５个步兵师、一个战车团从两个方向齐头并进，以解徐水之围。

　　徐水被围不仅惊动了孙连仲，也惊动了蒋介石。徐水位于北平、保定之间，南距保定２５公里，是保定北面的重要屏障。一旦徐水失守，保定就成为孤城，直接威胁到北平。此外，华北不平静，蒋介石就无法调兵解东北战场之忧。为此，蒋先生再也不能像两年前那样，稳坐南京城调兵遣将，指手划脚，他不得不亲自出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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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０月１１日，蒋介石由南京飞抵北平后。立即在中南海居仁堂召开军事会议，研究华北战局问题。

此时，在会场外３００多里的徐水地区东西十多公里长的战线上，正炮火纷飞。

在徐水的高林营、麒麟站以北地区，敌９４军以３个团的兵力向３纵８旅的２２团、２３团发起猛攻，两个团先后打退敌人３次集团冲锋。战至下午，３纵令７旅、９旅从两翼迂回，当面之敌全线崩溃。

第二天８时，敌先以航空兵、炮兵对３纵８旅阵地狂轰滥炸，然后以３个团的兵力在７辆坦克的引导下发起攻击。２２团、２３团在旅长宋玉琳的指挥下，顽强打击敌人，激战一日，又先后打退敌人３次猛攻。

第三天，敌人进攻兵力由３个团增至７个团，集中强攻２３团１营阵地。团长张英辉亲临前沿阵地，指挥仅有的两门战防炮直瞄抵近射击，将敌前面两辆坦克击伤，其余坦克调头逃窜，步兵进攻被打退。当天下午，战斗进入白热化，敌人采取多波次轮番攻击，不断增兵、连续进攻，终于占领２３团前沿阵地。

危急时刻，后来成为上将副总参谋长的２２团团长徐信，率部以火力对立足未稳之敌猛烈侧击，并杀伤敌后续部队，支援２３团夺回了阵地。
...........................................与此同时，友邻4纵也将敌16军拦阻于野营桥一线。

按照原围点打援的计划，点围住了，敌人援兵也被引过来了。但没料到敌整整聚集了5个师，而且依仗航空兵、炮兵和坦克兵的优势，紧紧猥集在一起，齐头并进，切不开，割不断。为了诱敌分散，歼敌于运动中，野司命令3纵撤出战斗，北攻涞水，主力西转大王店地区。

徐水战况一个个传到中南海居仁堂，蒋介石密切地注意着战场动向。当他得知我军被5个师紧紧缠住，难以脱身并开始“溃退”时，得意忘形。蒋介石以为我军无力与其主力对抗，是与我军决战并全歼我军的大好时机。他在军事会上，激动无比，口沫横飞地发号施令，要罗历戎统领的第3军由石家庄北上，立即赶到保北战场，从南北两面夹击我军于徐水、固城地区，一举扭转华北战场的不利局面。蒋介石的决定一出口，参加会议的所有国民党军政要人，都异口同声地称赞：“委座高明！”然而，正是这个决定，蒋介石葬送了西北王胡宗南的精锐──第3军。
...........................................第３军是一块我军做梦都想吃，而又难以到口的肥肉。在国民党军队中，第３军的历史最长，１９１５年１２月２５日，蔡锷、李烈钧、唐继尧等人在云南组建护国军，进行讨袁护法之战。北伐之前，广东国民政府编云南护国军为第３军，朱培德任军长，这就是第３军番号的由来。后来，第３军编入胡宗南的序列。抗战胜利后，为抢夺抗战果实被蒋介石派往河北重镇石家庄。第３军的出动，出乎我军的预料，整个战场局势发生重大变化，但送到嘴边的肥肉不能不吃。我军整个战略部署做了重要调整。

当时晋察冀野战军司令员杨得志和政委杨成武、参谋长耿飚正随大部队转移，获悉罗历戎率第３军前来增援时，已渡过滹沱河。

敌变我变。在尘土飞扬的大路旁，杨得志、杨成武、耿飚立即商定更改了作战方案。在来不及请示晋察冀中央局和军区司令员聂荣臻的情况下，自做主张，决定：“集中主力全歼罗历戎第３军”。具体部署是：３纵７、８旅和２纵５旅、独立第７旅，在徐水地区坚决阻击南下增援之敌；３纵９旅、４纵、２纵４、６旅围歼第３军于清风店。从接到上级敌情变化的情报到更改作战方案、下达命令，不到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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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恶仗就这样落到了３纵的身上。

北京军区原司令员、当时的３纵司令郑维山这样回顾了当年的那场恶仗：

保北阻击和南下歼敌第３军是一个战役的两个方面，任何一方失误，都会使整个战役计划落空。我军主力南下后，在保北方向国民党军由１３个步兵团增至１９个团，而我军则由１０个旅减为４个旅，３０个团减至１２个，而且是兵分两路，２纵５旅和２４团仍在徐水一带。正面阻击敌人的仅有我纵第７、８旅（欠２４团）和独立７旅。

在无坚可守的大平原上，阻击数倍于我，又有飞机、大炮、坦克的敌军进攻，任务十分艰巨。我和耀邦政委均感兵力不足，一场恶战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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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０月１８日拂晓，敌第３４集团军总司令李文指挥９４军、１６军和独立第９５师共５个师１９个团，向８旅发起猛攻。３０多辆坦克掩护步兵黑压压地冲了过来。２３团利用仅有的两门战防炮，１０发炮弹命中了先头的６辆坦克，其它火器狠击敌步兵。前面的敌人一排一排倒下，后面的敌人在督战队强逼下，又一群群地涌来。突然一股敌人在３辆坦克掩护下，突入我军前沿阵地，指战员与敌人短兵相接，展开了白刃战斗。经过反复激战，终于将突入之敌消灭，恢复了阵地。

１９日，敌以７个团的兵力轮番向８旅阵地强攻。上万发炮弹落在我军阵地，堑壕被摧平、掩体被炸毁、地堡被轰塌，战斗减员由班升到排又升到连营，医生、卫生员、炊事员、送弹药的民工都参加了战斗。经反复厮杀，８旅以巨大的伤亡打退了敌人一次次冲击，阵地稳如泰山。

２０日，敌人又在飞机、坦克的掩护下，进行多批次的集团冲锋。８旅伤亡惨重，已不成建制。正当郑维山和胡耀邦商量将预备队７旅拿上去的时候，野司来电报命令：“７旅星夜南下，到保定与方顺桥之间布防。”这样以来，正面战场只剩下残缺不全的８旅，而整个保北战场，也只剩２纵５旅和８旅６个团，面对的敌人是５个师１９个团。

但指战员们凭着惊人的毅力，始终没让敌人冲过防线。保北打阻击的４个旅打出１０个旅的架势，使敌人大上其当，误认为是我军主力在和他们决一雌雄。当罗历戎被围的消息传来后才如梦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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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后，杨得志回忆说：“我们当时最担心的是保北的阻击战，打阻击的部队压力太大了，仗打得太苦了。但每次我们去电报询问，他们的回电都很简单：打下去，熬下去，我们能顶得住！一个‘熬’字，可以想象到保北战斗的残酷程度。杨成武同志说：‘那边的同志们打苦了’。耿飚同志说：‘我们这里要快，要争分夺秒！’”

３纵和２纵５旅，独立７旅的顽强阻击，使华野主力成功地将第３军死死围困在清风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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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１日在我军主力向清风店发起总攻时，保北阻击战到了白热化程度。郑维山回忆说：敌人那天以１０个团的兵力向我猛攻。一架敌机在我阵地上空盘旋良久不肯离去，后来得知孙连仲亲临战场督战。我跑出指挥所，登高远望，只见８旅扼守的伸向南方的公路上，敌人约３个团的兵力，在炮火和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像汹涌的波涛一样，一个浪头卷着一个浪头地向我军冲击着。在敌先头团后面，沿公路排列着满载援兵的大卡车，随时准备驱车南进。我想，罗历戎的３军一定很吃紧了，要不这里的敌人怎么会如此发疯呢？

敌人从保北乘汽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清风店。为了防止意外，我命令部队炸毁了公路桥梁，做了最坏的打算。

孙连仲命令他的总预备队全部投入战斗，以密集队形不间断的攻击，并集中所有炮火向我军阵地猛轰，每小时发射炮弹数千发。敌人的尸体一片片地摆满了阵地前。我军的战斗减员也越来越多，8旅所有营团都已不成建制，全旅只好统一编组，投入战斗。与敌进行白刃格斗，反复拼杀激战到下午1时，我军史各庄阵地被突破。后又转到第二线阵地拼死阻击，使敌人无法再前进一步。

7天7夜，敌人付出了4200多人的伤亡，但未突破我军防线；
7天7夜，3纵和2纵5旅、独7旅抗敌5个师，打出了我军军威；

7天7夜，3纵和兄弟部队为我军主力全歼国民党第3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杨得志、杨成武率华野主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全歼第3军13400余人，生俘第3军军长罗历戎、副军长杨光钰等所有幸存将领。
10月22日夜，援敌仍被阻在保定一线，而这天上午11时30分，清风店的第3军已全部覆灭。后来，援敌得知这一消息后，无奈地撤了兵。...........................................

在祝捷大会上，聂荣臻司令员激动地说：“这次歼灭战打得很干脆，从军长至马夫没有一个逃跑掉。李文增援救不了他们，蒋介石在北平亲自指挥也救不了他们！”

清风店歼灭战，是扭转华北战局，使我军变被动为完全掌握战场主动的一次关键性战役，是晋察冀我军转入战略进攻后所取得的第一个大胜利。它作为著名的战役载入我军教课书，３纵阻击战也作为这次战役最精彩的一笔彪炳军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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