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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悲歌

王文振 漂泊舞者之诗 2022-09-13


世纪悲歌

苍白的灯光  苍白的床单
构成了隔离中的主要风景
毫无生气的酒店房间
就像一个大号的坟墓
我的生命  会在这里结束么

隔离的岁月已超过一百八十天
如果放下手机
整个世界都缩小到了二十几平米的房间
我已经不再担忧和害怕
人可以适应一切  包括被彻底的遗忘和恐惧

我总是昏昏欲睡地躺着
没有时间的感觉  每天都是机械地重复
检测  吃药  等待 再检测  再吃药.....
这些是活着的全部
和我住一个房间的是另一具僵尸


在已没有感觉的时间流逝中
希望也在不断湮灭
然后  我将希望也遗忘了
在纯粹的虚无中等待
寻找一切可以自慰的理由——每次都仅剩“活着”

短暂的记忆成了我们最大的盟友
也是最大的敌人
虚无的口号给我们带来力量
也侵蚀着我的判断力
在看不到尽头的等待中我像一只木讷的动物

没有人可以告诉我哪天可以回家
我是否该感谢这个陌生的国度
它还愿意收留我——尽管不是免费的
每当我清醒的时候
都更加清晰地发现:我正如动物般隔离在远离故乡的地方


我的身体和灵魂一起  失去了自由
只为一个卑微而奢侈的愿望:回家
深夜  我又一次难以入眠
我闭上眼睛  流泪
也许死亡真会结束一切——我有点儿期待它的到来

我们看到冰冷的政策
似乎只是让我们悄无声息地消失
在疲惫和孤独中远离人间
没有人会注意到
如果说有  也可能是寒冰般的冷漠

我的灵魂应该被揉碎了吧
再也无法恢复  或者早已消失
我屈服于一切安排
谁可以一直对抗自己和自己曾经深信的
如果我回家了   我会回到那个令人舒适的领域



当所有的欲望和激情都已抛弃了我
唯一留下的就是平静地接受
哪怕是死亡
可是我却依旧保持着清醒
不断提醒自己是谁:一个丈夫和父亲

为了这最后清醒之处
我依旧撑着  用全部的力量
但我不知道坠入深渊的灵魂
和在阴影中尸行的肉身
还可以走多远

(诗中插图来自网络,图文无关。)




备注:2020年-2021年,疫情肆虐全球之际,大量海外务工人员难以回家,尤其是底层打工者(海外民工),受到各种因素影响,处境更艰难。经常有底层务工人员发来求助信,其中就有不少长期滞留在雅加达的同胞,有的甚至在酒店中隔离生活了半年之久。



作者:望西,原名王文振,祖籍浙江宁波,流浪着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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