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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鱿鱼游戏——主奴关系是对赤裸生命的随机点杀

思庐哲学 2024-03-09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后现代主义哲学 Author 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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鱿鱼游戏是一场由破产者、负债者及其他被社会排斥者参与的死亡游戏,尽管拥有中途退出的权力,但为了赢取高额的奖金,这些被社会彻底排斥在日常生活之外的失败之人还是义无反顾地投入其中,以自己的生命和死亡来娱乐那些高高在上的主权者,显然,这是因为在鱿鱼游戏对生命的纳入里,我们依然可以为自己的主体性找到一个奴隶一般的存在位置,然而在鱿鱼游戏之外,破产和负债却让我们连当奴隶都办不到,只能沦为彻底被主奴关系拒绝在外的赤裸生命——


对现代人来说,活着绝不能仅仅只是为了活着,必须借由金钱、名声、颜值、宗教和意识形态等多样化的主奴关系为我们提供存在的意义,而生命本身则是一个需要被割掉,但又因在根本上无法被割掉,故只能以妥协形成滞留于主体的附着物,类似阑尾和肠道内永远无法被排解干净的大便。现代性构建了主体,也遮蔽了生命,只有当失业、破产和负债令我们主体的权力被削减成了一个少于零的负数,让我们被动地沦为一个“想当奴隶而不得”的社会的非栖居者时,那个最原始的“活着纯粹只是活着”的纯生命才能暴露出来,但这个纯生命又仅仅只是一个因难以割断被无限滞留在主体体内的不断放射丑陋源质的实在界裂隙,它能够带给现代人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

失去了金钱、名声、颜值、宗教和意识形态的组织形式之后,我们便只能被强行困守在自己活着的生命里(脱离了主奴关系,现代人甚至没有办法生成其主体性,这是多么荒诞的事情),生命,只有生命,让我们不得不活着,不得不承受生命每时每刻的创伤性体验,承受“活着”背后“纯—生命”的虚无一刻不停地涌现出来,这一“直面—生命”的过程恰恰悬置了那个现代人最“反—生命”的符号体系,如此看来股市大跌之后选择跳楼实在再正常不过,这种爱欲与权力运作被终止的情境下,活着本身倒成了黑洞一般永恒而沉默的纯死亡,因为现代人的生命只是一个尚且无法被阉割掉的令人作呕的符号界剩余罢了。


无疑,金钱是鱿鱼游戏中最为重要的核心质素之一,为了争夺高达456亿韩元的奖金,被屠杀了几百人的第一关“一二三木头人”游戏吓破了胆的参赛者们又纷纷再度投入第二场鱿鱼游戏之中,这代表着对现代人而言,那个鱿鱼游戏外面的世界甚至比鱿鱼游戏本身还要来的更加荒谬、残酷、不讲道理。毕竟在鱿鱼游戏里,人们依然可以通过出卖自己最后的剩余价值——生命,以自我死亡的滑稽戏形式成为鱿鱼游戏背后高高在上的主权者们享乐的对象,最后一次地将自身的主体性嵌入到一段能够提供意义与价值的主奴关系里;反之,一旦我们失去了金钱权力和主奴关系中任何可能的位置,那个奴隶身份之外被迫暴露出来的赤裸生命便只能沦为一具行尸走肉,于城市某个无法在光彩中呈现出来的黑暗角落里无意义地虚度着自己那空洞、匮乏的灰色的肉身生存。

显然,这里存在一种“没有了金钱,生命什么都不是”的状况,体现出现代主奴关系的基本内容——主奴关系要想得到确立,主人和奴隶的欲望对象就必须一致化——主人之所以是主人,因为他总是圆满的,他的欲望可以得到无限的满足,与此相对,奴隶的欲望则是扭曲的,残缺的,其欲望的流动总是不断被辖域化地打断,如果不处于公司/单位这种稳定的情境,那么显然,在外部的文化场域中,只有当主人和奴隶欲望同一个事物的时候,主人占有了这个事物,奴隶失去了这个事物,主人才能够被证实为主人,奴隶才能够被证实为奴隶。

因此,金钱必须统摄所有的事物,这样主人和奴隶所有的欲望流向才能归一,游牧式的开放的欲望流动被再编码,一切异质化的可能性都遭到收束,全部归拢到金钱的数字维度完成其价值的计算性,任何可能的占有与耗费,均有待于驻留在那个统一的科层化数字界面完成主人与奴隶的指认,也只有在“获得—奖金”的那一点点潜在的可能性里,鱿鱼游戏参赛者们空乏而无意义的灰暗生命才能重新拥有色彩。

在现代社会,金钱和主奴关系才是生命得以延续的基座,鱿鱼游戏的内容所揭示的正是这样一个道理——对参赛者来说,其生命只是一种根本上的累赘和负担,它所具备的死亡停摆的可能,实际上严重拖累了那个本应该是无形的、概念性的、永恒不灭的符号化权力“自我”去赢取456亿韩元的高额奖金。


精于算计的主人公,跟同样阴险狡诈、智谋超群且不在乎道德的对手们斗智斗勇,如小说《地狱APP》式的呈现似乎是大逃杀类通俗文艺作品的通常形式,然而鱿鱼游戏却一反常态地将主体的命运推至一个非理性所能测度的荒诞境地,其中在全世界公众文化空间堪称现象级影响力的糖饼游戏(人们需要将随机分配到的糖饼图案从糖饼里扣出来)正是这部剧最低智斗、最低技术含量、也最依赖于运气的节段,它完全抛弃了理性所能够计算和鞭及的稳定形成层,这意味着我们欣赏的正是一个智力与谋划所无法发挥其普遍主体效力的不稳定的生存界面,依据幸运与厄运的差异,杀戮与死亡将随机地无差别降临在任何可能的人的头顶。

当然,主人公总不会死,无论中间经历了多少波折,作者的写作意图都会像市场经济这只看不见的手一样,将所有人物的命运拨弄到一个个早已预订好了的位置上,让他们进入各自既定的结局,因此相比于鱿鱼游戏本身的剧情,大多数人似乎更热衷于讨论糖饼,现在,某种意义上糖饼游戏已经脱离了鱿鱼游戏充斥的支配性内在阴谋、人性丑恶的简单刻画和僵死的凝滞人物命运,反而作为一个开放性的随机平面,容纳着每个人的异质化幻想。

显然,相比于一个无所不能的大他者(作者)掌控着一切命运(代表日常语境中的阴谋论),随机的、即时的、无法测度的死亡似乎更容易引起人们的共鸣,因为某种意义上,我们的现实生活正是依照这种随机戮害的原则进行着组织和运作—— 

只依靠金钱的绝对同一性价值构筑主奴关系是远远不够的,诚然金钱可以借助其权威性裁决主人和奴隶的二元对立,但它却因缺少神圣性而无法宰制人的生命之前和死亡之后——正如某民歌对金钱的价值的一致性和普遍效力所发出的诘问那样“金钱是个什么玩意,生也不带来,死也不带去”,金钱无法鞭及不在场的主体,这代表着奴隶不能单纯地光地被金钱所统治,奴隶也随时可能逃逸出去,在心里压根不把金钱的现世权威性和主人的律法当回事,神就是因此才被创造出来的,因为主权者需要一种更为神圣的事物的凝视来注册主奴关系,只有让“背离神之人”显得比“背离世间金钱权力之人”更为叛逆和不可理喻 ,才能达成一种主体“生而来为奴,死后亦为奴”的生命政治治理效果,在此,宗族、民族与宗教都能够让我们背负上永远也还不完的意义层面的债务,将主权者的统治形式延伸到主体之思的存在之前与断裂之后。

存在这样一个最神圣的事务来见证奴隶的誓言和债务,而这个事物本身的运作又是完全荒谬和不讲道理的,任何宗教式神圣意识形态的整个存在就是建立在对周围社会联系不断地撕裂之上,它恰恰是按照幸运和厄运的非理性形式进行遴选,如生活中随意作个怪就成了娘炮,拍个自拍就成了病媛等等,意识形态要维持自身神圣性,就必须不断将神圣的对立面——污秽(娘炮佛媛他者势力等)从多元化的日常社会组织中寻找出来,这意味着神圣法恰恰就是一种对四面八方随机地无差别发送铁拳的纯粹表象模式——污秽是神圣最为重要的构成性例外,而神圣本身则是一个纯粹的空,于此二元对立的转换和运作里,主体不断被神圣猎巫和例外状态抛射出其全部的原本和谐的社会连接,任何人都随时可能沦为神圣的荒诞无差别攻击对象,进而失去其世俗主奴关系的保护,以赤裸生命的形态完全暴露在鱿鱼游戏式神圣法降临所能够鞭及的范畴之内。

在鱿鱼游戏式神圣法随时可能降临的例外状态里,主体被悬置了一切颜值、情感、友谊,只能作为一个空无的,不包含任何形式的黑洞一般的纯生命,随波逐流地等待着神圣主人赠予的鱿鱼游戏式荒谬命运的支配与死亡。

者 王无



笔名阿月,微信公众号后现代主义哲学主编。
本文来自「思庐哲学×百大up主计划」创作者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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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后现代主义哲学”

采编:槐序

排版:初尧

审核:云谲

美工/VI:小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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