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邓公有没有去过香港?

一致通过的陈老师 传达室 2024-04-12
01
前不久,一位香港读者来到成都,我们很早就加了好友,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起初我感到诧异,因为听说香港人是不怎么用微信的,可他不仅关注了传达室,对许多文章还如数家珍。后台的粉丝数据告诉我,跟他一样的香港读者还有好几千人。
我请这位读者吃饭,席间他用蹩脚的普通话问我:第二天想去小平同志的家乡广安看看,一起去好不好啊。
我马上回答他,好啊。
如今成都与广安之间有高铁,单边两个多小时,一天打个来回没问题。坐在飞驰的列车上,就感觉到快,有催人跑的意思。
这位读者比我大几岁,是邓公的仰慕者。他说他非常清楚地记得,邓公辞世时,他跟着父亲来到香港新华社悼念。门口排着长长的队列,许多人都很惋惜,觉得离回归只有几个月,老人家终究没能踏上香港的土地。
他说的这件事是很多人在谈及邓公时,一个非常大的遗憾,有“但悲不见九州同”的意味。
况且,老人家曾亲口表达过回归后去香港的愿望。那是在1990年1月,他接见李嘉诚先生时说:
我自己是争取活到九七年,到香港自己的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
当时,李先生斩钉截铁地说,没问题,我敢买保险。也不知道李先生的保险,后来到底买没有。
邓公离回归之日,的确只差了一步。
图为小平同志与李先生。

02
老人家的这个心愿流传很广,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为,邓公从没有踏足过香港的土地。连我们的这位香港读者也不例外。
在高铁上我同他讲,老人家不光踏过香港的土地啊,至少还踏过五次,只是那时的香港还不是“自己的土地”。但那座城市对邓小平来说,却还有特别的意义。
一个,可以说香港是邓小平开眼看世界的第一站。
为什么这样讲?
邓小平第一次到香港时,只有十六岁。那一年夏天,他辞别广安,去法国勤工俭学。留法学生乘坐的邮轮从上海出发,首站就停靠在香港。他们在那里停留了一天。一位叫冯学宗的四川同学,在日记里记下了当时他们看到的场景:
此地背山面海,树木阴翳。商旅云集,街市宽阔,屋宇齐整。此地贸易之人,虽是中国人,但那种种的管辖权是完全属于英国的了。
这本日记被幸运地保存了下来,我们因此可以了解到,那些留法学生对香港已有了“商旅云集”的印象,对英国的管辖权也有直观的感受。
图为1920年代的香港。

他们这一路,经马六甲、过印度洋、出苏伊士,行程几万海里。很难想象,这一路所见所闻,在100年前对一位十六岁少年形成的震撼。
一个人世界观的开阔,往往来自于地理观的开阔。真正行万里路和仅仅听说过万里路,效果是大不一样的。脚下丈量过的土地,最终会反馈在思想里。
不观世界,哪里来的世界观呢?
因此,邓公的生平其实有两个特点,一是经历许多起伏,二是走过许多远路。这两点共同塑造了邓小平。
他去留学走的是海路,坐的是轮船;回国时走的是陆路,坐的是什么呢?是汽车。
1926年,他从苏联受训回国时,由于当时条件所限,邓小平坐的是苏联给冯玉祥运子弹的货车。从东西伯利亚的乌金斯克,经蒙古的乌兰巴托,再到包头,三辆货车摇摇晃晃、半推半行,经过荒原和草原,沿途是万里冰封、寒风刺骨,饿了吃干粮,冷了烧牛粪。
就这样走到西安时,已经是“衣不蔽体”了。
03
在三十岁以前,邓公的一项“主要工作”似乎就是丈量亚欧大陆。他从东走过西,也从南走到北。
香港是他开始看世界的地方,也是他的一个伤心之地。
1930年1月,邓小平从广西取道香港、越南,回上海向中央汇报工作。当时,他新婚不久的妻子张锡瑗正在上海宝隆医院分娩。可惜,张锡瑗产后得了一种叫产褥热的病,产子后几天就不幸离世。他们的孩子最终也没有保住。
邓大姐曾说,张锡瑗的死让邓小平十分悲痛。
可是由于广西前方军情紧急,邓小平来不及掩埋妻子的遗体,就再次取道香港赶了回去。
一个月前经过香港时,邓小平是一个人;一个月后再途经香港时,他就更是一个人。邓公不写回忆录,没人知道他那时的内心感受
在香港,邓小平找了一个人。
这位同志叫李强,原名曾培洪,他后来曾担任国家外贸部长。当时,李强同志在香港建立地下秘密电台。邓小平找到他,一是为了明确无线电联络的呼号;二是,拜托他回上海后,帮忙料理张锡瑗的后事。
李强同志是特科的工作人员,当年一些党内同志牺牲后,后事都是由他负责料理。
04
邓公在香港的足迹,停留在了1930年代。不过巧合的是,当几十年之后,香港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时,接受他委托的一个人,还是李强同志。
1978年底,三中全会召开,深圳等特区的建设也开始启动。邓小平一直思考着怎么利用香港,帮助内地的现代化建设。其实在这之前,他在接见香港朋友时,就说了一段话:
我们现在不是海外关系太多,而是太少。海外关系是个好东西,可以打开各方面的关系。
他的这个发言,与以往的调子截然不同。
1978年的12月,时任外贸部长的李强同志受命前往香港,他公开宣布,中国将接受外商投资,也欢迎贷款。他还经过邓公的同意,邀请当时的港督麦理浩访问北京。
邓小平在北京会见了麦理浩,这个安排,给国际社会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即中国政府已正式把香港问题提上了议事日程。
在此后十余年的时间里,邓公有大量关于香港的谈话。这些谈话里,既有我们熟悉的“五十年不变”,也有一些话在今天看来,可以称之为精准的预言。
比如,针对有的人担心中央政府的干预。他十分肯定地说:
有些干预是必要的。要看这些干预是有利于香港的利益,还是损害香港人的利益。
他还在谈话中,提到了什么样的人能参与治理香港:
参与者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爱国者,也就是爱祖国爱香港的人。
但是,在这些公开的谈话里,他几乎没有谈到自己与香港的渊源,也没有提及早年间对这座城市的印象。因此很多人会认为,他从未去过香港。
唯一一次可能有点涉及个人感受的谈话,是与金庸先生。1981年7月18日,他对香港的这位知名报人兼武侠小说家讲道:
你的小说我读过,我这是第三次重出江湖啊!你书中的主角大多历练磨难才成大事,这是人生规律。
对自己经历的苦难闭口不谈,这是邓公的一大特点。能讲到这个程度,就算是少见了。
我们知道诉苦算是人的本能,因此磨难会造成祥林嫂;但能做到不说,就会造就一个钢铁公司。
05
我与香港读者聊着天,不知不觉列车就接近了广安。窗外可见繁忙的春耕景象。
广安这地方虽然地势不算平坦,但是个产粮大市。当年重庆直辖时,重庆曾有意将广安也纳入进去,就是因为这里产粮。不过据说因为邓公说过“我是四川人”,这个提议方才作罢。
我们来到邓小平故里旅游区。这里距离广安城中心只有几公里。邓小平自十六岁离开故乡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他的官方传记里提到,临去法国之前,母亲怕自己的儿子吃苦,又东拼西凑了一些钱给他。此一别,就是生离死别。邓小平也再未见过自己的母亲。
广安我还是读中学时来过,印象很模糊,这次很想再看看故居的陈列。可是,没有提前做好功课,故居处于闭馆整修中。我和远道而来的香港朋友都感到很遗憾。
我们只好逛逛周边,闻闻这里春天的气息,缅怀一下这里走出去的人物所谱写的春天的故事。
我们忽然反应过来,今年的八月,将是邓公诞辰一百二十周年。

图为1992年,小平同志在深圳眺望香港。


参考资料:
邓小平年谱,中央文献出版社
邓小平传1904-1974,中央文献出版社
我的父亲邓小平:战争年代,三联书店
邓小平大智慧处理香港回归,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关注这个传达室
设为“星标”
更容易看到我的推送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