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视界 | 数字技术开源社区的治理机制：基于悖论视角的双案例研究

作者：

焦豪（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

杨季枫（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

文章刊发：《管理世界》2022年第11期

《国务院关于印发“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的通知》明确提出“支持具有自主核心技术的开源社区、开源平台、开源项目发展，推动创新资源共建共享，促进创新模式开放化演进”。在数智时代广泛连接、同步演进和网状协作特性的催化下，开源社区正在成为技术应用和行业数字化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根据国家发展与改革委员会发布的“十四五”规划《纲要》名词解释，数字技术开源社区是指支持开源数字技术交流、开源产品发布推广的开放共享平台。作为数字经济情境下的企业竞争战略之一，对企业获得降低研发成本、拓展商业模式等经济利益、赢得市场合法性和同行声誉等社会利益、推广技术标准和加快研发进程等技术利益均有显著作用。然而，由于开源社区天然的“公共属性”与企业固有的“盈利属性”，社区运营过程中产生了竞争与合作、求变与维稳、利己与利他等悖论冲突。因此，开展数字技术开源社区的有效治理，对调和相互冲突的内外部需求、协调相互竞合的参与主体、整合差异化的绩效目标具有重要理论和实践意义。

现有开源社区治理研究对解决如上悖论困境提供了见解但存在以下3个不足。一是治理情境忽视新兴技术影响。数字技术不仅改变了开源社区创新产出内容，也影响了社区内创新知识的提供、获取、共享和产出。因此，需要基于新的研究情境进一步探索数字技术开源社区的治理机制。二是治理主体忽视属性差异。不同类型企业的异质性动机和差异化成长逻辑会映射到其创建的数字技术开源社区治理中，因此需要根据不同类型数字技术开源社区开展针对性治理研究。三是治理模式忽视过程性。基于传统开源社区特征提出的激励和控制这两类主要治理模式，无法解决悖论要素随社区发展产生的过程性问题。开源社区治理绝非是一个静态的、非此即彼的治理逻辑，需要进一步考察基于过程视角的社区发展演变逻辑下的悖论治理问题。

本文聚焦“悖论视角下不同类型数字技术开源社区的治理机制是什么以及有何区别？”这一核心问题，以数字技术开源社区的悖论困境为切入口，以平凯星辰和华为作为研究案例，采用“动机-协作-绩效”分析框架，探究悖论视角下数字技术开源社区的治理机制，为不同类型数字技术开源社区内如何进行参与动机引导、协作过程设计以及绩效价值整合提供参考。具体而言，“动机”是指数字技术开源社区参与者自愿创建、维护和支持开源社区的内外部驱动原因。“协作”是指数字技术开源社区参与者与创建企业围绕开源共识、集体行动和价值创造的 目标开展项目的过程。“绩效”是参与者通过开源社区对个体、企业、基金会和研究机 构等产生的价值贡献。

本文提出了“动机引导—协作设计—绩效整合”的开源社区治理逻辑框架，以解决数字技术开源社区的悖论为出发点，融合开源社区悖论治理的阶段性重点与开源社区发展过程，探究了数字技术开源社区这一创新联合体的治理机制。具体而言，第一阶段是吸引参与者进入，实施参与主体的动机治理，激励贡献者生产并自由分享知识，这是数字技术开源社区悖论治理的先决条件。第二阶段是项目参与主体协作设计，探索开源社区外部输入者围绕项目相互协作的解决方案，进一步增加参与者的社区贡献，形成开源项目共同体，这是开源社区悖论治理的核心过程。第三阶段是开源社区绩效整合，形成商业价值与社会价值、个体价值与生态价值的良性循环，支撑开源社区不断壮大，激发更大的技术创新，构建可持续的运营模式，这是开源社区悖论治理的最终目的。此外，尽管两类开源社区都寻求知识的广泛接收和采纳，但共生型与共栖型数字技术开源社区创建企业的差异特征，直接影响相对应开源社区的参与动机、协作过程与绩效结果，随后的具体治理机制也存在区别。

本文的边际贡献体现在以下4个方面：第一，本研究通过构建基于“动机引导—协作设计—绩效整合”的数字技术开源社区治理框架，揭示了数字平台治理机制中的过程逻辑，拓展了数字平台管理理论在开源社区场景下的应用边界。第二，本研究聚焦共生型和共栖型数字技术开源社区，丰富了开源社区研究中企业作为社区创建者的角色和属性。第三，本研究通过解构多对悖论要素的治理过程，拓展了悖论视角在数字技术开源社区中的具体表现和演进特征，明确了创建企业和社区参与者“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协同发展的辩证关系。第四，本研究拓展了在位企业通过开源社区这类数字平台或其他形式的数字创业活动获取持续竞争优势的实现路径。

就未来拓展而言，一方面，可利用国内外开源社区的大样本数据，定量分析数字化情境下企业如何通过实施差异化的开源战略获取持续竞争优势的路径；另一方面，未来研究可尝试基于不同类型开发文化和制度环境差异来进行对比研究。 最后，由于开源技术正成为各个垂直领域中的基础与支柱，开源社区的治理模式是否可以推广到除软件技术外其他可开放式协作创新的前沿技术产业，如硬件设计等领域，值得进一步探索。

本研究源自作者团队对于数字技术开源社区实践现象的观察，发现数字技术开源社区作为数字平台生态（Digital Platform Ecosystem）的典型代表，正成为企业通过创立数字技术开源社区这类数字化战略变革行动构建持续竞争优势的新路径。从关注到企业将数字技术开源社区实践作为数字经济情境下的竞争战略这一现象，到最终提炼出基于悖论视角的数字技术开源社区治理机制这一研究问题，整个过程受到了诸多学界专家和业界友人的帮助。感谢《管理世界》编辑部的帮助，给予我们修改机会并提供了许多细致且宝贵的建议。庆幸遇到严谨的匿名评审专家，感谢他们在研究框架、文献梳理、案例布局和理论提炼等方面给予了诸多建设性意见。感谢在各个学术会议、各个知名高校进行汇报时各位专家学者的精彩点评。感谢案例企业的业界友人为本研究提供的无私帮助。我们心怀无限感激和感恩，未来我们继续以“研究中国问题，讲好中国故事，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为指引，持续地深入挖掘何提炼更多具有中国特色的管理实践案例。

文章刊发：

焦豪、杨季枫：《数字技术开源社区的治理机制：基于悖论视角的双案例研究》，《管理世界》，2022年第11期，第207~2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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