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戍边》之：一、我要去当兵！/ 文：胡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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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1968年，共和国的长子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当时想跳出农门只有三条路可走：考大学、招工、当兵。可是对于当时的农民子弟来说，由于各种运动如火如荼考学已经不可能；招工更没有指望；那只有走参军入伍这一条路，到部队好好干争取留在部队才能跳出农门。在此时代背景下，农家子弟参军入伍，保卫伟大领袖的革命热情异常高涨！
本书《十年戍边》的作者老战士胡运生先生就是当年这些千千万万踊跃参军入伍的年轻人中的一个。他是幸运的，从参军到提干，他在大兴安岭的白山黑水间度过了自己一生中最灿烂的10年戎马岁月！
如今已近古稀之年的胡老先生在闲暇之余仍笔耕不辍，坚持整理自己多年的日记和笔记，其中《十年戍边》详细记录了他从一个豫东乡村的贫苦农家子到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战士的身份变化过程中经历的种种事迹和心路历程。胡老先生的细腻笔触很具有鲜明的时代色彩，跟随他的文字，我们这些从来没有经历过那热火朝天的革命岁月的年轻一代才有机会真正了解半个世纪前的那个特殊时代！
而同时，相信经历过那个特殊时代的40后、50后甚至60后的老同志们在读了胡先生的这本《十年戍边》之后，肯定会产生深刻的情感共鸣！
感谢胡运生老先生热情支持《金陵文学家》！
在未来的一年里，我们《金陵文学家》将陆续为大家推出胡先生的《十年戍边》系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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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朋友阅读愉快！
人生总是这样匆匆！
无论您是40后、50后、60后、70后还是80后，甚或90后和00后！
在某个闲暇的黄昏，泡上一壶茶，请跟随胡老先生一起重温那激情燃烧的岁月吧！
《金陵文学家》主编：
醉卧蘭亭（yf476800)
2018年1月3日 星期三
十年戍边
作者：胡运生
一、我要去当兵！
由于开展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1967年度全国没有征兵，老兵也没有复员。当年每年征两次兵，春季征兵和秋季征兵，春季征兵量多，秋季征兵量相对较少。春季征兵是头年冬季开始的，第二年的3月底前陆续送到部队，军龄自元月份算起，秋季兵是当年夏季开征，11月底前送到部队，军龄从当年10月份算起；县设有兵役局，与县人民武装部合署办公，主管全县的征兵工作。征兵的程序一般分为宣传动员、报名、目测、初审、体检、政审、定兵、集中、换装、送兵，新兵训练、复审、颁发军衔等程序。前十项程序以县兵役局和公社人武部为主，征兵部队的接兵人员协调，后几项程序部队为主，直到新兵在训练队经过复审合格颁发军衔不被退兵，征兵任务才算全部完成。
1967年12月份，停了一年的征兵工作开始了。复课还遥遥无期，我已经二十周岁多了，再等复课考高中可以说是望梅止渴，就是马上能复课考试，已经耽误了两年，等到高中毕业考大学我多大岁数了。就算真的能考上大学年龄也不饶人啊！实实在在的说我又不想在西五庄这片老淤洼里长期干，老百姓再看重我，让我当一辈子农民非我所愿。当时想跳出农门有三条路可走：考大学、招工、当兵。现在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考学已经不可能，招工更没有指望，不知能到猴年马月，现在征兵开始了，只有走这一条路，到部队好好干争取留在部队才能跳出农门。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因此报名当兵相当踊跃，竞争相当激烈。部队由于头年没有补充兵源，老兵没有复原，两年该复原的老兵一次走，部队减员很大。当年全国支工、支农、支左和军管、军训的“三支两军”任务很重，需要大量兵力，因此当年征兵的数量适当增加了。
我大哥在公社民政当助理，与公社武装部部长、干事都很熟，可以说上话。大队民兵营长耿复善直接主管大队征兵对象推荐，我与他关系很好，他能够帮我的忙。这些都是我争取当兵的优势。尽管如此，由于报名者多，能不能走成仍然是个谜。大队分了两个当兵的名额，适龄青年八九十人，还有唐洼青年点十几个男青年，一百多个男青年只有两个当兵名额，竞争激烈程度可想而知。我天天往公社跑，找书记、革委会主任，找人武部部长和助理，后来直接找驻公社接兵的部队人员，要求当兵。大队民兵营长耿复善在大队据理力争：西五庄几年都没有走一个人了，轮也该轮到西五庄了。好事多磨，最后大队拿出了初步意见，两个兵额，西五庄分一个，河东的刘庄、王庄、郭庄、路小楼分一个，我的希望加大了。但唐洼青年点十几个男青年要求当兵的呼声很高，分管他们的县劳动科王科员为此骑车跑公社几趟，县兵役局也给公社武装部安排，让对知青点的青年予以照顾。后来知青点男青年内部出现了内讧，你说他家庭、亲属有历史问题，他说你身体有毛病不适合当兵，最后没有推荐出来合适人选。
目测、初审都顺利过关了，体检差点翻船。
那一年全县征兵近六百人，在县医院、柳河卫生院、张弓卫生院三个体检点进行体检。我在测试是否色盲时卡了壳，没有经历过体检，更没有测试过色盲，面对各种颜色的卡片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只是看到花里胡哨的一片，分不清什么东西来。从体检室出来，我垂头丧气向陪同我来体检的耿复善说被打下来了。老耿问明原因后立即拉着我又闯进了体检室，要求复检色盲。负责验色盲的医生是张弓卫生院的，和老耿面熟，本不想再给我检验，后来在老耿再三要求下又给我复检一遍。当我拿到卡片时仍然看到的是一片模糊，分不清是什么。老耿在一边提醒说：那中间蓝色的小方块合到一起不是画的一头牛吗！一句话点醒朦胧人，头脑中猛一清亮，原来是在多种颜色中看画的是啥啊！我立即明白了怎么辨认法，后来又让我看了十几张卡片，每换一张，我都能迅速准确说出正确的图案来，在耿复善同志的帮助下我顺利通过了体检。可以说当时如果没有老耿的帮助和坚持、提醒，我今生的历史要么重写，要么推迟入伍。
那一年来宁陵县接兵的事两个军种，陆军和海军，陆军是黑龙江的部队，海军是到东海舰队。柳河、石桥、逻岗、孔集四个乡的新兵去东海舰队，其余乡镇的新兵去黑龙江。由于我的户口在华堡公社西五庄，那里征兵的是陆军，只能去黑龙江。接兵部队是沈阳军区驻哈尔滨三三八五部队，到华堡公社来四位军人，分别是排长李文儒、裴兴权，司务长徐树清和指导员李恩友。我天天往公社跑，不几天就和他们混熟了，因为我排行老三，接兵的同志叫我“三胡”。
1968年春节过后不久兵就基本定下来了，尽管名单还没有公布，但内部消息说我有戏。接着开始政审，当兵时政审很严格，上三代和三代以内直系亲属都不能有任何问题。接兵的同志私下讲，这个部队是警卫部队，执行专门警卫重要部门和重要目标的任务，所以政审必须要严格。通过政审也确实有一部分不合格的被打了下来。我一个同学也报了名，各种检查也合格，眼看当兵有望，但政审中发现他的亲戚因在文化大革命中说了牢骚话被批斗过两场，现在看起来是冤假错案，但就因为这件事我这个同学被拿下来了。以后陆续冲刺了几次，几年以后才当上了兵。
正式定兵是在1968年的2月28日，我3月2日接到了县兵役局批准我入伍的通知，那个高兴劲啊就别提了！通知要求3月6日由公社武装部将新兵集中统一送到县兵役局报到。离集中只有三天时间，大哥带着我骑车回到了柳河，将我要马上去黑龙江当兵的消息告知了母亲，母亲一会清亮一会糊涂，清亮时知道我要远离家乡去东北当兵就流泪，一会糊涂上来了就啥都忘了。
3月4日，我和大哥骑车子去民权县王桥公社五里河姥娘家告别，八十多岁的姥娘哭泣着说：运，好铁不打钉，好孩子不当兵，你为啥非要当兵啊！饿不死人家也饿不死你，非要去那恁远当啥兵啊！离别时二姨挽着姥娘送我哥俩到大门口，姥娘抓住大哥的手说：长生啊，非让你兄弟当兵啊！不去不中吗！当我给她说已经定下来了，三、四天就换衣服要走了，姥娘双目失明的眼里留下了浑浊的眼泪，从头到脚上下抚摸一遍。说去吧，你这一走就见不到姥娘了，她老人家哭，我哥俩也哭。与姥娘的分别确实是决别，她老人家第二年春天就去世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1968年3月6日的上午八点，大队民兵营长耿复善将我和另一个新兵郭庄的祁金海送到华堡公社武装部，全公社将近六十个新兵和送行的人站满了公社一院子。九点刚过，公社武装部董传绪干事（后来任县人大副主任，2008年退休）按册叫名，每十个新兵站一排是为一个班，按接兵部队李指导员（实际是营教导员）的要求每班指定一名新兵为班长，共六个班，编为两个排，一排排长李文儒，二排排长裴兴权。我被指定为五班班长，归排长裴兴权带领。公社领导致了欢送词：你们光荣的成为了解放军的一员，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全公社光荣，希望你们在部队好好干，为家乡父老争光，早寄喜报……。老君屯大队的新兵王振忠代表新兵发言：绝不辜负家乡人民的期望……。
简短的欢送仪式结束后，六两大马车在公社门前一字排开，新兵胸前佩戴大红花排队上车。马车启动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公社武装部人员骑车子随马车队伍送到县城，一路风风光光，引起了不少路人驻足观看。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胡运生
河南省宁陵县人，1947年7月出生，年已古稀。1968年3月入伍，黑龙江省军区独立一师服役10年半，1978年10月转业。现退休。有生之年能动之时乐当候鸟，携老妻周游四方，尽享华夏美妙风光。
作者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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