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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见民声 | 我们的第一次演讲

赵启正、吴建民 走近外交 2023-12-06

交流

使人生

更美好

向世界说明中国的公共外交家 赵启正

捍卫国家利益的资深外交家    吴建民



音频



正文

赵启正∶大学的时候您是不是学生干部?我大学时只当过课代表。


吴建民∶我就当过团支部的宣传委员。

赵启正∶那就是大干部啦。我是两门课的课代表,一门是核物理电子学。

吴建民∶核物理电子学?应该挺高级的。


赵启正∶是与核物理实验相关的电子学,由一位留苏的老师教的,讲得真好。我还是德语课代表,可见当时我德语学得还可以,可惜后来不常用,都生疏了。

吴建民∶您的知识、能力积累到了一定程度。那么自信心、交流能力变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赵启正:我认为,并不是忽然某一天觉得自己的交流能力变强了,在很多场合的交流中,当我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情或自己的要求后,得到了对方的理解和回应时,心情是愉快的。可以说,在不知不觉中,就有了一种适应力,即使是参加工作初期,我也不会在权威人物面前害怕。可是,最初在大庭广众面前,在台上讲话,我还是有些紧张的。

吴建民∶人是一点点成长起来的。我一开始也是这样。刚上初一时,班上开会要发言,我一发言就脸红,结结巴巴的。后来看人家讲得很好,自己也学着,慢慢地把话讲得稍微完整一点。

您第一次上台讲话是怎样的情况?

赵启正∶我第一次上台讲话是非常有戏剧性的。

1963年9月-1974年12月,赵启正在第二机械工业部第二设计研究院任技术员,此为1966年赵启正(第一排左五)参加某核基地的物理实验团队时的留影纪念。


1965年,我们一个核工程要用一种仪器,国内外都不容易买到,于是决定由辽宁营口市一个小电子仪器厂试制,由我代表研究设计院监制。厂里有位劳动模范,很有名气,我们请他来设计院作报告。没想到主持人把我提供的介绍词说完后又说:“现在请赵启正同志再作介绍。”我一听,脑袋就“嗡”地一下,当时我毫无准备,头脑中一片空白,台下1000多人呢,许多都是我的前辈。

吴建民∶这可真是即兴讲话了,没有一点准备时间呀!您那个时候多大?

赵启正∶那时候我25岁,刚工作两年。

我上台说什么啊?研究室的同事也很意外,觉得很新鲜,在下面“哗哗”鼓掌。我干脆就讲故事,讲了两三个我们一起克服技术难关的生动故事之后,一鞠躬,下台了。下面的人就使劲鼓掌。后来我还得到了表扬,说我讲得不错。

从那以后,在任何临时要求我必须讲话的大场合,我都会暗示自己:一分钟也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我都能上,现在能准备几分钟还会讲不好吗!

吴建民∶您这个例子很能说明问题。说明什么呢?

第一,悟性很重要,而悟性就在于您能抓住故事的生动性。您到了这样一个场合,要再编词也来不及了,大词没有了,但是讲故事很有吸引力,可以随手抓您最熟悉的事情讲。虽然是被逼出来的,但这是您讲话成功的一个原因。

第二,现在很多人讲话时干巴巴的东西太多,光有骨头,没有血肉;光有原则,没有故事,就不生动。打动人的是具体的例子,交流时能够讲些大家一听马上就懂的例子,就很容易成功。


赵启正:说说您的第一次演讲吧。

吴建民∶跟您不同的是,我的第一次演讲不是偶然的,是自找的,而且已经47岁了,比您第一次当众讲话整整大了22岁。

1985年,我第二次去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工作,去当参赞。我给自己提出了三个目标:

第一,我要能够用英语演说;

第二,我要懂点儿经济;

第三,我要学会开车。

1986年春,美国的一个非政府组织准备就人口问题举行一次讨论会,美国许多高层人士要出席这个会议。会议设五位主讲嘉宾,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却只被安排了一个名额。

这事开始并没有派到我头上,但问了其他参赞都不愿意去。的确,中国的人口问题比较大,也比较难以解说。最后问到我了,我想,我不是人口学专家,但是人口问题在中国是一个大问题,我就说“我去”,因为,中国的人口压力是美国人体会不到的,我和夫人、孩子在10平方米的房间里,一住就是14年。讲中国人口问题,我比他们懂啊!


赵启正:用中文还是英文讲?

吴建民∶我直接用英文认真起草了讲稿,然后让夫人帮忙润色了一下。结果,面对200多名听众,其他4人全念稿子,就我不念稿子,而且用英文讲的。我讲了中国的人口现状和计划生育政策的效果和影响等,都是用例子,讲得比较生动,现场反应也很好。

我一般不失眠的,那天晚上兴奋得一夜未眠。我觉得我第一次当众演说成功了,当时不用人家说,看整个会场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从那时起,我萌生了这种观念——讲话不念稿子,要有例子,要有自己的个人特色这就是在世界民主青年联盟和联合国工作时,参加国际交流学来的。

赵启正∶您的第一次演讲,起点已经很高了!这里包含了交流的几个要点∶

第一,原则性是必须表达的;

第二,举自己的例子,这是最熟悉也是最容易讲得有真情又生动的;

第三,尽量不打无准备之仗,事前要用功,平时要积累。

吴建民∶无论平时的积累有多丰富,演说的表达都得化繁为简,头脑里无序的储存也会阻塞思维。


学生∶两位老师好!我一直比较敬佩一些人,他们在交流中很机智,面对很多问题都可以从容解决。

有这么一个著名的例子∶有位美国记者问我们敬爱的周恩来总理:“为什么堂堂一个中国总理,用的却是美国生产的派克牌钢笔?”周总理说:“这钢笔的历史非常久远,是我们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朝鲜人民送给我们的礼物,是战利品。”这个回答让美国人哑口无言,这种回答非常机智。

我们怎样在平常的谈话中体现机智和幽默呢?我希望两位先生给我一些建议。

赵启正∶不管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周总理的话其实是一种幽默。虽然很难给幽默下个定义,但是,关于它的作用和表现,我们可以说的很多。可以说幽默是一种力量的表现,是一种人生态度,是生活的润滑剂,甚至是我们汽车下面的弹簧,但这些都是描述幽默,而不是定义幽默。

我们在生活中很需要幽默,它的确是智慧的表现,它不是在某种场合事先设定好的,而是需要有一个context,我们翻译为“语境”。幽默非常难翻译,翻译出来往往就不幽默了,或者,不幽默的话翻译过去就幽默了。

20年前,我跟基辛格博士有一段幽默的对话。我说:“基辛格博士,你17岁从德国到美国以后就一直在美国生活,请你对德国幽默、美国幽默、英国幽默评论一下,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

他就回答了:“好像你有研究啊,你说吧。”

这也算幽默吧?我说:“英国幽默是葡萄酒,喝了以后能够有20分钟到半小时的回味;美国幽默是可口可乐,到处都是,喝完了就忘了;德国幽默是威士忌,它不是很多人能喝的,他们自认为是幽默,但别人可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旦说好了,这个威士忌有一小时到一个半小时的醉意,非常有感觉。”

他是在德国出生的,听了后非常高兴。他说:“你说得非常准确。赵先生,如果我在欧洲演说时引用这个比喻,我不声明是你说的,行吗?”

我说:“完全可以,但是在中国演说的时候务必说版权属于赵先生。”(众笑)

幽默跟讲话对象也有关系。我有一次在美国的一所大学演说,到场的是学校教授,听了后都哈哈大笑,后来换到华盛顿新闻记者俱乐部,记者们听了却没有笑。同样在美国,同样一句话,不同的对象,效果也不一样。

所以,幽默有时不是成心为之,而是顺势而发的。幽默不等于笑话,笑话一笑就过去了,它里面深刻的东西不够多,幽默则带有一点哲理。我想,大家都喜欢有点幽默感的人。


- END -

文字、图片 | 《正见民声》赵启正、吴建民著

编辑 | 走近外交 霖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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