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Original 大雁雁引愁心去 2022-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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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

说是搬家，其实只是把衣物和常用小物件挪个窝。原以为这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应该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一开始行动，竟手忙脚乱，焦头烂额。搽脸油、口红、药品、体温计、消毒水、指甲剪、皮筋、发卡、改锥、镊子、胶带、古筝弦、调音器、节拍器……天哪，星星点点，就算秉着断舍离的姿态，仍然不好舍弃。映入眼帘的，好像哪个都有用，哪个都不敢随手丢。就这样，林林总总，琐琐碎碎，大袋小包，集中攒堆，肩上、臂上、腕上、手上，挎着、拎着、提着、攥着、捏着，整个人全副武装，出门后腾不出手，只能抬腿用脚踢毽子一样把门关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一趟趟穿梭在两地之间。总算匆匆忙忙把东西运送到新家，却在地摊一样的东西面前傻了眼。客厅、卧室、衣帽间、卫生间，进进出出，上蹿下跳，先是不知道往哪里放，后是不知道放到了哪里。先生的胡子刀已经亏电了，我翻箱倒柜好几天找不到充电器；而我的眼霜和眼药水也在地下室和衣帽间的倒腾中不知所踪，接下来的一周我不得不强忍着眼睛干涩的不爽与煎熬。终于，尘埃落定。原计划6月8号入住，没想到与外甥的婚期冲突。哈，看来这个日子确是“黄道吉日”，但就算是个金贵的日子，我老大一个人还会和孩子去抢吗？与其择日，不如撞日。马上就是儿童节，我索性将入住时间悄悄改到6月1日。以前搬过两次家，都是随心所欲，什么时候搬的根本就没有记住。这次搬家虽说也很随意，但我敢保证入住的日子绝对不会忘记，顺便还能沾染一点节日的朝气与活力。

入住那天，我妈破晓就过来给我炸油饼。小妹一家、弟弟一家，也早早过来，米面油买了一堆，我爸还从县城专程赶来。雁，你不暖个房啊？我妈一边在厨房里忙碌，一边又一次提出这个问题。和之前一样，我把头直接摇成个拨浪鼓。这倒不是自命清高，只是天生就不堪忍受喧嚣和嘈杂。到哪里赶赴宴席，什么也不做，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回家来却感觉筋被抽了一样，软踏踏的。突然想起女儿满月后我到街上采买年货，置身熙熙攘攘的人流，我头晕目眩，虚汗浃背，一副不倒翁的模样。如果要办暖房的仪式，作为主人的我既要热情客套地去迎接某些并不熟悉的客人，又要察言观色地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一想到熙来人往、烟熏火燎、觥筹交错、猜拳比色、杯盘狼藉的境况，我即刻条件发射般的坐卧不安。没办法，不是我不食人间烟火，只是我只能适应平平静静、平平淡淡的氛围，只能习惯不被打扰的寻常生活。我妈的初衷我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我家基本没办过事，我妈希望通过暖房的方式能帮我挽回一点损失，寻找一点平衡。姥姥那边，我妈虽排行老二，但早婚早育，我自然成了我们这代人里的“孩子王”。按照习俗，表弟、表妹们订婚、结婚、满月、暖房，都要随份子。我妈虽然对她的侄儿、侄女亲，但亲生女儿面前，她心里的天平自然有所侧重。况且，在一般人看来，暖个房，认个门，并不算出格。可是，待客不得置办酒席嘛。档次高，入不敷出；档次低，丢人现眼。虽然不算富人，但知足常乐，我自认为差不多够得上小康人家，日子能够顺顺当当过下去，并不需要别人扶持。再说，表弟、表妹们，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即使我要挣钱也挣不到他们头上。再说，搬家是自己的事情，跟别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说别人过来暖个房就可以免费入住，何必大张旗鼓地张罗，兴师动众地操办！

咋说呢？暖房的初衷本来挺好的，三五好友，闲庭信步，悠闲自在地过来串门，或坐或卧或躺，前朝往事，当今盛事，想到哪说到哪，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拉西扯，没有人会嫌弃，没有人会不耐烦，谁都可以引出话题，谁都可以发表议论。一个人信口说，其余人随口答，说到哪里都不会唐突，不用备稿，不用行文，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衔接。主人想起来就端茶送水，忘记了客人也不会计较。谁也不需要对谁客套，谁也不需要对谁谦让，想吃什么东西，想喝什么饮料，可以自己打开冰箱，仿佛每个人都在自己家里一样。这样的暖房，我当然会欢迎光临。但不知什么时候，受社会习俗的影响，暖房更多的不再是暖，而是完全变异成一种不含多少情分的礼尚往来方式。这些个繁文缛节，根本不是我的菜，我又何必逆着本心劳神张罗？来客们的戏就算唱得再好，我又不喜欢，何必多次一举委曲求全！这么说来，我不是世外桃源的高人，但好像也算不上滚滚红尘中的俗人。不谙世事，不懂交际，这样的率真与单纯可能会让有些人尴尬、不爽、受冒犯，但真正的朋友自然懂我，不懂我的人我又哪里犯得上计较？

房子按照观景的价格出售，开发商交房不久就在西侧修建起摩天大楼。东西走向的采光本来就不好，现在更加不好，阴天须全天开灯，晴天的上午也离不开灯光。再加上楼后即将开业的红星美凯龙正在通宵达旦地施工，噪音污染和飞尘污染让住户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家里打扫得再干净，只要没人住，就容易落灰，大概是欠缺人气和烟火气吧。都已经打扫六遍了，如若再拖，索然无味，恐怕连入住的兴趣都没了。罢了，快刀斩乱麻，趁着当前还有点新鲜劲赶紧入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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