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山火·口罩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暴雨，涨水了。北半球的中国立春，南半球的澳洲立秋。立秋才过五日，突然冷下来，日子就不一样了，我已经穿了秋衣秋裤。

     早上七点开始吃早餐，一碗昨日煮好的八宝粥。然后，用行李背包装好一切出门的东西：口罩、雨伞、眼镜、海青、话筒、乘车卡、手机、钢笔。坐下来找了一张A4废纸，用笔在上面写了几句新春视频祝福词。一看时间已8:10，立刻穿鞋，背上双肩包，出门、锁门。在雨中，打着伞，小跑式快速的穿过草坪，在一片雨雾中奔向巴士站。

     上周星期天晚上六点紧急封城，全程熬到周五才解封，目前还在封城的过渡期间。我已经七天没出大门了，乖乖地在房间吃药、诵经，写文章，种菜。

     站在巴士站，四周弥漫着雨雾，好大的风，非常潮湿，气压很低，空气中散发着各种杂味，地气、草味、树木味、花味……

     闻着这些怪味，我的心脏就越来越憋气，喘不过气，十分难过。站在风雨中，我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大口大口的喘气，我感觉身体很不舒服。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我想：“要不要返回去休息呢？”

     马上要过年了，还有四天就是大年三十，这是年前去佛堂最后一周日共修法会。佛堂的居士大多数年龄都超过七十岁，有些都八十多了，还精神抖擞的在做义工。除了阿兰六十多稍小一点，我是他们之中最年轻的一个，今年我也55岁了。他们虔诚、善良，非常爱佛堂。不能因为我没去，让他们担心，老人家经不起折腾。

     正在犹豫的时候，巴士来了，我就打卡上车。司机戴着口罩，默默地开车，看起来有点忧愁。唉，紧急封城五天，谁笑得出来？车上除了司机，就是我一个乘客，等于是专车嘛！

     坐在车上，我的身体还是难受，胃翻腾，想吐。估计是血糖低了引起的，还有雨雾瘴气。我想除去瘴气，摸了摸背包中的澳洲檀香油与糖，哎呀，今天竟然忘了带一块糖，也忘了带檀香油。这下惨了，自己得忍着难受。

     坐在车上，眼睛看着大风大雨中一晃而过的街道风景，心中默念着佛、法、僧三宝。今日暴雨好大，三个月夏季一滴雨都没有下过，立秋的第一场暴雨，扑灭了熊熊的山火，却又令这座城市陷入了水灾，真是火热，又水深！

     二十分钟后，巴士到总站，我下车爬楼梯，赶不及，火车已关门，错过了一班车。只好等十一分钟后，乘下一趟火车去中央车站。车上的乘客全部都自觉戴上了口罩，没人再像去年一样反抗不戴口罩，因为这次封城是“英国变异病毒”的社区传播问题，大家都乖乖听话，不戴口罩要罚款，再闹警察来管你，请你上法庭，闹得再厉害的就去蹲班房。

     二十分钟后，在车上身体稍微好一点，火车到了中央站。我出站，必经那个转角的二楼楼梯，好臭的地方，全是那些酒鬼无赖拉的小便，看我拍了小视频给大家看。一走过楼梯，闻到这么臭，我忍不住要吐。我已经投诉过好多次，火车站管理者才派人打扫过一次。这个世界不负责任、混日子、做表面工作的人太多了。看到火车站的几个清洁工都是在人前看得见的地方搽洗电梯扶手，就是没一个人去看不见的转角处打扫最臭的楼梯。那么喜欢做面子货，“捏着鼻子，哄眼睛”，既哄自己又哄别人，等英国病毒的疫情爆发，看看能哄得了病毒不？

     下楼来到停车接送人处，女居士已经在那儿等候，我开门上车第一句就说：“早安，吉祥！我不行了，我要吐了，那儿好臭。”

     女居士问：那儿？

     我指给她看：看嘛，就是我走下了的楼梯间。

     车到了佛堂，我立刻下车，快速去找会长夫人给她说：“我血糖偏低，有点晕要吐了，有没有糖？”

     她立刻找出巧克力豆豆给我，我拿了二粒吃下去，喝了水，坐在佛堂的后面静了三分钟，慢慢缓过来。接着，穿海青，搭上袈裟，站在维那位子，礼佛三拜，开始举腔唱《炉香赞》，领众诵《药师经》。中途休息十五分钟，接着上供、祭祖，12点吃午饭。由于身体不舒服，我才吃了那个小碗的大半碗白米饭，把吃剩的菜和饭装在塑料盒中带走，明天再吃，要爱惜自己的福报，惜福才能继续活在世间。

     一点钟，准备要离开佛堂才发现口罩不见了。没口罩，上不了车，会被罚款的。实在没法，只好又找会长夫人要一个。这样，女居士开车送我到火车站，顺利返程。

     在火车上，我坐的那节车厢见到了一个在火车站打扫卫生二十多岁的女清洁工。我给她投诉那个转角楼梯间的臭，需要几个人打扫，请她把我拍的小视频资料转给火车站管理者。她来自不丹，是佛教徒。于是，我们聊了几站路，她下车去打扫卫生。下了火车，大风大雨，等了十分钟，很幸运巴士来了，二十多分钟回到房间休息。

     秋雨一直哗啦啦下着，我听到雨声，内心十分平静。在出家云水天涯三十一年之后，走过千山万水，阅遍人情冷暖，尝尽风霜雨雪，冷眼、陷害、污蔑……，终于心中，不再忧伤。从小每次下雨的时候，我的心都忧伤不已，说不出的千般哀愁。总觉得我来人间是走错了地方，怎么会又来到这个苦难的娑婆世界？我不是念佛往生到佛菩萨的净土吗？什么原因又来了？是业力？还是愿力？

     曾经短期闭关，曾经到不同的佛教道场参学，去不同的佛寺禅林禅修，去禅堂参禅。经过无数次的禅修训练，慢慢地减少贪、瞋、痴，身心越来越轻安、法喜充满。感恩三宝加被，在那年的那次参禅中，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来到世间？”于是，终于，释怀，慢慢，放下。

     如今，再见到下雨，心中只有雨滴落的清脆声音，在窗外响起，如同一曲《风雨颂》：无常故苦，苦故无我……。愿在今生，向着菩提，趋向涅槃圣道，不再轮回，苦的止息。

   行愿   2021.2.7

后记：今日详细记录了周日工作情况，只想让师友们看到云水僧的真实日子。因为人生无常，每一天都值得我们努力地活着，不为其它。敬祝师友们，身心安康，远离病毒，一切吉祥，法安道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