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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静诗选

张小静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张小静(1981-),原名张宓。出生在泸沽湖畔,毕业于四川大学新闻系及话剧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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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


老头从碗底开始爬

他的愿望是爬出这只碗

可是每次快到碗口的时候

老头都会非常累

也没有一个能歇会儿的地方

他望着碗口

已经那么近了

他伸了一下手

没有摸到碗的尽头

一股绝望

又重新落到了碗底



老头就这样一天天重复

老到了现在




看见了些东西


哪儿都在下雨

是不是到了

下雨的时候

哪儿都开始想念

是不是到了

想念的时候

何况更多想念

只是

想念

在身体里

被自己埋得很深

还有很大的原因

说不出来




晚歌


一些人被带走

还有一些

是自己走的

离开这儿

去下一个地方

一些东西模糊了

一些还很清楚

比如一个晚上

大家肩并肩

高矮不齐

前后错落地

朝同一个方向

走下去




古怪


云朵们

趴在城市的边际时

你说

太古怪

并快速在原地转了两圈

趴在那栋高楼腰间的云

慢慢向左挪了半米

而你

毫无察觉




吃他的鱼


他从他的海岛回来

带来了贝壳

很多种鱼和螃蟹

我们吃这些东西

把海洋的味道

吞进去




说起小时候


发现一样都是

离开大多数的那个单独的

还说起了喜欢的房间

和照片

一个眼光放空的去处

一段空荡的时光

偶然可以为它写一首歌


房间和照片

一样




考验


布谷鸟叫着

那将要亮起来的夜空

一种最懵懂的色

从黑到白的中间

稚嫩得

不知是不是蓝


一颗流星把述说情谊的呜咽

打断了一秒

像布谷鸟一样

在期待之外

还是来了


依然

没来得及许愿

或把爱说出来

没来得及履行承诺

让你看见我


我和我们

都醉了

月亮

是只剩一牙还是刚长出一芽


只见可爱的人

正经受考验

没人幸免

但不是坏事





在心里头

挖个坑?

埋进一粒种子

不放别的东西了

包括期待

?不一定

发芽?

不一定

开花??

留一颗美丽的心脏?

在那儿




万全的沉默


还要述说吗

用最简单的字

结果仍是

不明白


难怪不说话

而做

或乱说

插科打诨

变傻

同时

长肉

这两样总是伴生

难怪

废墟里

总是只剩下

万全的猪




海的尸体


死去千年的海

太阳天天晒

剩下

贝壳和鱼的尸体

堆成亿万个小丘

无奈

匍匐


腾空

非常高之后

世界才重新获得能容下海的

宽度

尽管颜色

早已流失

成了

沙粒




给你一个奔腾的机会


一双赤足

一片海域

白云

陆地

滚滚


一座山

即便是

一座山


只要敢

接受诱惑

就给你装一整副

闪闪发亮的轮




迟钝和模糊


那天在桥上

四周堆砌着众多奇异的发光物体

我们并没在意

那光芒

只是不停说话

直到水泥地刺痛了屁股

不得不

跳起来

你说

这个世界上

有很多人选择不看清楚

坚持200度的近视

我觉得这样很好

和世界保持200度的距离

安全又美好




初夏


凉爽的夜

早到的黎明

漆黑的白兔

嬉闹的孩子

沮丧的女朋友和踌躇的未来

是我

不想移动


继续向前的生活

闯入

瞬间的温暖

大家相依为命

那个人

远在天边

明白他的好意


事情永远只有两样

运动和暂停




你被吹走了吗?


那简直就是啸叫

西北风用一天一夜的时间

疯狂卖力

把冬天运送过来

可你知道

风朝一个方向用力

从不会嘎然而止

哪里也没有和宇宙等高的南墙

因此

要当心

及时增添体重或找到背风的洞穴

除非你一直在期待这次的极速漩涡

和枯叶以及残云一块儿

飘走




忽现的秋天


1

大部分的生命

在等待中过去

低沉

寂寞

只为那道一闪而过的欢乐


2

忽然一天

睡眠不多却起得很早

被阳光照着

买菜泡茶

明快的光线中

身体和空气

关系清晰

看见一个干净的人形

不是别的

正是那个久违的自己

就这么从天而降

会留多久


3

当海岛男子说

只因为无法战胜明天,只能酗酒时

有两颗心

同时

进入了颤抖


4

这周的药方里新添了

月季花和荔枝核

读起来很甜

是用来抵御寒意还是阴云


可药

总是苦的

经过煎熬的月季和荔枝

也只会是种

暗沉的味道

和所有死去的东西

一样


5

想想苦的滋味

发现并不记得

哪怕在刚喝下它两分钟之后

可这并不代表

苦是假的

它们一点点

沉下

渗进去

我的味道

要来个巨大吃人的兽

尝一口

才会知道

说不定

真是苦涩的

说不定

正好是他喜欢的




火鸡人


这些天,起起落落的,翻腾让人累。

外面,三个男人在看火鸡电影,电影在嚎叫,我坐在一边,想睡。

兔子这些天同世界一起发了疯,不断挑战自己的生命极限,让人怀疑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比如,吞下一只孔雀。它真的干得出来

换作我,也许也差不了多远

玩耍嘛

让自己浮起来

空下去

浮起来

空下去

当一切成定数,或许我也就安心了。

这句话说完,也意味着我的永无宁日,

在有生之年。

对吧,亲爱的鸟女。


唱首歌吧,鸟女,唱那首你留给自己60岁的歌

只要歌声响起,我保证会笑,像是对着我的白发和松弛的肚子

长长地笑


这不是结束

和你想的一样

它只是那个不怎么意外的

开始

(20110616)




红月亮又挂在了天上


1

又说月亮

又说又说

找不到理由和借口的时候

就说月亮

它挂在天上

无辜地被动被提起

整个来龙去脉就变得

一点都不动人了


2

一个害怕分别的人

需要确保在

分别发生时

不在现场

于是

一次又一次提前跑开

头也不回

边跑边哭

她就是这样

主动变成了一个冷酷的人

主动制造

一起又一起悲伤的事


3

这不是一件美好的事

当然也不是一件丑陋的事


4

就像这个漆黑的下午

三个男人散落在我四周

躺着

各自占据和身体等大的一块儿地板

他们占不了更多

这也没有美丑好说

直到他们相继睡著

世界安静了

像他们并不在场


5

后来,有人问我把自己挂在了哪里

另一个说:其实你主动变成了一个冷酷的月亮

最后一个说:这首诗像没有写完

于是我继续写下去,写了4和5

写到这里5还没有完

它完不了了

(20110616)




初春


没有荷尔蒙出没

白夜,干燥

没有欲动,就不会有后来的滴落

大多数的花朵

都熬不过这些那些

等待

星星们

却总是在深夜里,乘着微薄的雾,翻转着降落

不用起留住它们的念头,甚至念头

这都是命


最后说起春天

乍暖还寒,是真的,它的确是那样柔弱




燃烧吧火马


他说了很多次

即将出现在我眼前

最终并没出现

不过最终之后还会有最终

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谁说得准


但对于我的世界来说

消失是的确正在发生

他必定是去了什么地方

甚至去了更多的地方

从他提到过的几个名字里猜测眼下的方位

扯淡的时候顺便想一想

走到另一间房间,去写一封信给他

不需要知道地址




芳龄阿姨


那女人

她去过好多地方

流浪汉模范

去俄罗斯倒小商品

去美国当保姆

她在远处讲从海参崴开始的火车

会经过没得不得了的大陆

我听见了

当我盯着她左右两颊奇异的圆形老年斑时




失重


他无法

还无法

承担重量

我不会比他强壮

站久一点,就能听到,身上的衣服,压着骨头们,吱吱作响

人们纷纷哀求

他们老了

不要再做让他们受惊的事

是我

就是我

我是一个完美的藉口

我自己都总去找它



鸽子2


天快黑了

把鸽子也弄成灰黑的

再过一会

我就看不见鸽子了

鸽子们

或者是不在黑的天上飞的

或者也飞

只是和天的颜色一样了




把脉2


刚才

他头也不回

头也不回

头也不回的时候

我立着

突然觉得有很多风从裙子下面进来

还窜到了后背和胸口

我右手臂抱起了左手臂

右手的指头又碰到了左手的动脉

如果这时候

动脉里不是小士兵了

如果是一粒粒的小珠子

从右边滚到左边

我是不是该为这时候

这件

发生在我身体里的事情

掉几滴眼泪





我用嘴喝了一口水

水就进来了

我用牙齿咬了一口苹果

苹果就进来了

我用嘴唇亲了亲你

你却没有进来

连亲到的嘴唇

也一点都没有进来




跳河1


要怎么做那个叫"徇情"的动作呢

我说

要在夏天的傍晚

5点多吧

找个情人

去一条河

去一条河上的一座桥

高高的桥

太阳正在落山

山坡上有羊在吃草

要手牵手

还要看着对方的头发和脸

1,2,3

飞一下

落进暖洋洋的河水里





怎么了

做恶梦了

梦见我被吃掉了

来确认我

依然存在着

怎么了

喝醉了

我俯冲过去了

一股刺鼻的冷空气

惊醒你了

红天鹅呀

最好你是桃红的




拾起


兔子

在黑夜里

的四方

用乎乎的身子

和空间撞击

发出的声响

像个梦想

每当她撞倒一片空气

已然落下

我都会追寻她的动作线

抓住一点黑夜里的黑

这是一个奖励


不停地走


不停地走

朝一个方向

要去最远的地方

要用多久

不停地唱朝一个方向

要唱出心里的话

要用多久

与其心落与其隐怅

于是虚茫于是空象


害羞的人们去远方吧

去上牧羊人的上岗

去赶捕鱼人的海浪

去坚硬的人的心脏

去柔软的人的肩膀

害羞的人去你的外面吧

害羞的人去你的对面吧


不死

有人说对了

我有些不死的梦想

如题

在海峡上空

站得很稳

看见波罗的海

像一只急促呼吸的泪眼

喷了我一身冰冷的糖

(201006)




又一个纪念日


偶尔

我会回头看之前写下的字句

不多的几次

但确定都有强烈的陌生感

那些字句如此诧异地通过眼睛进入脑子

完全不像已经来过一次

完全不像我能讲出的道理

完全像与此刻的我无关──

那笨拙的人

也许正是最明白的一个

却做作地又制造出一起消失事件

制造多一点神秘感

无奈紧张羞怯这些词语早被自圆其说利用殆尽

寥无新鲜感

新鲜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预言再一次被提起

反复提醒

常态地疲惫

依然无动于衷

固执保守和煽情冲动一样

是懦弱

也许该慈悲一点说那是

无助

词语可能描述的

仅仅是这么多

而真相即将展现

和真相无关

只发生

只能等它发生

(201006)




海豚珍妮的自杀


她决定最后看一眼她的爱人

枕在他坚硬的手心最后一次呼吸

当她不再强迫自己吸入空气,空气将不再进入身体

她慢慢沉入水中,宁静地将自己杀死在游泳池里

(200912)




天空发出尖叫,变幻方位,不停呼啸


也许是一群疯狂飞翔的鸟

然而为何疯狂?

那怪异的哨声,并不属于自己,为何伴随每一次扇动翅膀,一直尾随?

少年飞鸟们,一次次滑行,翻转,试图摆脱这恼人的噪音,捉住尖叫的魔鬼

直到精疲力尽,着陆归巢,答案揭晓

从此,鸟们再也不愿飞翔


寂静而空荡的嗜好


他从他的海岛回来,

带来了贝壳、很多种鱼和螃蟹。

我们吃这些东西,

把海洋的味道,吞进去。

说起小时候

发现我们都是离开大多数的那个。

还说起了喜欢的房间。

现在,一张好的照片于我,

就是眼光放空的一个去处,

就是空荡荡凝视的一段时光,

也许偶然可以为它写一首歌。

就像suli最近的几张……

房间和照片的标准一样。

(200907)




灰的绚烂希望


这一段

应该是粉红的

其实还该更红

热血那样

夜来了

饿狼来了

飞行即将结束

不必揣测意义

那是一场奇幻记

世俗且平凡

奔腾会发生吗?

从展开的手臂开始?

如果一切都不如想象绚丽呢?

……

世界不过是个灰白的乏味空间

你能用灰和白创造出什么颜色来?

将拭目以待

(200711)




无能的力量


──传说

崔健又来给我那种稀少的带劲感,

超级帅!超级诚实!超级过瘾!

却放不上他的节奏和性感声音上来,

可这么10来年了,中国一片荒芜!

窝囊!疲软!麻痹!死皮!

干!

干掉疲软!窝囊!麻痹!和死皮!

很多热血狂人仍然会跟我说:

如果非要我说我有偶像!那也只有崔健了!


如果,真要重新做音乐!就要做过瘾!

要够奔腾,够宣泄!

要很切肤,很坦白!

要重量!要锤到心里面,

砰砰响!瑟瑟颤抖!

听!!!!




缓冲


那天傍晚我从天上飞了下来

坐上一辆车回家那车速并不快

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真叫人腻味

让我感到一种亲切和无奈

我疲惫的眼睛扫着灰茫茫的外面

其实什么也没听着什么也没看见

我事后才知道当时我有那么一种

一种无名的神秘的说不出的伤感

我的生活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就是我想跟所有的人保持距离

我不想看见朋友 我不想再说废话

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有如此坏的脾气

我坚持了一个晚上沉默什么都没干

才发现了我挺喜欢这种有脾气的伤感

是因为我还能看见我的生活的态度

还能感到我的灵魂似乎还活着

(副歌)

周围到处传出的声音真叫人腻味

让我感到一种亲切和无奈

周围到处传出的声音真叫人腻味

软绵绵酸溜溜却实实在在


那窗户外的一切像是个另外的世界

如此的亲切却带着死亡的感觉

正好对比我那浑身骚动的热血

就像那平静的海水不能把篝火淹灭

我想带着这种疯狂去睡觉

去醒来去明天去后天和永远

可谁知道第二天早晨起来洗完了脸

疯狂不见了 恐惧出现了

我像以前一样无所谓地走出了家门

却没有带着任何破坏的欲望和仇恨

周围还是一种那么腻味的声音

让我感到死亡也可能有灵魂

嘿 我回来啦 嘿 我回来啦

我和所有我的熟人打着同一样的招呼

我开始装糊涂 我自我感觉清醒

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更加比疯狂强硬

(副歌)

周围到处传出的声音真叫人腻味

让我感到一种亲切和无奈

周围到处传出的声音真叫人腻味

软绵绵酸溜溜却实实在在

(20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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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自我
孜孜以求
继承突破颠覆重构
个性先锋自由开放
理念
星期一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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